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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农家子的荣华路
    郁子孝气过一场, 憋着劲儿回去一封文采风流的回绝书, 送出去后还同女儿郁夏感慨说:“只当少年人多轻狂,经事便知收敛,不曾想曹耀祖心眼如此之多, 远多过府学生员, 要不是我儿机敏, 为父险些叫他诓了。”

    郁夏斟上热茶, 送到郁子孝手边,宽慰说:“父亲消消气,莫为无关紧要之人动肝火。”

    “曹耀祖看似有温恭之貌,实则包藏虎狼之心,他为经济仕途算计姻缘,你姨母呢?同你娘还是亲姊妹, 明知曹耀祖所想所图,非但不劝反推波助澜。为人母, 她没教好儿子;为亲为戚, 更是丧了良心,实在缺德……”

    读书人气愤起来,张嘴就是一套套的, 看他话说急了双颊都涨红起来,郁夏又是一通好劝。郁子孝反问女儿:“我的儿, 你不气?”

    郁夏摇头。

    “假使我对姨母推心置腹, 换来她百般算计, 气也气死了。可事情并非如此, 初初进府我心生古怪,便有防备,后来这些事没太出人意料。于姨母,表哥是亲儿子,我是外甥女,为儿子当然能算计外甥女。”

    郁子孝并不认同,“子女做错了,为人父母要教导他,使他改正,人不能为小利舍大义,房氏利欲熏心她害了曹耀祖。此子有才有学能成大器,只怕他舍了大道不走专营歪门邪道,性子一旦养成,日后想改怕来不及。”

    “父亲您说这么许多,表哥也听不见。”

    郁子孝一声长叹,不再多谈。心想曹家非要走偏门,他不便劝,只得楚河汉界分个清楚,以后少些往来。

    曹氏家仆赶得急,不过数日便将回绝书送到房氏手中,房氏看罢,满心不快,暗道抬身价这种事做一回就够了,竟然反反复复来。想起外甥女刻意刁难耀祖,现在妹夫顺着台阶也不下他还要假意婉拒一轮。一家有女,好到令别家挠心挠肺百般求娶是体面,可凡事有度过犹不及,她郁夏要脸,耀祖就不要脸了吗?

    房氏气闷,对着满满一桌膳食没半点胃口,才不过对付了两口便使人撤下。

    稍晚,她同老爷商议,决定遂郁子孝之意再修书一封。这封不像先前那般委婉,明摆着是要商议儿女婚事。

    十日后,临州又有回信,郁子孝还是不应。

    因这封回信,房氏砸了一地碎瓷片听响,泄过愤,他又找到曹老爷,说郁家这般不识抬举,她也不想要这个满身清高目下无尘的儿媳妇,更不想再管这事,只是不知道儿子那边作何想。

    房氏暗道,妹子该不会生了个狐狸精吧?怎么耀祖对她就是不死心呢?

    她还在胡思乱想,曹老爷开了口:“都写过两回信,就说明你当真想求个亲上加亲,在这不上不下的地方放弃便不合适,得让耀祖走一趟临州,亲自去见见郁子孝。成不成就看这趟,之后便不用再费心思。”

    房氏舍不得推儿子去受委屈,曹耀祖跟他爹一条心,都觉得应该走一趟。就这么简单放弃总显得心不诚。

    不日,他启程去了临州,这趟在他人生履历上记下尴尬的一笔,多年以后想起来还是羞臊。

    曹耀祖亲自登门同郁子孝长谈,初时,聊点学问文章倒还愉快。直至曹耀祖提出想求娶表妹,承诺说会爱之护之珍之重之,望姨父成全。

    郁子孝成全不了。

    “你若是真心实意想娶我女,应诚心以待,观外甥举止,我不敢信。”

    曹耀祖欲辩,听郁子孝说:“来年又是乡试,府学学子皆道时日不够,多少人夜夜挑灯伏案苦读,外甥心怀宏图远志竟选在这种时候提及亲事,令人费解。”

    曹耀祖心已经沉下去了,冥思片刻,回:“我心中喜爱表妹,自表妹离开康平心中想念,难以专心,料想说成亲事以后才能放下杂念定心读书,来日榜上提名再风风光光上门迎娶岂不美事?”

    郁子孝刚才抨击他假,曹耀祖赶紧真情流露一番,结果又挨了训斥。

    “你可知你所思所想像什么?像登徒子,像无赖。照你所说,得我应下这门亲事你才肯好生读书,若我不应,你来年乡试有个闪失还能怨上我父女二人?”

    “甥儿非有此意,是一时嘴快说错了……”

    郁子孝摆手:“请外甥在府上暂留一晚,明日便动身回康平县,你所求之事我不应,来一次来两次三次皆不应。外甥往后莫再嘴快,开口之前想好了,以免害人害己。”

    曹耀祖心中恼恨,偏不敢翻脸,还摆出黯然神伤模样忍痛应诺,自郁子孝的书房退出。至院中,他脸色将要绷不住,却遇上给郁子孝送补汤来的郁夏,听郁夏清清脆脆同自个儿打了声招呼,略微提起裙摆跨过门槛进入书房之内。

    他在院中小站了一会儿,听见郁夏笑吟吟讨巧卖乖,哄得郁子孝连连捧腹。

    曹耀祖心里有些空荡荡的,觉得自己也不全是算计,对表妹该有三两分真情。想他再如何工于心计也不过是尚未及冠的少年人,哪有不慕好颜色的?郁夏确确实实是曹耀祖见过的一众姑娘里最出挑的那个,他在郁夏身上费尽心思,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多愁善感不过片刻,曹耀祖很快收了心,移步去郁家客舍,他也不想在府城多待,只盼早日动身返回康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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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年乡试无论如何不能有闪失,他不仅要高中举人,还得名列前茅,争取拜个良师,结交三五七个志同道合的友人,共走经济仕途。

    曹耀祖憋了一股劲儿,想着若有一日飞黄腾达,定要将今日屈辱全还回去。

    第二日一早,曹耀祖动身返家,郁子孝赠他二三言论,他看似虚心受教,实则不以为意,郁子孝看在眼中,不再多说。

    一路上赶得急,看儿子这么早回来,房氏纳闷,又看儿子脸色不好,遂问:“事情没成?”

    “非但没成,还受了姨父训诫。”

    “岂有此理!我儿怎样轮得到他郁子孝指手画脚?简直多管闲事!……”房氏斥骂了好几声,表示这门亲断了也罢,以后少与他往来,又嗔了曹耀祖一眼,“娘早说好姑娘多的是,你非要她!”

    “是,儿子往后都听您的,凭您做主。”

    好不容易修复过来的关系经此一遭又坏了,不过两家都不可惜,房氏反复告诉自己他郁子孝不过就是个穷先生,有什么了不起?而郁家父女都一个想法——道不同不相为谋。

    曹耀祖去临州求亲已经是十一月间的事,回来年关将至,这时房氏已经忙碌起来,在准备给亲朋好友走礼。她倒是没直接漏掉郁家,只不过这一年去的礼比往常还要单薄,说是近亲,却比朋友还要不如。

    郁家的回礼稍稍好看一些,也不过是勉强合数,不失礼罢了。

    #

    许多事只要做了就会漏出风声,曹耀祖中意他表妹甚至亲往临州求娶,这事已经在康平悄然传开。县尉万荣听说之后赶紧讲给他妻子王锦娘,锦娘大惊,问确有此事?

    万荣颔首:“我还能哄你不成?”

    王锦娘琢磨半晌,面上神情变了又变,才道:“老爷你说小越他是不是早看出来了?要不是早看出猫腻,能拦着不让我去曹家请房氏说媒?”

    万荣想了想,倒还真有可能,世人总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在这种事情上,当局者比旁边凑热闹的清醒多了。话讲得直白点,别人找不准谁是你情敌你自个儿还感觉不出?

    “还好小越拦了一手,否则你想想看,房氏想让她儿子娶,偏我没眼力劲儿找上门去请她帮忙说媒,不得尴尬?”

    “老爷你接着说,后来呢?那姑娘家里应没应?”

    万荣摇头:“那就不清楚了,不过看曹大人的气色,我猜事情没成,要是成了,他能成天黑着个脸?”

    本来心都提到嗓子眼,听男人这么说,王锦娘又松了口气。她不停重复说没成就好!结果没高兴多会儿,又愁起来。

    “咱们同那个郁先生八竿子打不着,唯一能帮着撮合的就只有房氏,现在这样,房氏还会帮忙?”

    万荣倒是觉得她帮不帮忙都是次要的,最主要是人家爹连曹耀祖都看不上,曹耀祖啊,那可是康平县城里最最出色的青年俊才!他去提亲都吃了闭门羹,小越还能有戏?

    “真不是我看不起人,你撇开亲戚这重身份站在别人的立场瞧瞧,换做是你挑女婿,你是要曹耀祖还是要咱外甥?”

    王锦娘;……

    的确,郁家选婿的标准是不是太高了点?

    小越要是认死了她,这辈子还能娶上媳妇儿?

    被姨父姨母挂念的乔越在陈乡过了个热闹的年,这年回温早,老农们看着天候估摸再有二十来日就能将马铃薯种下去了,家中人手不够忙不过来的都盘算着先抢着将马铃薯种下,再把全部力气用到水田里,稻比薯金贵,种稻也比种薯麻烦许多。

    乔家是地主,他家二百亩水田百亩旱地多半是佃出去的,到收成的时候会有佃农拿粮食抵租,是以乔家虽然少种地,也不缺吃,自家顶多就是种点新鲜菜而已,不苦不累。

    今年却不同,乔越废了很大力气兑出一缸水,把做种的马铃薯切成块块在水里泡过,切之前他还不忘记仔仔细细清洗刀子……泡过水的薯块被他搁在两寸厚的沙土层上,在上面又覆盖上湿润的沙土,等它发芽。看新芽长到差不多的长度他使唤阿寿叔带着人小心把发芽薯块扒出来,给换了地方阴着,之后才移植到深耕一尺的地里。

    乔福来早就看傻眼了,作为乡间地主,他对每一年的气候以及地里收成是非常关心的,他亲眼看过老农种地,每种粮食大概是怎么个种法一亩收成多少都有数。

    马铃薯在众多粮食之中是容易存活的,哪怕你丢手不管它收成也还不错。像这么费劲他听都没听过,还说呢,费这力气就只是为省点薯种?

    乔越没在现阶段多解释什么,看不到收成解释也没用,他也就是好好吃饭认真喝药,保重自己的同时把精力全奉献给自家那几亩地的马铃薯。

    该追肥追肥,该培土培土,该浇水浇水。

    别人家种稻都没这么仔细,乔福来和王贞娘看着傻小子一趟趟往地里跑,问他说你梦里别人真是这么种地?他们都是傻子吧?

    乔越心想你才是傻子呢!

    他本人处于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状态,其他人就不大能理解他这种状态,陈乡的农户近来很爱说乔地主家那个病秧子,说他以前整年不出门,如今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要学种地。学种地也不讲究个合数,全凭感觉瞎折腾,你听说过马铃薯种下去之前要切成块块的?切开不就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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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播种那阵乔老爷不是请了几个人去给他帮忙?我大哥去了,说没准能活,他那个马铃薯块块移进地里之前就已经发芽了,有一寸深。”

    “可不是?他那几亩地是最先出芽破土的。”

    “他切成块块一亩地用多少种?”

    那人摇头,说没量过不清楚,不过是能省很多,省多半都有可能。

    听到这话,农户惊了。

    假如省一半粮种也能达到同样的收成,那非常赚。那之后,越来越多的人盯着乔家那几亩地,马铃薯长得快,从种下去到收成就四个月,看地里长成能收了,乔福来问过乔越的意思带着人去挖了半亩,这半亩地是乡里乡亲看着挖的,绝对没有水分,挖出来还没称呢,光堆那儿就把人给吓坏了。

    “只挖了半亩地,怎这样多?”

    “收成至少翻两倍了?”

    “我看也是。”

    乔福来脸色潮红,是兴奋的,他没想到真的成了!马铃薯真让儿子种成了!他只是做了个梦,醒来一通胡搞瞎搞,竟然搞出这样大的收成!

    乔福来还想一鼓作气把地里的马铃薯全挖了,乔越叫了个停,说不着急。乔福来不解其意,正要发问,只见儿子拿手帕擦了擦汗,说:“我们陈乡有这样的收获难道不该上报朝廷?剩下这些得等大人们来了再挖,由他们看着挖。”

    农户们原先还怕乔家藏私,一听这话,松了口气,纷纷附和,说农事乃国之根本,陈乡种薯取得这样大的收获,是该通报朝廷,把新的种法推广向全国,带大家一起增收。

    上报朝廷?

    全国推广?

    地主老爷这小心肝哟,差点受不住,他猛点两下头,让阿寿赶紧去县里,把这事告知连襟万荣,看万荣说怎么办。

    待阿寿赶路去了,乔福来命人将挖出来的马铃薯运回家,又使人盯着剩下那几亩地。他自己则坐下来歇了会儿,还嘿嘿笑,说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乔福来扭头看向儿子,说:“爹就知道小越你不是在胡闹!果然没让爹失望!好儿子!”

    王贞娘端着凉过的绿豆汤来,让父子两个喝几口,笑话说:“当初小越说要种地,你可不是这么讲的。老爷忘了你是怎么劝他?只是没劝住罢了。要说你早知道儿子能种成,我却不信;要说咱儿子这犟脾气像谁?那是像你不假。”

    乔福来听过哈哈大笑:“你这妇人,净会拆老爷台!”

    王贞娘跟着笑了笑,给自个儿舀了小半碗绿豆汤,饮一口,说:“也不知道县令大人多久派人过来,这样大的功绩,总该有赏?”

    金县令从万荣口中听说这事,顿时坐不住,第二日就赶来陈乡,乔福来带人又挖了半亩,县令看过激动不已,拽着乔福来说剩下的别挖了,再留几日,他要禀报上去,报给知府。

    一方县令在陈乡农户心中都是天大的官,听说收个粮食还要惊动知府,那可是知府,是临州最大的官!

    老农们已经在想要拿出什么招待知府老爷,也有一两家心术不正的,回去让自家姑娘收拾了又收拾,准备到那日送她去大人跟前露个脸,看能不能飞上枝头。

    一亩地的马铃薯翻了两三倍收成,这消息一报上去,临州知府果真坐不住了,他带着人快马加鞭赶来康平,到康平县衙后也没多做逗留,请县令带路继续赶往陈乡。

    陈乡这头,乔福来已经等候多时,他把自个儿收拾得体体面面不说,还让儿子别忘了喝药,到知府大人面前打起精神,被问到什么也要好生回答,万万不可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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