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你这个狗娘养的畜生。对得起这么多兄弟吗?”一名偏将放声大骂。他们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会是那个跟他们同吃同住,同生死,共患难二十多年的兄弟。
十三只是冷眼看着,眼中没有丝毫愧疚之意。他只记得娘死的时候没有瞑目,而他就在一旁看着。害的他家破人亡的就是把他养了三十年的张成仙。他养了三十多年的怨气,为的就是这一刻。
张成仙看着十三,“我哪里对不起你?”
十三淡漠的眼神骤然狠厉如鬼,“从我出生的那一刻,你就对不起我。我只要想到娘那双死不瞑目的眼,我就恨不得将你大卸八块。当初如果你让爹回来,或许娘不会死。我们一家三口会很开心,可你却选择了殿前定军功,白白的断送了一千五百条人命。你张家的命是命,我贺家的就不是命吗?这是你欠我的,是你欠我们贺家的。知道张继府是怎么死的吗?他的毒就是我下的。知道这场战争为何会爆发吗?是我在推动。知道老徐为何会回来?是我告诉他你另有安排。知道高崖上的人为何会换了?也是我带人杀了你的三万弓弩手。我就是要让你也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张成仙颓然的落下了马,张叔的头颅滚到了一边。他败了,败得一塌糊涂。败在一个狼心狗肺,不懂忠义的畜生手上。这一路打过来死了很多人,流了很多血,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败了。那种被最亲近的人出卖的感觉就像被一刀接一刀捅在心窝子上,疼得他升不起一点反抗的念头。然而听着那一声声不甘的惨叫,他握紧手中的大龙雀高高举起,“退。”困兽犹斗,尚有余勇。最起码也得对得起剩余的将士。
看着那个微胖的身影站如标枪,又看着那一把大龙雀,剩余的将士找到精神支柱,稳住阵型,缓缓向后退去。
张天泽眯着眼,果然是一代兵神的种,带出来的兵就是与众不同,退都能退的这么有条不紊,只这一点他就输了。“狗急了就只会上墙。也不看墙头上有没有人拎着棒子等着。你怕四方军倒戈长安,破釜沉舟一战,让他们坐山观虎斗。却没想过这世上最难算计的就是人心。”张天泽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张胖脸,“你知道你爹为什么让你十年后按兵不动吗?因为他还给你留了一手,二十万他亲手练出来的兵,这份家底可不小,我派出去了五十万大军,外加偷袭,下药,结果就回来了十万。再等十年,估计又是二十万燕赤军。”说话间,城墙上又出现一个人。
看着这个熟悉的人,张成仙的心又被捅了一刀。这人叫张忠勇,家里的管家,爹生前信得过的人,张是赐姓,忠勇是赐名。一个十三,一个张忠勇,一个他最信任的人,一个爹最信任的人,结果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就连爹留下的后手都被拔除的一干二净。他败了,败在了人心,败在了两个恩将仇报的人手上。
老徐身后,燕字大旗迎风作响。他扭头的一瞬间,燕国的大军已经围杀而来。前方箭如雨,那个微胖的身影如一尊魔神,挡下一大片箭雨,护着十万大军撤退。
老徐红了眼,他是拿脑袋担保过要护下众位兄弟,如今却中了圈套,擅自领兵冲上前来,断了自家兄弟的后路,成为瓮中捉鳖的那只鳖。“都跟老子回去,杀出一条血路来。”他拨转马头,俯冲而过,大刀削起一串脑袋。
这是一支虎狼之师,在张成仙领着的将士退回来时,老徐领着自己的一班人马已经在燕国的三十万大军中撕开一道缺口,只要冲出这道缺口,他们还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张天泽目光灼灼的盯着那条被撕开的缺口。只用十万大军就冲散了自己的三十万大军,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这支兵可能比不上燕赤军,但差不了多少。只是缺少磨练。“那盘主菜也该上了。我没有再多的兵给他们杀了。摆了一座空城计也只是靠这身袍子撑着。”
话音刚落,燕国军队突然撤退。
虽是不明白张天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老徐要杀人的心却没有丝毫的冷却。然而在下一秒,他的大刀再也砍不下去。不只是他,他领的兵也都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自家的将军。
张成仙也看到了,他没想到张天泽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招。
“听说你号称仁德之师,我倒是很像看看是真仁德还是假仁德。”
视线中,数以十万记的流民从后方涌出,堵住了他们唯一生还的路。那些燕国子民的表情痛苦着,怨毒着,还带着那么一点点哀求。他们只是一群手无寸铁的穷苦百姓,却被张天泽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拿来填成王这个坑。
“成王仁义,得天下万万民拥戴。我们这些贱民不值钱,只求拿这条贱命换天下一个太平。”说话的是个落魄书生,代表着愤青一类的满腔热血。然而在话音落下,就被一枪扎了个透心凉。张淄河阴沉满目扫了一圈,示威性的用枪尖挑起书生扔在了老徐脚下。
老徐握刀的手指泛白,可愣是硬生生压下心头那团怒火,扭头看向张成仙,“将军,杀不杀?”
杀不杀?看着那群流民眼中的哀求越来越浓厚,张成仙深深的吸了口气。在面队死亡时,每个人都是脆弱的,都是自私的。这是张天泽掐着他的七寸布下的一个局。杀,他张成仙再难得民心,就算逃过这一劫,成王,兵神,仁德之师,这一切都会被万万民的唾沫淹的渣都不剩一点,日后的大燕再无他立足之地。不杀,今日他和他的这帮兄弟会葬着这城门外。
流民后方架起一排接一排的强弩,借着流民的掩护,密集的扫射过来。前排的兵倒了一波接一波,可却没有一个人冲上前去屠杀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老徐跃起身,打算穿过流民,拔了后方的隐患。奈何箭雨太密集,胳膊上一连中了两箭,跌落在地。“你奶奶的,挟持百姓的杂碎,有种出来跟爷爷打,不杀的你们屁滚尿流,老子跟你们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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