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是痛苦的，那些凌厉的杀之烙印涌入灵海，就如同刀片割在肉上，数之不尽的杀之烙印岂是千刀万剐之痛。这些痛他能忍，最要命的还是血气不足。以他如今第二步的修为，面对如此庞大的杀之烙印，根本撑不了多久。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缠绕在他体外的血气已经开始变淡。

    炼狱深渊中，血茧急剧收缩，很快露出葬花魂的身影，原本皮开肉绽的身躯几近干瘪。靠近血池的彼岸花尽数枯萎

    独孤无凤脸色一变，“不好，血气不足。”

    老毒物神色凝重，葬花魂气息微弱的吓人，恐怕在上古战场那边已是命悬一线。“有办法吗？”

    “只能将他体内的浮鸠血气逼出来了，但我无十足把握，毕竟是在上古战场，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独孤无凤沉声道。

    “试试吧，眼下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了。”曹夫子蹙眉道。

    独孤无凤跃起，一朵彼岸花自天灵飘出，顺着她指尖牵引的方向飘向葬花魂灵海。

    就在彼岸花没入葬花魂体内时，一股凌厉的剑气自他灵海散出。彼岸花急速退出，肉眼可见的花瓣上一道割痕。

    独孤无凤脸上一白，一口闷血顺着嘴角溢出。“他的心神有所防备，如果强行破开，只会让他伤上加伤。”

    气氛一度沉默，都是站在天地间大道有成的主，这个道理他们懂，可眼下只能锁着眉头。除非葬花魂放开心神的防备，才有可能引导出体内的血气。

    突然间，从葬花魂的储物戒指中探出一颗小脑袋来，迷茫着看着众人，正是小萝卜头。

    老毒物眼神一亮，走过去摸着小萝卜头的光头，“告诉你爸爸，让他放松警惕，我们帮他引出体内的血气。”

    小萝卜头露出嫌弃的表情，张口咬向老毒物的手腕，老毒物忙一缩手，被这小家伙咬上一口可不得了。

    “爸爸？血气？”小萝卜头挠着头，眨着迷茫的双眼看向老毒物。

    这傻孩子，老毒物耐着性子再说了一遍。

    “爸爸？帮忙？”

    老毒物叹了口气，这孩子的智商也是没谁了。

    倒是叶殇看出几分大概，靠上前来，指着自己的肚子，“打开。”又指了指身后，“帮忙。”

    这次小萝卜头照着叶殇的样子学了个十足。

    “去吧，小家伙。”

    小萝卜头扭着光秃秃的小屁股离去。

    杀域上一道细小的裂缝蔓延，葬花魂眼神一抖，原本随着体内血气见底，杀域的范围已经缩小至十丈，如今更是拦不住白色剑影凌厉的攻势，已有支离破碎的迹象。

    “起。”上方，老人两指牵引，在小黑呼啸而上时，身子一缩，融入剑身。若非有磅礴的魂力撑着，他早已魂飞魄散，饶是如此，长时间的缠斗也让他魂力大减，只能借着小黑的威势，勉强抵挡。

    这种情况无疑是雪上加霜。葬花魂眉目紧蹙，一时也无应对之策。

    杀域上的裂缝如蜘蛛网蔓延开来，如镜子碎裂，整个杀域轰然崩散。

    喉咙里的鲜血接连喷出数口，这才稍稍稳住体内翻滚不定的血脉。

    然而周围白色的剑影已经杀近。

    “借势。”小黑嗡嗡作鸣，磅礴的魂力涌出，剑吟相伴，直冲天际。在血红色的天空被破开一道口子的同时，一股仁德之气窜进上古战场，随着小黑落下，形成一道透明的屏障护在葬花魂周围，白色剑影瞬间被弹开。

    九把上古神兵尾随而下，惊鸿掠起，在屏障上留下一道道细小的裂缝。

    “前辈。”葬花魂一声惊呼。

    “别让我的魂力浪费掉。破开独孤家的杀阵，老夫死也瞑目。”老人的声音很虚弱，但那股傲气仍在。他却不知葬花魂血气几近枯竭，如今和他差不多都是油尽灯将灭。

    “以自身的魂力来祭献，换取天道之力，蠢了点，不过这份傲骨倒是值得老夫一敬，敢直呼老夫名讳的不在少数，却无人敢跳出来叫板。叶公好龙，却又怕龙。倒是此人以死铭志，有几分骨气。只是这法子不得体，杯水车薪。”中年人望着那渐渐消散的仁德之力叹了口气。“万年岁月，也就盼来这么一位稍有点资质的，结果进了门，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就要嗝屁了。还惹来老夫巴巴看了一眼。”听语气极为不满，话音落下，已消失在宫殿。

    葬花魂嘴唇动了下，却不知道该怎样说。有些人活着，只是为了心底那一丝执念，就像师弟恨天，宁愿身死，也要斩杀左孤无。

    活着的人未必会心安理得，死了的人也未必会瞑目。老人的执念便是破去独孤老祖布下的剑阵，来证明属于自己的荣耀，或许在他那个纪元，因为种种原因他没有见识到独孤老祖的风采，如今在这里，他把命压在了自己身上去争那一份荣耀。

    无能为力这四个字有时候比死亡更加可怕。他不知道这四个字说出口会给老人怎样的打击，恐怕不仅仅是失望，失落，还有那份凄凉的悲哀。

    葬花魂沉默着疯狂催动血海中仅存的血气，人活一世不只是活着，还为了争那一口气，他既然应下了老人的话，就不会让老人堵着那口气。

    血海中上出现一丝裂缝，他却不管不顾，再次撑起杀域。

    一颗小脑袋从储物戒指中冒出，飘在葬花魂身前，挠着小脑袋想了想，指着自己的小肚子，“打开。”又指着身后，“帮忙。”随后看到一圈的杀之烙印，两眼眨动，欢呼而去。一颗绿脑袋跟着冒出，只是看了一眼，骂了句娘，又缩了回去。

    葬花魂眼睛一亮，难道是独孤前辈他们要自己打开心神？以他对小萝卜头的了解，没人教的话，绝对说不出四个字。眼下也只能冒险一试，好过自己拼死一搏。

    一念及此，他收敛血气，放开心神的戒备。

    一朵彼岸花飘进血海，落在血色种子上，随着浮鸠设下的封印碎裂，从血色种子上宣泄而下的血气涌入他血海之中，滋润着干涸的血海。这个过程是缓慢的，用老毒物的话说，浮鸠的血气太过磅礴，一旦全部打开，将会撑爆他的身体。独孤无凤送出的彼岸花除了破开浮鸠的封印，还有引导的作用。

    慢，太慢了，他等不了。葬花魂眼神骤然狠厉，避退彼岸花，一时狂霸的灵力如开闸的洪水，疾奔狂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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