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与梅若兰睡在一起,又是一夜春光,阴阳造化术用来双修,对双方皆有益处,妙处无穷。
第二天清晨,他早早起来,穿好了衣衫到了外面,等着双鹰。
静静的等了半个时辰,长空传来一声鹰唳,李慕禅精神一振,仰头望天,两个黑点儿转眼下来,挟着狂风扑过来,收翅站到他肩上。
李慕禅忙取下竹管打开信笺,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夏无风将具体情形写得清楚了。
原来是南宫思道找上门去,与湖主冷无霜切磋,两人打了半天,最终冷无霜败了,受了重伤,如今已经闭关疗伤。
这个时候,有人暗中对付星湖小筑的弟子,不知是什么人,李竹小师弟足智多谋,回去帮忙出出主意。
李慕禅长舒一口气,湖主有颠倒阴阳之力,再重的伤也不要紧,总有救命之法,但竟然是南宫思道上门挑战……
他眉头紧锁,仰头望天,南宫思道,南宫思道,他为何要去挑战湖主?难不成是自己的事他发觉了?
如此说来,师伯竹眉师太去南宫家也没什么用,定是见不着他了,沧海山不能靠别人,只能靠自己。
他想了想,转身去无极殿,竹照师太却不在殿内,只有温吟月一个人坐在玉像前,一动不动如一尊玉像。
李慕禅举步进入时,温吟月一动不动,眸子微阖,似是没发觉他进来,李慕禅感受到她内心的波动。
她修炼的妙莲经玄妙无比,有镇定心神之效,他的他心通原本无效,此时却能隐生感觉,能感觉到心中波涛汹涌。
“师姐?”李慕禅坐到她对面的蒲团上,隔着一米远,呼吸可闻,她身上独特的体香幽幽传来。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离她说不出的近,生出一股冲动,想把她搂在怀里好好怜惜,不再让她孤单。
她一个人坐在玉像下,一动不动,周身却弥漫着凄苦孤独,他看着发酸,实在忍不住。
“师姐!”李慕禅低声唤道。
这一声呼唤柔肠百软,仿佛从心底发出的呐喊,凝聚着深情。
温吟月仍一动不动,眼睫毛轻颤,仍不睁开眼睛,却不知不觉中紧咬红唇,太过用力,玉齿深陷唇中,血丝隐隐。
李慕禅长长叹息一声:“师姐,你若真的不想看到我,我会离开沧海山,不碍师姐的眼。”
温吟月慢慢睁开眼,眸子平静无波,淡淡道:“不必了,沧海山离得开我却离不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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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静神情仿佛一瓢凉水当头浇下,李慕禅暗自叹气,也恢复了平静,微笑道:“众师弟师妹们只要练好了沧海神针,我在不在都无所谓。”
“随你的便吧。”温吟月淡淡道:“师父在后院。”
李慕禅凝视她,一瞬不瞬,温吟月扭头不与他对视,望向宽大的窗户,明媚的阳光照在窗上,映得殿内温暖明亮。
李慕禅盯着她半晌,越看越觉得美,丰挺莹润的鼻子,樱桃般的红唇,修长的眸子,端庄却透着诱惑。
李慕禅又生出把她搂在怀里的冲动,忽然轻笑了一下,伸手在她脸上一摸,哈哈一声大笑转身消失。
“你——!”温吟月大怒,想要追他,李慕禅却消失了,追之不及,她一掌拍在地上,地上顿时现出一个掌痕。
无极殿的地面是一种罕见的白石筑成,坚硬无比,经历数百年而无磨损,没有岁月的痕迹。
这一掌却烙下一个掌印,可见这一掌的力道,她实在怒极,李慕禅若没逃掉,这一掌就会印在他心口。
看着晃动的门帘,温吟月胸脯剧烈起伏,努力压抑怒气,却怎么也压不住,先前日子压抑的情绪一下爆发出来。
她又往地上拍了一掌,又是一个掌印,才把怒意泄了出去,修炼妙莲经,对于心绪控制自如,正因为如此,压抑得越厉害。
李慕禅出现在竹照师太的小院内,他心下轻松,脸露微笑,因为忽然做出了一个决定,无论如何,不管大师姐如何想法,自己无论如何要把她拿下,娶进门来!
一旦有了这个决定,他像是放下一块儿大石头,浑身轻松自在,重新恢复了潇洒心境,游刃有余俯看万物。
他敲了敲门,传来竹照师太的声音:“进来罢。”
李慕禅推门进去,竹照师太正站在院里,一块手掌厚的石板直直竖在她身前,她右掌按在石板上运功。
见他进来,竹照师太慢慢收掌,转头道:“听到鹰叫了,来信了?”
李慕禅点头:“是,南宫思道去挑战湖主,湖主不敌,受了伤,结果有人趁火打劫,暗算星湖小筑的弟子。”
“南宫思道?”竹照师太拿出白帕拭了拭右掌,蹙眉道:“他怎么去挑战冷无霜了?”
李慕禅沉吟道:“莫不是发现我的事?”
“应该不至于吧……”竹照师太摇摇头,信步进了旁边小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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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禅叹道:“南宫思道……,师父,沧海神针练得如何?”
“我去过演武堂,他们正在研究,过不几天就能完成,你先走吧,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竹照师太道。
李慕禅摇头,既然冷无霜无恙,他就放了心,至于到底因为什么,过后再弄清楚不迟,至于有人趁火打劫,星湖小筑能应付得来,超然卓立数百年,绝非运气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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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竹照师太见状也不勉强,道:“就烦劳你的鹰了,多跑几趟,了解一下详情。”
李慕禅若不在,她也觉得心里发虚,有他坐镇,什么人来都不怕,女人天生弱者,不知不觉中把李慕禅当成主心骨。
李慕禅笑道:“是,……师父的沧海神针练得如何了?”
“有点儿进展,过来看看。”竹照师太得意笑意,兴冲冲出了小亭来到石板前,指了指一个小坑。
李慕禅仔细望,灰白石板一看就知坚硬之极,此时有数个小孔,深浅不一,仿佛用箭矢射过。
他看了看,摇头笑笑。
竹照师太哼道:“臭小子,摇什么头,是不是我练得不好?”
李慕禅笑道:“师父要听真话还是奉承话?”
“真话!”竹照师太瞪着他道。
李慕禅呵呵笑道:“师父练的时日尚短,火候这么浅情有可缘,已经难得了。”
竹照师太没好气的摆摆手:“行行,臭小子,来吧,你施展让我看看,甭说大话!”
李慕禅笑着伸出右掌按到石板上,轻轻一按,毫无火气与力气,然后抬手,笑望向竹照师太。
竹照师太哼一声,走到石板前查看,脸色随之一变,但见石板上一个明亮的小洞,却是打穿了一个小眼,对面的光线透了过来。
她摸了摸小孔,手指沾上了石粉,其余部位都坚硬如初,唯有这么一个小孔,可见李慕禅的功力之精纯。
这块儿石板坚硬之极,不这么硬的她也不会找来,有一掌来厚,可不是那么容易打穿。
即使沧海神剑号称无坚不摧,那是对肉体,对上这般坚硬的石板,也不能轻易的击毁。
李慕禅笑道:“师父,我也没练到家,刚练了两日,不比师父强多少。”
竹照师太白一眼他,哼道:“沧海神针果然不凡,依我看也不必再修改了,就让弟子们开始练罢,早练一日早有自保之力。”
“一切任凭师父做主!”李慕禅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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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照师太道:“你好好指点一下他们。”
李慕禅道:“师父,依我看,还是选一些人练,不必所有人都练,是不是?”
“嗯——?”竹照师太看看他,慢慢点头:“有理,功力不够的练了也白搭,纯粹白费功夫。”
李慕禅道:“就嫡传弟子们修炼吧。”
“好吧,我让吟月安排,你们两人联手,尽快让他们练成沧海神针。”竹照师太道。
“好。”李慕禅应道。
竹照师太想到便做,拍了拍巴掌,顿时推门进来一个黑衣少女,竹照师太吩咐,把吟月唤来,黑衣少女应一声,飘身退下。
一会儿功夫温吟月过来,看到李慕禅在,脸色沉下来,看也不看他。
李慕禅却笑眯眯的唤了一声大师姐,竹照师太哼道:“吟月,即使你们关系非同寻常,也莫失了礼数!”
温吟月无奈的哼一声:“师弟。”
竹照师太对两人的古怪不理会,乐见其成,对温吟月说了她的想法,召集所有的嫡传弟子,让李慕禅传授沧海神针,务非尽快练成。
温吟月迟疑片刻,慢慢点头答应,转头对李慕禅道:“有劳湛然师弟了,我去召人,下面就交给你了。”
李慕禅笑着点头。
竹照师太看着温吟月离去,一直到她背影消失在门外,回头看看李慕禅,摇了摇头。
李慕禅笑道:“师父放心,我不会让师姐伤心的!”
“臭小子,你又起什么歪心了?”竹照师太顿时警惕的望来。
李慕禅道:“我想把师姐也娶了。”
竹照师太歪头看看他,撇撇嘴:“你若有那本事,我不反对,就怕你不成呀,贪花好色,吟月岂能看上你?”
李慕禅笑道:“师父口下留情!”
“你若惹得吟月伤心,我可不依,要把你逐出师门!”竹照师太哼道。
她有些拉不下脸来,想起前几天还警告他,不准花心,不准招惹吟月的,这时再改口,有失师父的威仪。
但想到温吟月这几天来的情形,死心沉沉,寂若枯水,这么下去,怕是有性命之忧。
妙莲绿与其他心法不同,是类似佛家的法门,超出寻常的武功,对于心境要求极高,这般心境之下,妙莲经会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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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莲经倒退,不仅仅毁功这般简单,是心魔齐聚反噬自身,不仅毁功,还要丧命,着实凶险。
凡事阴阳互存,利弊共生,妙莲经玄妙而威力宏大,但修炼艰难,每进一步都困难重重,需极高悟性,且一旦退功有性命之忧。
温吟月进境太快,本就根基不稳,此时再受这般打击,心神大乱,更是凶险,竹照师太担惊受怕却无可奈何,想来想去,最好的法子是李慕禅出面,激发她的活力。
李慕禅笑道:“好,我若真惹师姐伤心,任凭师父处置!”
“谅你也不敢!”竹照师太露出笑容。
李慕禅笑眯眯的点头,然后告辞离开前往无极殿前。
众嫡传弟子都到了,李慕禅也不废话,直接把心诀传出,跟他们说是克制那帮东楚高手的法门,将来报仇,需用这套功夫。
众人听得精神一振,个个斗志昂扬,东楚高手两次找上来,素来心高气傲的他们实在窝囊,这一口气一直憋着,这会儿化为了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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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禅让众人直接坐下打坐修炼,他则在一旁帮助众人,他每走过一人,手掌贴上对方背心,直接内视其身体情形,然后内力汩汩而入,助其一臂之力。
他内力深厚又精纯,远胜场中诸人,得其内力相助,诸人速度大增,到了傍晚时分,都有小成。
李慕禅暗自点头,虽有自己相助,但他们的悟性与资质更重要,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的练成。
这沧海神针的心诀虽不艰涩,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练成,走的这几条经脉都有些别扭,内力流转通畅之后,形成自动流转才算是小成。
待众人都练成之后,李慕禅松下一口气,前去竹照师太那里禀报,竹照师太喜笑颜开,赞叹他们用心,偏不说他功劳。
李慕禅摇头不已,却不多说,竹照师太笑盈盈的道:“行啦,知道都是你的功劳,这回你该放心了,去南理吧!”
李慕禅迟疑,竹照师太哼道:“男子汉大丈夫,别婆婆妈妈,现在他们都练会了沧海神剑,那帮家伙再来,也不会吃亏!……况且演武堂的前辈们也练了,也会出手!”
李慕禅慢慢点头,终于同意。
当天晚上,李慕禅便辞别梅若兰与宫轻云小圆,踏上鹰背前往南理,径直往星湖小筑而去。
三天之后的清晨,他来到了星湖旁,没有直接落在岛上,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双鹰。
清晨的阳光照湖面上,淡淡雾气渐渐消散,仍残存一些,如一层薄如蝉翼的纱幔在飘荡,丝丝缕缕。
李慕禅站在湖边,虚空之眼俯看,小筑的情形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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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周围的风景,湖面清澄,似乎整个星湖就是一块儿水晶,周围的树林郁郁葱葱,风景依旧。
虽然仅是半个月功夫,却如隔了很久,有物是人非之感慨。
他站在湖边良久,才长啸一声,很快远处出现一个小黑点儿,似是摇摇摆摆,晃晃悠悠,却速度极快,转眼功夫到了近前。
船上之人是许小柔,她一袭白衫飘飘拂动,隔着十几丈便娇笑:“小师弟,你可算回来啦!”
李慕禅见她笑靥如花,心中生起一阵喜乐,等不得小船靠岸,身形平平跃起,脚尖在湖上轻点一下,落到了小船上。
许小柔拿着船橹,上下打量他一眼,眼波流转,娇嗔道:“小师弟,你怎么这么久不回来?!”
李慕禅道:“湖主怎么样了?”
“湖主正闭关呢。”许小柔顿时敛起笑容,气愤的哼了一声。
“南宫思道走了吗?”李慕禅问。
许小柔点头:“嗯,早就走啦!”
她摇动船橹,小船如离弦之箭掠过湖面,冲向湖心方向,一边哼道:“这个家伙真是莫名其妙!”
李慕禅道:“南宫思道久仰大名了,可惜这次没能见到。”
“他还不是两条腿两个胳膊一个脑袋,有什么了不起!”许小柔撇嘴,仍带着愤愤神色。
李慕禅道:“他如何模样?”
许小柔撇嘴哼道:“长相还不如小师弟你呢!”
李慕禅怔了一下,摇头笑道:“师姐,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呀!”
许小柔咯咯笑起来,又打量他几眼,娇笑道:“师弟,你武功是极好的,但相貌嘛,确实平常,不过男人武功才最重要,相貌不重要的!”
李慕禅愁眉苦脸的叹道:“看来我只能苦练武功了!”
许小柔又咯咯笑起来:“你的终身大事就交给我啦,我会给你找个好姑娘,你就好好练功罢!”
李慕禅笑道:“那多谢师姐了!”
两人说说笑笑,对冷无霜的伤势不担心,李慕禅又问起了星湖小筑遇袭之事,许小柔又变得气愤起来:“这帮家伙讨厌死了,只躲在暗处偷袭,不敢光明正大,伤了好几个师姐了!”
“性命无碍吧?”李慕禅问。
“嗯,还好都有返魂丹,能救回性命。”许小柔点头。
小船靠到了落星亭前,两人跃起,张巧怡与何若水已经站在亭里,白衣飘飘,静静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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