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藏并没有受什么委屈。
他被安排住在钱田寿家最豪华的客房里,晚饭是渔村少见的香稻米做的米饭和两荤两素四样菜,旁边还有两个下人服侍。
这间客房比钱田寿自己的房间都要豪华,清一色的松木家具,地上铺着青砖,墙上贴着壁纸。如此豪奢,也只有柳生宗的修士来了才有资格住。
香稻米和两荤两素的菜,连钱田寿本人不到逢年过节也舍不得吃。
两个下人,则是钱田寿家所有的下人总和。
可小宫藏偏偏就是不肯吃一口饭。哪怕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响了半天,口水也不听话地泛滥成灾,他依然坚持要见到姐姐和哑巴大哥就绝不吃饭!
但在见到姐姐和哑巴大哥之后,小宫藏仍是不肯吃饭,因为那个瘦得像麻杆一样的家伙说什么也不肯让哑巴大哥去柳生宗。
对宫藏来说,哑巴大哥不仅是家人,还是师父,无论如何是不肯抛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儿的。
既然那个名叫京商的麻杆不让哑巴大哥去,那我也不去。
“哑巴大哥去那里,我就去哪里!”宫藏拉住顾奇珍的胳膊,一副毅然决然的样子。
宮瑾虽然不说话,神色里却清晰地表露了对弟弟这种态度的支持。
“去不去难道真要由得你们选择吗!”京商的耐心彻底消耗殆尽了,指着宫家姐弟和哑巴青年吼道:“你们这些蝼蚁,我一息之间就可以统统捻死。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面临修士的威胁,宮瑾并没显出在场之人想象中的畏惧,而是向前走了两步,挡在弟弟和哑巴大哥身前,淡定地道:“咱们海外不是大陆。咱们这里,俗世之人只要按时缴纳供奉修士的银钱,修士就不得伤害俗世之人。三百年来,宫家从未少过一钱银子的供奉。所以,你们不能伤害我们。”
与大陆相比,海外人丁稀少。为保持人口数量不断增多,以提供更多的供奉,海外修真界自古就不容许修士擅自伤害俗世之人。
听到宮瑾这番话,京商一怔,旋即冷笑道:“我们家千百年来都是郭侯岛的大家族,这儿又是我管家的家里,若是悄无声息地杀掉你们,又有谁知道?即便你们那个小渔村的人知道,又有谁敢管?”
顾奇珍见自己这次很难跟着宫家姐弟俩混入柳生宗,虽有些遗憾,倒也犯不上为此大动干戈,便上前一步将宫家姐弟拉到身后,准备表示自己并不想去柳生宗,却听晁衡说道:“这位小兄弟,我身边还缺少一个仆从,你可愿意补上?”
对宫藏来说,哑巴大哥就是神仙一般的存在,莫说做修士的仆从,就算面前这两个修士也只配跟他提鞋子。
不过,这次没等他开口反对,哑巴大哥就已经满面笑容地点了好几下头。
哑巴大哥同意了,小宫藏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就像哑巴大哥不准说出他有本事,不准说出他会剑法一样,小宫藏相信他自有道理。
宮瑾见哑巴大哥能一起去,虽然没说什么,但眼波的流动明显不同了。至于什么“凤去秦楼,云敛巫山”的签条,大概也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对于这个结果,京商颇为不满,但晁衡收仆从是他自己的事,这次到郭侯岛为宗门挑选弟子也是以他为主,他这个做师弟的根本管不着,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过了两日,柳生宗的两名修士便带着从郭侯岛挑选的十个孩子坐上了返回碑海岛的大船。
这十个孩子,大多数都是独自一人登船,只有两三个有一位家人陪着,像宫藏这样有两位家人陪着的,的确没有。
这些独自一人登船的孩子,不用说,家境都是非常贫寒。不然的话,这么小的孩子出远门,而且此生都可能不再回来,哪个做父母的不想去送送呢?
不过,既然被柳生宗挑选为弟子,待遇也就不同于俗世之人了。登船之后,柳生宗一行全部是大人每人住一个舱、小孩两人住一个舱。
海上航行无事,既不用打鱼、劈柴,也不好再教小宫藏功法,顾奇珍除了与宫家姐弟在一起之外,就是拼命地修练。
只有修练,自己的实力才会更强,到了柳生宗这种地方才能更安全,得到法器的把握才会更大。
在船上航行了几天,京商也没过来找麻烦,倒是晁衡让人将顾奇珍喊到他舱房一次,给了一些衣物和散碎银子,又讲了一些在柳生宗需要注意的地方。
不过,很明显,晁衡并没有把顾奇珍真正当作仆从,倒是有些像是把他当作了弟子的意思。
在海上航行了几日,算来快要抵达碑海岛了。
这天傍晚,京商敲开了晁衡所住的舱门。
晁衡见一向不喜饮酒的京商拎着两坛酒,有些诧异。
瘦削的师弟笑道:“我的管家钱田寿孝敬的黄酒,来自大陆东海的上等货色。听说若是用晁师兄的烈炎掌来温,味道应该绝佳。”
晁衡一边接过酒坛放在案几上,一边坐下,笑道:“敢情我这烈炎掌是专门温酒的功法。”
瘦削的师弟也坐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平常可都是赵史、纱英她们找你温酒,我可是第一次啊。”
晁衡找出两只竹子雕成的酒杯,打开一坛酒,向杯子里倾注。
两只酒杯都倒满后,他将其中一只推向坐在对面蒲团上的瘦削师弟,道:“尝尝味道怎么样。”
话音落时,那只杯子里的酒水竟沸腾了。
瘦削师弟叹道:“宗门上下都说师兄的烈炎掌已臻化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晁衡淡淡地道:“雕虫小技而已。”
然后,端起另一只酒杯。
杯到嘴边,酒水也沸腾了。
喝了一口,留着八字胡的师兄道:“果然是好酒!”
京商也喝了一口,蹙着眉头回味了一会儿,方道:“比碑海岛的清酒好喝,不过不如郭侯岛的清酒。”
留着八字胡的师兄怔了一会儿,指着京商笑道:“哈哈哈,你真逗,居然好意思拿郭侯岛那种淡得跟水似的清酒跟人家的上等黄酒比。”
京商不好意思地笑道:“大概是从小喝惯了,总是觉得郭侯岛的清酒才是全天下最好的酒。我这是瞎说。人们都说师兄尝遍天下美酒,敢问师兄什么酒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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