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瞬间鸦雀无声,“砰”一声脆响,卿歌指尖上好的羊脂玉石酒杯倏然间迸裂开来,碎了一地,清冽如泉水般的酒打湿了大红的的蜀绣绸缎红毯,留下大片暗灰色水渍。
此刻,后院的大火已然蔓延开来,火焰呼啸着席卷着喜楼,张牙舞爪般贪婪的吞噬着它所能接触到的一切。喜楼大红的幔帐成了这场火灾最好的养料,而楼下大红的绸缎上燃着星点火苗在风中越发有越燃越烈的趋势,二楼已经被火焰全然覆盖,烤焦的木头味远远就可以清楚的闻到,弥漫在空气中呛人得很。
远处的莲亭内,五姑娘青怜瞧着新房的火光冲天,微微露出一个冷笑,见火势越发的大了,高高挑起的眉梢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高傲。
地上趴着的中年男子望着熊熊火光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着瘫软在地,满脸冷汗直流,两条腿也不住的打着哆嗦。
五姑娘凝视了火势半天,确定这火势太过凶猛已然回天乏术,笑意也逐渐加深,瞥了一眼脚下的男子,不屑的冷哼道:“真是没种的东西。”
那男子张了张嘴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只是低垂着头不敢与之直视。
前厅里听到这个消息乱成一团,纷纷跟着公子往新房涌去。
挽月心下一喜,果然是老天都不让那贱蹄子好过啊,这下还不得烧死她。高兴归高兴,她见卿歌直接丢下筵席就赶了过去,一种莫名的嫉妒还是涌上心头,凭什么她可以得到这么好的夫婿,先不说这容貌,光是这狐族几千年来积攒而来的势力背景就足够不能让人小觑了。何况到如今她也没弄清楚她到底是不是那人,她清清楚楚的记得是她亲手将那人推下去的,难道她真的有通天的本事不成。
想罢,这场热闹还是要去凑凑的,挽月施施然从前厅慢慢的踱着步子朝新房走去。
院内的小厮丫鬟们一个个鼓足了劲抬着水桶便往新房处泼着,但是发现的时候已经耽误了时机,所以火势根本就一发不可收拾。
管家面色焦急的指挥着下人赶忙来救火,见到一身喜袍的卿歌吓得更是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只连忙往地上一跪,低着头就哭诉道:”公子火势太大,老奴无能为力。还请公子恕罪。“
”公子。”匆匆而来的逐月附耳在卿歌边上低语了几句,“据说拿玉佩走的人并非墨语姑娘。”
那也就是说墨语还在新房中?卿歌面色一冷,心神微晃,顷刻就对官家说道:“若是夫人出了事,你们全家都一起殉葬。”管家听完,两腿一软顿时跌坐在地上吓晕了过去,随即被两个小厮给拖了下去。
整个围观的人群熙熙攘攘的议论着,似乎都能清楚的看到公子脸上阴霾遍布,低气压笼罩着人群,尤其听到公子对管家说了那句话,顿时全场除了木材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全场安静得几乎没有其他杂音。
“逐月,查清楚里面是否有夫人。”卿歌凝视着燃烧的喜楼,不带一丝感情的下着命令。他怎么会相信那个丫头就这么轻易的死了,肯定是躲在哪个地方偷偷看他们手忙脚乱的样子,肯定是这样。
“小姐!不要进去。”一时间从不远处传来惊呼声,难道有人在这个时候还准备冲进去?
众人循声望去。
“滚开!”凝霜勉力挣脱开几个丫鬟小厮的束缚,一边颤着声音训斥着:“我家主子还在里面,快给我滚开!”说到后面,话语里竟带了哭腔,一行清泪已经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凝霜再怎么挣扎也没得靠近被大火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喜楼,全身的力气像是被一次抽掉了一般,失去了魂魄一般跌在地上喃喃低声说着什么却轻得听不清楚。
见者都不由得伤心了几分,到底还是个护主的,但是这新娘恐怕凶多吉少。
卿歌注视了喜楼良久,对旁边的随从说道:“查清楚火因,抓到了人便来见我。”
随着大火渐渐将喜楼吞噬,“哐”的一声,木制的喜楼坍塌了一半,躲在人群后的挽月喜不自胜,见卿歌凝重的表情就知道该表现她温柔的机会来了,于是乎走到卿歌身边,刚欲说话就被后面的人一把推开。
“嫂子没事么,三哥哥。”青怜泪眼汪汪的看着卿歌,拿着绣帕不时的掩面。
卿歌抬眸看了一眼她脸上描绘精致的妆容,清冷的面色不改,未必搭理。
青怜见卿歌如此对她,双目里闪过阴鸷,同时愤然的咬了咬樱红的下唇,但仍旧保持着悲痛欲绝的神情,低低抽泣着。
逐月忽然间从火中冲了出来,一身侍卫服饰被烧得破破烂烂,脸上也被熏得漆黑一片,还不住的轻咳。
“如何”卿歌上前一步扶住逐月的肩膀,脸上透着的焦急此时一览无遗,周围围观的人群都看得真切,只怕这夫人在公子的心里份量不可小觑。
“属下……咳咳咳,查明夫人并未在喜房内,房中惨死的人似乎是喜娘跟几个丫鬟。”逐月刚刚被烟熏火燎的导致咳嗽不已还是尽快的如实禀告,方才他冒着大火掐了诀冲进去确实只发现门扉外面烧焦的尸体,而房内并无人。
“你说主子没在里面?”凝霜恍惚间听到逐月的回禀,似乎回了神,涣散的眼神也开始凝聚起来,从地上一跃而起扑到逐月跟前,一双眸子含泪盯住了逐月急急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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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从烧毁的尸身来看并未有夫人所穿的喜袍。”逐月抬眸看了一眼满脸尤带泪痕的凝霜,眼底闪过一丝怜惜。
凝霜悬着的心总算能够放下来了,用袖子擦了擦脸,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只要主子没事就好。”
闻此言,挽月暗骂一句,怎么放火都烧不死那贱人,也忒命大了吧。青怜怒气更甚,明明她先让人将屋外的丫鬟喜娘打晕了然后往屋子内丢了迷魂香,那女人怎么会不在屋内?!难道那女人有通天的本事不成?但是她明明没有任何灵力仙气,根本就普通至极!
即便主子没有在新房内逃过一劫,那主子会去哪呢?凝霜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只好担忧的望着卿歌。逐月低垂着头,闷着声又继而禀告了一句:“之前打探到的消息说拿主子玉佩下山的人并未下山。”
卿歌眼底闪过一丝异光,淡淡说道:“守住整个庭院,任何人不得出入。”
睁开眼,映入墨语眼帘的便是一个水月洞天,幽静的山谷内葱葱郁郁的树木茂盛的生长向隐蔽的洞内投下大片阴影,洞内有浅浅湿润的青苔肆意在光滑的岩壁上蔓延开来,隐约间能听到水滴坠落至地面迸溅开来的声音,整体看来这里的环境略微有些潮湿却不缺乏阳光的照射,野果水源也很是充足,应该是能够存活下去的。
墨语刚欲一动,忽然间身体像是疼得要裂开了一样,胳膊小腿上传来一阵阵拉筋刺骨的痛意让她几乎无法忍受,只能放弃跟身体的斗争继续躺在一堆干草上望着洞口漏进来的阳光出神。
她明明记得她似乎遭人暗算,一阵头晕目眩之后便晕倒在了喜房内的榻上,如今怎么会又在这?而且自己现在这个全身瘫痪又是什么情况……难道她被仇人给直接废掉,然后抛尸于此让她最终慢慢饿死?
想想都觉得这手段忒狠毒了,上辈子太傻也就算了,难道这辈子还是逃不过被那些女人给弄死的下场?她才不会甘心就这样被折磨死去,她明明连上辈子的仇都没有报,她怎么舍得就这么死掉?
想罢,墨准备休息一会存蓄好力气再试着坐起来,倏然间听到有人轻微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难道是有人还看她到底死了没以致于来确认一下?
墨语刚打算屏住呼吸装死,空气中有一种淡淡的熟悉的味道在鼻尖渐渐明朗。
“你醒了?”子辰穿着的衣裳略有些褴褛,但还是无法掩盖他一股清雅的气质出尘。
墨语定定的看了他半天才道:“你怎么没离开?”
“寻水去了。”这时墨语才注意到他手上捧着的碧色莲叶中有一小泓的溪水。
“是你救了我。”墨语半响才说出这么一句。
子辰暂不回答,只是一手将墨语轻扶起依靠着墙壁,另一只手环抱一般将碧色的莲叶捧至墨语唇边。
墨语凑近荷叶喝了几口才觉得溪水清冽可口顿时身子清爽了不少。
待伺候墨语喝完之后,子辰又摆弄起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野果,正用自己的衣袍擦去果子上的泥渍。
墨语身体恢复了一点气力,却也只能坐在一边看着子辰认真的洗果子的模样,过了一会才用缓慢的语调问道:“我们怎么掉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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