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府人少,家中下人们又都是温氏一族这种大户人家里调教出来的,十分地懂规矩,加上温大人位高权重,正是被很多人注意着的,故而温府里的奴才们个个都是谨慎而话少的,在府里做事,很多时候甚至是无声无息。
温府如此冷清,也难怪家里两个孩子是那样沉默寡言又稳重谨慎守礼的性格,虽然面上十分守礼,又因是出身极好,性格便又高傲得很。
现在温宪温尺两个孩子已经回了金陵老家去,并且带走了伺候他们的那些仆役奴才们,故而温府里人就更少了。
乔婉只觉得温府里虽然是到处干净得一尘不染,院子里的水缸里的荷花上沾染着昨夜的雨水,水滴清澈,毫无暇秽,晶莹剔透,甚是可爱,但也只这几缸子荷花显出些生机来,其他地方干净是干净,却似乎连人气都没了。
乔婉被带着直接去了正院,温大人同吴氏这时候才在吃早饭,得知乔婉来了,吴氏就直接让丫鬟去添了碗筷来,然后起身来挽乔婉去坐下吃早饭。
乔婉对着两人问了安,才说,“是用过早膳了才过来的,义父义母,你们吃就好了,不用招待我。”
温大人道,“在我们家客气什么,赶紧坐下再吃些吧。”
说着,又看了她肚子一眼,道,“你怀着身孕,这么一大早出门做什么。”
乔婉只得去坐下了,吴氏亲自为她盛了些米粥,又说,“这酱菜和咸鸭蛋,都还是你送来的呢。我们都觉得味道不错。”
乔婉道了谢,又说,“要是觉得好,之后商船再上京来,还是让带的,到时候再送些来。”
这般说了,才回温大人道,“我前几日中了暑,身子不大舒服,就没有过来请安。今日是怕稍晚了出门又中暑,就趁着一大早来了,可不是专程来蹭这顿早饭来了。”
吴氏被她这话逗笑了,道,“你家没早饭吃,过来蹭早饭!既然怀着身子,你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还到处跑,前几日中暑了,可好了。”
乔婉点头,“不是什么病,就是稍稍有点不舒服,已经好了。”
吴氏便为她夹菜,还说,“这是牛肉馅儿的小笼包,牛肉你是吃得的,羊肉最好不要吃了,太热性,怕对孩子不好。”
乔婉应了,便默默吃了一些。
温大人知道乔婉怀着身孕还往自己家里跑,定然不是专门来问个安的,所以他很快吃完了,就对乔婉说,“我在里间里等你,你就过来。”
乔婉赶紧应了,吴氏起身去伺候温大人在里间里穿戴整齐,温大人一切都收拾利落了,吴氏从里间出来,对乔婉使了个眼色,乔婉已经擦嘴漱口了,便进了里间去。
温大人坐在凳子上,看乔婉进来,便让她也去坐了,说,“这么一大早过来是什么事?你看你怀着身孕,还要劳累。”
乔婉笑着道,“都是义父你心疼我,我又没做什么重活,每天不过是吃吃喝喝睡觉,并不累。”
温大人轻叹了口气,“顾骁能够娶到你,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当年他家还嫌弃你家的门第矮了,真是不知好歹。”
乔婉赶紧说,“当时也不是西卿的意思,西卿一直对我好着呢。”
温大人道,“真是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是什么都向着顾骁那小子的。”
乔婉只是笑,之后就直接说道,“义父,你要去衙门,我便不好耽搁你太多时辰。实则是为皇上之事而来,听闻皇上已经有十日没有上早朝了,也不让皇子和大臣们去探望。所以……”
温大人道,“我就知道是你兄长让你来的。让他们不要多想,就是这样。”
乔婉应了一声,然后就起身送温大人出门。
温大人目标不小,为了安全计,故而出门一向不骑马,也不坐轿子,一直是坐马车,马车也是设计十分精妙的,陪同的除了两个伺候的仆人外,还有四骑护卫。
据说这护卫还是皇帝安排给他的,都是高手,可见皇帝对他的看重。
送走了温大人,吴氏说此时较凉快,怕乔婉回去晚了又受热,故而也没有留她下来说话,就让她赶紧回家去了。
乔婉回到家,将温大人的意思对顾骁说了,顾骁便写了一封用密码表示的密信让人送到秦王府去。
林保的继室夏氏挨了林保的打,脸上的痕迹过了好几天才完全消掉了,趁着这一日是朝廷的休沐日,料想顾宅的男主人会在家,林保又出门为大皇子办事去了,夏氏就好好打扮了自己,往顾宅里来了。
从林宅到顾宅,只有半条胡同的距离,夏氏也没有戴上帏帽,只是让丫鬟撑着伞,就娉娉袅袅地往顾宅而来。
顾宅里的门房自然不能挡住她不让她进门,再说,被乔婉从苏州顾家带上京的人很少,现在顾宅里大部分的下人都是上京之后或者买的或者雇的,门房也不知道夏氏和顾家两位主子之间的恩怨,知道夏氏是邻居,就直接让人进门了,又让人到后面正院里来通报。
乔婉正闭着眼睛半躺在贵妃榻上,顾骁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旁边,一边为她扇扇子,一边在翻一本书读给她听。
乔婉几乎是半睡半醒地说道,“你也是好不容易才遇到一日休沐,自己出去会友玩去吧。这样在我跟前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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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骁笑道,“我只听说过要将夫婿留在家里的,没有听说过要将夫婿赶出门去的。”
乔婉睁开眼瞥了他一眼,道,“我只是觉得你这么伺候我,让我压力好大呀。”
顾骁被她逗笑了,道,“那你就当我是在伺候咱们的孩子吧。”
说着,又关怀地问,“今日没有太闹腾你吧。”
乔婉道,“他现在才七个多月,要闹腾力气也不够,等八九月了,胎动就会厉害了。”
顾骁于是将书往旁边一放,人就俯下身将脸往乔婉的肚皮上贴,乔婉无奈地道,“干什么呢你。”
顾骁说,“我听听他的声音。”
乔婉道,“能有什么声音,听到心跳吗。”
顾骁这样听了好一阵,才说,“没什么声音。”
于是乔婉给了他一瞪,这时候进来通报来客的人已经将夏氏前来的事情告诉了桃月,桃月便隔着门帘子在外面对两人说道,“三爷,奶奶,林家的那位少奶奶前来拜访,要见吗。”
乔婉意识到她说的是以前的红榴,她根本懒得应付她的那些显摆,便说道,“说我身子不舒服,就不见客了。”
桃月这下声音就要欢喜了一点,“嗯,那我就这么去回了。”
顾骁还不知道林家现在的当家主母是他以前的丫鬟,就问道,“他家的少奶奶经常来找你吗。”
乔婉不以为意地答道,“之前来过一次罢了。”
顾骁说道,“林家的那位三公子,现在一心为吴王效力,上一次在苏州,他没来得及保护家人,据说母亲和妻子都死在了倭寇手里,他已经又娶了继室是不是。”
乔婉点点头,想了一下还是告诉了顾骁,“他现在的继室,是提的他原来的一个妾室上来的。”
顾骁皱了一下眉,乔婉知道顾骁的意思,像他这种读书人,觉得提妾室做正妻,是十分无礼丢人的事。
乔婉又说,“这人你还认识的,就是以前跟着你的那个红榴。不过据说她现在姓夏。”
顾骁惊讶了,“她?”
乔婉道,“你还记得她呀。”
顾骁道,“怎么会不记得。”
说完,又马上明白了乔婉话里的深意,赶紧解释道,“你可不要胡思乱想,我也就只是记得罢了。”
乔婉哼哼两声,道,“现在她是别人的正妻了,即使你还记得也没用了。”
顾骁无奈地说,“你总要曲解我的意思。”
乔婉笑着不答,两人正是柔情蜜意地说话,没想到外面却传来了吵闹声,让两人都是一阵奇怪。
这吵闹声越来越近了,有人在说,“我们少奶奶有着身子,你们敢碰她试试,要是出事了,你们赔得起吗。赶紧让,赶紧让开,让那个没有廉耻的贱人出来。”
这个声音尖利里又带着粗粝,该是一个年岁不小的妇人的声音。
然后是紫玉的声音,“你们这是擅闯民宅,我们奶奶根本就不想见你,你这样闯到人内院里来是什么意思,你们不走,我们可是要去报官的。”
然后是夏氏的声音,“报官?你们赶紧去报官,你们家的少奶奶的丑事正好就让大家都知道。”
桃月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们少奶奶又从不做亏心事,有什么事不好让人知道。”
夏氏冷笑一声,“什么事都能让人知道。那怀着身子了,还勾引人丈夫的事情算不算。”
桃月尖声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也不怕撒谎要被拔了舌头。”
夏氏道,“到底是谁的舌头该被拔掉。让你家少奶奶出来对峙就是了,让街坊邻居都来听听,都来看看,她有没有勾搭我家相公。要不是她勾搭,我家相公会三番五次给送礼过来,上一次在街上,好几个轿夫都能够作证,她是不是故意扮作虚弱,勾引我家相公前去问询,然后还故意靠在他身上。这些都是她不洁的证据,又不是我凭空捏造出来的,我可是不怕天上地下神灵鬼怪的,只怕是你们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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