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的清辉倾洒在两人身上,四周万籁俱寂,清凉的夜风中飘着幽幽的荷香,两人的声音压得极低,不停的说着,大多数都是些昏话傻话,不过这个时候没人去在意说话的内容。
宋乔抱着方宁往荷塘边走了几步,脸贴着她的脸,气息不稳的吟了一首诗:“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你说好不好?”
方宁格格一笑,伸开双臂环绕着宋乔的脖颈,伏在他胸前低声笑着:“真是书呆子。你累不累?”
宋乔骄傲的挺起胸脯:“你别总以为我手无缚鸡之力,我的力气大得很,以后……你就知道了。”再累他也不觉得累。
两人说了一会话,方宁开始一句一句的嘱咐他:“……不要贪凉,要小心身体,考前几天就别用功了,好吃好睡好玩。心里别紧张,你就当去涨经验的,反正你还年轻,慢慢考。”方宁来到这里才知道,古代的科举比现代的高考难多了,录取率非常低,除了京师外,其他省份每次也就录几十名。其他偏远省份的录取人数更少。像范进那样考到五六十才中的大有人在,更多的人是一辈子都没考中。她对于这次应考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宋乔心里十分受用,他认真聆听,把她的话一字不落的全烙在了脑子里。
末了,喃喃说道:“方宁你真好。”她看上去是真的不在乎自己能否考中。这让他心头的压力减去不少。
两人一直在荷塘边呆到月上中天,宋乔看夜已深,只得依依不舍的松开他,告辞回家。
几天后,宋乔整好行装准备出发。
他虽不是第一次远行,但这次却是与从不同,心里总是没来由的不安和焦躁。临走时他再三嘱咐父亲:“爹,我不在家,杜三伯家要是有点什么事,你可一定去帮忙。”
宋老财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知道了,你都说了几遍了?没良心的,你就没嘱咐你爹和弟弟妹妹。”
宋乔忙道:“都说过了。”
宋老财轻哼了一声,叹口气,语重心长地叮咛儿子:“路上一定要小心,记得结伴而行,我给你的盘缠分成了三份,你衣服里还缝了一张银票,以备不时之需。还有不要……。”
宋老财没吃完,宋乔就清晰响亮地接道:“我知道,不能贪凉,不要怯场,不要……。”
宋老财一脸疑惑:“我说过这话吗?”
宋乔色微红:“大概说过吧。”这些话一直烙在脑子里,他一不小心就脱口而出。
宋老财无奈而又慈爱地横了儿子一眼,又重新叮嘱一遍。一家人轮流上前说了几句保平安保重身子的话,宋乔拿着行囊坐上了驴车,宋老财亲自赶车送他去县城,跟别的学子们会合后再上路。
两人刚到村口就碰到了杜朝南父女俩,他正好要去县里送菜,方宁也在车上。宋乔的目光准确无误的粘在了她身上,半晌凝滞不动。
可惜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倾诉衷肠,不知道是不是太阳照的,宋乔觉得方宁看自己时的目光热切了许多。他像是被火炉烘烤着的一样,浑身火热酥软。
两家的牛车和驴车并排而行,宋老财时不时跟杜朝南拉几句家常,方宁和宋乔只能以目示意。
到了县城后,宋老财刚把驴车停在自家铺子门口,斜对面就有人大声招呼,原来众人选的会合地点竟是方记饭庄。其中王清举也在,不过方宁竟然还看到了杜朝栋和圆宁,她心里十分诧异,他们来做什么?
圆宁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她身着一袭崭新的粉色衣裙,头上戴着一根明晃晃的蝴蝶步摇,脸上带着温柔羞涩的笑容,静静地垂手站在一旁。王清举一说话,她就睁着一双含羞带怯的眼睛,天真无邪地看着他,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一丝含而不露的崇拜和惊艳,仿佛她从小到大没听过这种废话似的。王清举似乎也注意到她了,眼中带着一丝意外和玩味,时不时的瞥她一眼。
宋乔一看到王清举,脸色不禁一黑,下意识的就要用身子去挡方宁,谁知不用他挡,方宁就飞快的穿过大堂到后院去了。宋乔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同时又有些失落,看不到她了,唉……
宋老财把人送到,又跟几个同行的学子寒暄几句就要离开,宋乔看着父亲欲言又止,宋老财耸耸眉毛,略有些不耐烦:“有话就说!”
宋乔压低声音,支吾道:“爹,我不在家,你不但要看住家里的财物,还要……还要看住咱家的人……就是快成为咱家的人的人。”
宋老财脸上流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神情:“你能出息点不?都定好了,还能跑吗?”
他顿了顿,慷慨大度的允诺道:“你放心去考,等你回来,我去找她爹商量,今年冬天让她跟她姐一起出门。省得你背锅翻跟头,两头不落实。”宋乔立即笑逐颜开。
宋老财暗暗摇头,本来想走开,谁知脚步迈出去又退了回来,他还是等儿子离开后再回吧。众人一聚齐,喝了茶水,吃了点心充饥,方牛子让刘双喜给每人的水壶里都灌满了凉茶。众人寒暄几句就开始上路了,天黑前他们得赶到下一个城镇歇宿,不然就得露宿荒野了。
宋乔临走时,刘双喜笑嘻嘻地跑过来递给他一大包东西,宋乔一怔,连忙迫不及待地打开瞧看,他心头不觉一软,他知道这东西叫做饼干,前些日子小木头曾拿回来过几块烤糊的给他吃。这都是方宁特意给自己做的。他高兴之余又有些心疼,他听小木头说过,那间做烤鸭和饼干的屋子就像蒸笼一样,十分闷热。大热天的真是难为她了。这一瞬间,他真有一股冲动,想跑回去再看她一一眼。不过想到这么多人还在看着自己,他只好暗暗抑制住这种冲动。车夫悠长地吆喝一声,响亮的甩了一个鞭花:“各位相公,都坐好了,要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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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乔走后,方宁开始几天没觉出异样,她跟往常一样每天早睡早起,放鸭放鹅,干活吃饭。可是,渐渐地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缺少点什么似的。宋老财倒是遵守承诺,时不时的让宋柳和小木头送点东西过来,方宁自然也会回礼,小木头仍然是两家的专职快递员。
转眼间,中秋节到了。节后第二天,夏宁特地从婆家赶了过来,春宁自然也到了,一家人会聚一堂。
方氏趁着几个闺女都在,就旁敲侧击地提了提嫁妆的事。因为秋收过后,秋宁也要准备出嫁了。
秋宁局促不安的绞着衣角,红着脸起身说道:“娘,这事我有话说。”众人停下来一起看着秋宁。
秋宁平复一下气息,语气诚恳地说道:“娘,我知道你和爹肯定会按照二姐的数目给我陪嫁,可我觉得不妥。钱家给的聘礼多,二姐嫁的人家也跟我不一样。——刘家出的聘礼少,若是爹娘这么陪嫁,我心里受之有愧不说,刘家一家人心里也肯定不是滋味。还有就是,我也没为这个家出过多少力,一直以来都是四妹出出谋划策,爹娘操劳奔波,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夏宁听罢,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惭愧,她拉着秋宁,百感交集地说道:“亏我比你还大,竟没你想得周到。”说罢,她拿出一个包袱递给方氏道:“这里头有十两银子,还有一些银首饰,有部分是钱家的亲戚送的,我自己已留下几样撑门面,其余的就到首饰铺子里溶了,按新样式打制出来,就给三个妹妹添妆吧。”
方氏起初推辞,夏宁急赤白脸地说道:“娘,这是给妹妹们的添妆,你要不嫌少就收下吧。”
方氏见她态度很坚决,便收下了。
母女几个说了一会儿闲话,方氏就寻借口把方宁给支了出去,然后将话题扯到了她身上,她说了自己跟杜朝南私下里商量的话,想看看几个闺女的反应。
“你爹说,一直以来家里都是你四妹在出谋划策,当初静宁还没回来,我和你爹原本都打算让她招婿上门,就没想到那么多。如今她跟宋家定亲,宋乔又是读书人,这嫁妆不能太薄,但若是多了,又怕你们觉得我和你爹偏向她。这不,我先听听你们姐几个的想法。”
姐妹几个谁也没有异议,异口同声地说就应该这么办。方氏见几个闺女真的没有芥蒂,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
当晚,夫妻俩又商量许久,最终将秋宁的嫁妆减至一半,秋宁说得的确有道理,刘大同家境跟钱家没法比,当初下的聘礼也不多,若是他们家还这么陪嫁,显得也不大好。毕竟当初提亲时,刘大同夫妻俩就有些犹豫,大不了以后多帮扶他们一把。
杜朝南掰着手指头算道:“这次秋宁出嫁,得花四五十两,今年咱们卖了猪、鱼杂七杂八的,还能剩余些,明年再加把劲多赚些,实在不够,再找她小舅借一些,把方宁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咱们家以后就没啥花大钱的地方了。”借钱什么也没啥关系,村里人娶媳妇嫁闺女大多数人家都要欠些帐,更何况他们家连嫁了三个闺女,借钱再正常不过了。反正他们两口子年纪不大还能干上好多年,家里的进项也稳定,只要没啥天灾人祸的,要不多久就能还清债务。
两口子商议半晌,最后将方宁的嫁妆大体定了下来:河洼共有六亩荒地,劈出北边一半,连带一半果园和一个最大的鱼塘一起陪嫁过去。家什衣柜首饰被子衣裳什么的都跟夏宁一样。另外再给一百两银子傍身。
秋收过后,方宁一家就开始筹备秋宁的嫁妆和喜宴。就人们欢喜的忙碌之时,宋乔从省城寄来的一封急信,顿时让家里炸开了锅:宋乔归家途中,跟众学子一起游览山景,遇到山洪爆发,右腿被山石砸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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