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克制住心头翻腾的复杂情绪,他迅速转身,向后方的侍卫们吩咐道:“将尸体马上处理掉,清洗现场,此事绝不能外传,另外,再将李统领带入宫中,让太医诊治,明日,觐见皇上。”
他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最完美的善后计划,指挥着侍卫们开始清理战场,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在今夜的事外传,更不能造成民心的骚动,至于其它的……双眼沉如寒冰,他咬着牙,狠声道:“吩咐守城将士今夜要格外注意离开京师的人,绝不能让皇后娘娘等人离开此处。”
“那楼里的人要怎么处理?”阿大指了指听到动静从阁楼中跑出来,围聚在一起的姑娘们,结结巴巴地问道。
阿二冷冷地看了眼这帮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眉心一拧,“先把人囚禁此处,等候皇上定夺。”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阿二可不敢私自做主,在盘问过这些女人后,先一步与阿大返回禁宫,准备向南宫玉禀明一切。
当他硬着头皮将整件事说出来后,便低下头跪在御书房中央,不敢吭声,连呼吸仿佛也变得格外的小心翼翼,从头顶上传来的急促喘息声,危险的徘徊在空气里,犹如盛怒的猛兽,让人毛骨悚然。
“她居然杀了朕派去的官兵?”南宫玉冰凉的双眼浮动着阴鸷狠厉的冷光,放置在龙案上的双手黯然握紧,白皙的手背凸起一条条青筋。
怒火正在他的心窝中熊熊的燃烧着,他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她怎么敢,怎么能这么做?难道她就一点顾忌也没有吗?还是说在她的心里,他已成为了她的敌人?否则,她怎会做得这么狠?
一个不留啊……
南宫玉自嘲地勾起唇瓣,心头的愤怒此刻似被一桶凉水迎头浇下,浇得他浑身发凉,连体内流动的血液此刻仿佛也被寸寸冰冻,唇齿微微颤抖着。
阿二愈发小心的应对:“是,除了带队的统领外,再无一个活口,不过清风明月楼里,却无人员死亡,只是受了一些轻伤,奴才已将人囚禁在青楼中,等候皇上发落。”
“去,把那该死的废物给朕找来!朕要亲自问他。”南宫玉仍旧不肯相信这是真实的,他拒绝看清凌若夕已翻脸不认人的事实。
阿二张了张口,他实在不太放心让此刻情绪不冷静的帝王接见那名唯一的幸存者,只因为,在主子愤怒的时候,难免会做出失去理智的事。
“皇上,要不明日在问吧,您已好些天没有好好歇息了,不急在这一时半会。”阿二低声劝说道,希望他能够为自己的龙体着想。
“朕好得很!弄不清楚这件事,你要朕怎么能安寝?”南宫玉反问道,鼻腔中发出一声不悦的冷哼。
闻言,阿二只能将满肚子的游说之词吞下,再不敢劝一句,弓着身体退出了房间。
没过多久,那名刚被太医开了药服用了几颗的武将,变逐渐恢复了冷静,在得知了南宫玉的宣召后,他立即动身,与阿二一道前往御书房。
昏暗的烛光将少年的坐在龙椅上的身影笼罩着,黑色的影子被投射在右侧的墙壁上,整个房间安静得让人有些害怕。
唯有少年天子那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正在不断的徘徊。
“你刚才说什么?把话再重复一遍。”砰,手中的茶盏应声碎在掌心,破裂的瓷片深深插入少年的手掌之中,双拳紧握,鲜血顺着掌心的纹路,滴答滴答滴落在面前的龙案上,侵入桌布,留下一个个深红色的印记。
南宫玉却毫不在乎这点小痛,他眸光森冷的瞪着下方的武将,一字一字缓声说道,一股雄浑的压迫感叫这武将不敢抬头,更不敢直视天颜,身体愈发佝偻了几分。
“说!”语气再次加重,甚至透着一丝凌厉,一丝暴虐。
武将健硕的身体不由得微微一抖,抱着必死的觉悟,继续道:“娘娘在走前,让奴才转达一句,若皇上再对那青楼动手,她就会……就会……”
武将说到这里,竟再也说不下去了,他脸色惨白的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饶:“皇上,奴才真的尽力了,但娘娘身边的红衣男子修为太过高强,奴才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连奴才的属下,也被他残忍杀害,请皇上明鉴。”
“朕在问你,她临走时到底说了什么,没让你说其它有的没的,你听不明白吗?”手掌砰地一声大力拍打桌面,四个桌脚被这巨大的力量震得不自觉微微颤抖起来,连桌上的茶盏也荡出了几滴水渍,放在桌沿的奏折,更是稀里哗啦掉落一地。
守在御书房外的阿二和阿大惊愕的对视一眼,高高竖起耳朵,继续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朕让你说!”见武将还是不肯开口,南宫玉的耐心已到了快要耗尽的边缘,浑身溢着一股难以言状的冰凉气息,似高举着镰刀的死神,随时会夺走此人的性命。
武将猛地闭上了双眼,怀揣着慷慨就义的觉悟,说道:“娘娘说,若皇上再对青楼出手,伤害楼里的无故人,她便会进宫,取走皇上的性命,血洗深宫。”
虽然凌若夕的原话不是这么说的,但其中的含义却是相似,武将聪明的将她的话进行转换,说给南宫玉听。
如今他是唯一幸存的官兵,这事实究竟是什么,他最清楚,他并没有说谎,只是偷偷改换了概念罢了。
南宫玉的脸色在一瞬间从铁青到暗沉,再到涨红,活脱脱一个调料盘。
静谧无声的房间,涌动着叫人心尖发颤的危险与硝烟,武将眼观鼻鼻观心,在这沉默的压迫感下,背脊愈发弯曲下去,脸上更是渗出了不少的凉汗。
“好,真真是好啊。”南宫玉缓缓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峻拔的身躯带来一股让人窒闷的气势,双目森幽,好似一条正在吐着芯子的毒蛇,人根本无法靠近他半步,更不敢在他的眼皮下妄动分毫。
“凌若夕,这就是你给朕的答案吗?”他的眼神深深地凝视着窗户的方向,好似透过那扇紧闭的红漆窗户,看见了那让他既爱,又怒的女人,眉宇间的戾气愈发加深,“呵,抛弃朕许你的后位,却跟随他离去,就只是因为,他是云族的少主吗?”
南宫玉宛如钻进了一条死胡同,将所有的过错通通推送到了云井辰的身上,他甚至认为,如果不是这个男人的出现,他和凌若夕之间绝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说不定,她还是他的妻子,还是这个国家的国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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