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墨还沉溺在别人的记忆中不得自拔,这更加坚定了秦恋去桃花源的决心。
隔日天晴,他们五人原路返回,虽然大雪把原先的道路覆盖了,但因为有依莲大妈的带路,他们很快回到了赫连山脚。
他们依然在依莲大妈家中住下,待神焰与秦念清恢复好了,他们便踏上了去往桃花源的道路。
因为有秦念清引路,他们很快与秦辰碰面,只是让秦恋没想到的是,他的变化很大,大到她有些无力接受,他没了只眼睛,用一个能遮住半张脸的面具遮住了。
这事是秦念清告诉秦恋的,可能是想让她做好心理准备,秦辰有可能不会答应她的请求。
但秦恋是有备而来,笃定他会答应。
桃花源虽名叫桃花源,但表面和普通的村庄没什么区别,秦辰也并没有因为是这里的首领而有着丰厚的待遇,只是他所住的院落稍稍大了一些。
秦辰见秦恋来,并不惊讶,招呼还算周道。
大家都坐了下来,秦恋直截了当,道:“你把南宫墨治好,我可以劝他放弃江山。”
秦辰没有急着回答她,而是喝了几口茶,才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觉得你有那个能力去说服他吗?”
秦恋面无表情道:“他不是你,他不会像你一样,为了权势放弃自己的女人,不会为了权势放弃自己的幸福,他是有情有义的人,所以你不能以己度人。”
她言下之意,就是他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秦辰对她给自己下的定义,似乎不满,不再笑,微微皱起了眉。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让他恢复正常吗?如果他不肯,我岂不是上当了。”秦辰小心眼的想法,让秦恋觉得很恶心。
他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花神弟弟了,而是变成一个眼里只有利益的大恶人。
秦恋觉得多说无益,于是把手上的玉镯卸下,递给了秦辰,“这是我母亲的手镯,能开启南岳宝藏,我抵押在你这儿,如果我不能说服南宫墨,你也没有损失不是?”
秦辰拿着玉镯对着日光看了又看,依然小心眼道:“我怎么知道你这物是真是假?”
秦恋摊手:“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但是你觉得我带着神焰来,只是为了和你和谈吗?”
对付小人,也只能用强硬的手段了。
秦辰微怔,随即笑道:“你觉得我会怕一个傀儡吗?”他应该是指神焰被下蛊的事。
秦恋反唇相讥,“你觉得你的蛊王很厉害吗?不也被我弄死了。”
秦辰闻讯,猛的看向秦念清,却听她骂道:“你这个卑鄙小人,若不是秦恋,我恐怕死了也不知道是谁害的我,这次我回来,就是要找你讨个说法的,否则你别怪我。”
良久,秦辰才慢悠悠道:“秦恋啊秦恋,你可真是好本事,是我小看了你。”话到最后,有恨意在里头,他再次看向秦恋,眼里是无尽的怨毒,“我可以答应你要我办的事,但我也有条件。”
秦恋干脆道:“你说。”
秦辰突然怪笑道:“恋姐的儿子现在应该长大了吧,记得上次见他,胖嘟嘟的好可爱,我在这里孤单多年,很希望有个人来陪陪我,你我姐弟一场,按理说他该叫我声舅舅,侄儿陪舅舅不过分吧。”
他的拐弯抹角叫她觉得恶心。
秦恋撇开头,狠狠地啐了一口,虽然她这一口原本打算是送给秦辰的。
“你在这乡下多年,连怎么说话都忘了吗?”秦恋毫不避讳地骂道:“不吃秦家的饭了,就连怎么做少爷也不知道了吗?拐弯抹角的,你的自信心被狗吃了吧。”
“骂,随你怎么骂。”秦辰讪笑,“我无所谓,只要能达到我的目的,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骂我,我也无所谓。”
秦恋气得喘不上气,好半晌才缓过来,“除了这个,其他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当年恋墨被南宫夜挟持,虽然说他并没有大伤大痛,但那以后,秦恋就暗暗发誓,她再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离开自己的庇护。
虽然这一次进入雪山实在是迫不得已,但在南家堡,她也早已安排好了,否则居心叵测的秦辰恐怕早就得手了。
秦辰抱臂,换了一个姿势坐着,变得有恃无恐,“我的答案和恋姐的一样,除了小墨儿,我谁都不要……”
“我陪你。”秦恋打断他道。
她话音未落,屋内的人都惊讶地看着她。
秦恋有些不好意思,试着解释:“我陪着你,这样恋墨也就能在你身边了,直到南宫墨把权利交给你,我们就会离开。”
秦辰闻讯,陷入了沉默之中。
突然,他很暴躁地掀翻了面前的桌子,上面还沾着露水的果子滚落在地上,屋内狼藉一片。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秦辰朝着众人怒骂,“滚!”
最后一个字,说得那是一个咬牙切齿。
秦恋看了看南宫墨,只能顺着他,让众人退出去,自己也跟着退。
孰料,还未等她走出几步,秦辰又发话了,“你给我站住,秦恋。”
秦恋转身,指着自己的鼻子。
秦辰道:“就是你,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南宫墨虽然没有恢复记忆,但他早已把秦恋当作是自己的娘子,固执地不肯离去。
秦恋好说歹说,才将他劝了出去。
待屋内又安静下来,秦辰才重新开口:“你陪我一段日子吧,不会太久的,但期间你不能和南宫墨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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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你就会把南宫墨治好?”秦恋接过他的话道。
“你先别着急啊,我的话还没说完。”秦辰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又变得不干脆了。
“那你就说快一点,一次性把事情说完了。”
“面对我你就那么没耐心?”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秦辰定定地看着秦恋,沉默了片刻过后,才又道:“听说你离开了皇宫,我有些惊讶,本来我没想过要做什么,可是机会摆在我眼前,我不去做些什么,实在是对不起这个机会。”
“你是在向我解释你做坏事的理由吗?”秦恋冷哼,“大可不必,无论你做什么,都不需要向我解释,我不是你的谁,你也不需要得到我的谅解。”
没想到她会对自己这么冷漠,秦辰怪笑:“你以为我让你陪我,就是很简单的陪吗?我想明白了,做上龙椅又能怎么样,像南宫墨这样赔了夫人又搭上儿子,有什么意义,在有限的日子能和你双宿双栖,我已满足。”
他明确地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好,我答应你。”秦恋没想到自己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快速的回答让她难以置信,就好像这话不是从她的嘴里说出那般。
而这是最简单的条件了,对谁都好,而她早已是妇人,做些牺牲也没什么……
可是,心里为什么要难过。
她在为谁守节?
虽然还与南宫墨是夫妻之名,但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名存实亡。
北炎的皇后早已逝去,南宫墨也不会因此被抹黑。
她还在怕什么?
“你是真心的?”久久,秦辰提出质疑。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以前的秦恋早已死了,我对你从未有过任何感情。”
得到答案,他似乎更加放松了,又笑:“无所谓,我就是问问,就像以前在宫里那样对我就好了,虚情假意也无所谓。”
这个回答,让秦恋感到莫名的愧疚。
她脱口而出:“抱歉,但不属于你的东西——”
秦辰冷冷打断:“都这个时候了我不需要你的说教。”顿了顿,他红唇一勾,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过来。”
秦恋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向他走去。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秦恋顺意而为,却刻意和他保持着距离。
他抬起手来,秦恋下意识地躲闪,但其实他只是去拿酒杯而已。
秦恋很尴尬,但他却露出了一丝笑容,“你不必担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刚才也说了,我是恋墨的舅舅。”
他抿了两口酒,虽然大半张脸都被遮住,但笑意明显,她一眼就看出他的欢乐,但她却高兴不起来。
也不知道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他根本就没说出确切的时间。
“既然我们已经谈拢了,让我出去和他们说明一下,我再去接恋墨过来。”
“好。”
秦恋起身,刚走到门口,才想起一个盘踞在心中久久的问题,于是又问:“你的眼睛是怎么弄的?”
秦辰道:“被树枝戳瞎的。”他又喝了一口酒,随即微眯起眼,像是在回忆过去。
秦恋转身面向他,是震惊,是疼惜,但却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秦辰没有与她交流眼神,而是望着某一个点,淡淡道:“快去和他交代清楚吧,我等着你吃晚饭。”
“他们能不能……”
“不能,只能有你和恋墨。”
“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没多少日子了。”他顿了顿,又道:“我刚才说了,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和你双宿双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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