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达甘将军驻扎的沙城时,正赶上大风沙,城门紧闭。
南宫墨急忙出示了腰牌,为了迎接尊贵的王爷,城门大开,却也给城内带来了不少黄沙。
秦恋以前支援西北的时候曾经历过这样的天气,比起城里的娇小姐来说,她要显得淡定许多。
也幸好她提前准备了两条围巾,才避免他们吃进过多的沙子。
他们由士兵带入,南宫墨走着,又不时地望向她,目光如炬。
她果真是个奇女子,这一路上他们翻山越岭,她从没叫过一声苦,甚至比他府里的丫鬟都要捱得。
而他,正需要这样的女子。
想着,南宫墨不免心生暖意,下意识攥紧了她的手,暗暗起誓,永远都不会再放开她。
而秦恋以为他是寻求支持,亦回握他,同时又绽出自信的笑容,晶亮的瞳内是对他满满的支持。
抵达了甘长宁的府上,士兵们自动在门前排成两排,虽然他们的服装充满着脏污,但高高昂起的头颅透露着他们高昂的士气。
可当他们接近正厅时,却听到了欢笑声。
这在局势紧张的边关,不应该存在的声响。
秦恋与南宫墨一样好奇,急忙登堂入室,却只见甘长宁正与一个男人在下棋。
“焰兄,你太狡猾了!”甘长宁顺了顺他的胡子,指着对面的男人大笑。
“是甘将军承让了。”男人声音柔和低沉,比起南宫墨要多出几分稳重,然而,他的长相却让人感到惊艳。
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翘,与长期生活在风沙中的人不一样,他奶白色的肌肤让人感到了万分的嫉妒,至少秦恋是这样想的,因为长途跋涉,她可怜的皮肤就快干成一张纸了,同时又后悔怎么没多带几瓶美白药膏来。
“甘长宁,你怎的与这贼子同流合污!”而正当秦恋顾着欣赏帅哥的时候,小王爷震怒出声,此音绕梁三日。
未等秦恋反应,甘将军连忙迎了上来,抱拳道:“我不知王爷到来,还望恕罪。”
南宫墨冷哼一声,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你也知你有罪!京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你与贼人神焰合谋欲造反,本王还不信,可今时今日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知道为什么,秦恋从南宫墨的语气中听到绝望与悲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甘将军的儿子,发现他和外人联合,所以痛心疾首。
这和捉奸在床没什么分别。
不过,他何必这么激动,正该激动的不应该是夜帝么。
然而,现在没有秦恋插嘴的份儿。
甘将军一脸无辜,道:“我只是与神焰一同下棋,怎的就成了密谋造反了?”
他是个直爽人,秦恋仔细地观察了他的神情,脸不红,眼神也不飘忽,不像是在说谎。
什么!他是神焰!
秦恋大喜,仿佛看到了宝贝那般,两眼放光。
本来她还想靠秦辰帮忙,现在看来,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找到他就意味着找到人参果,那司徒迁的病就有希望了!
虽然她有点不耻他叛徒的行为,但在医学的世界里,没有背不背叛,只有救或不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而未等南宫墨再质问,一旁的神焰不乐意了,他缓步来到南宫墨跟前,轻笑道:“这位是夜帝么?”
他语气中颇有嘲讽的意味。
看着他脸上妖异的笑,秦恋在心里暗骂:妖孽!明明知道别人不是,还说出来堵人。
“大胆!”南宫墨道:“你是什么身份,竟敢与本王叫嚣。”
神焰转而看向甘将军,撇了撇嘴,道:“啧啧啧,这就是你们北炎朝待人的方式?方才我一没大声,二没脏话,他竟说我叫嚣,那若我踹了他一脚,岂不是要被满门抄斩?”
他顿了顿,转身背对着门,扭头只露出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道:“好一个喜欢颠倒黑白的小王爷。”
看,他真知道南宫墨是谁,说了这么一大堆编排他的话,是想给他个下马威吗?
妖孽!
秦恋望着神焰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算是替南宫墨报仇,因为此情此景,女人真不适合开口,要她替他出头了,那置南宫墨的脸面于何地啊。
他还没有脆弱得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
南宫墨仍稳稳地站在门前,甘将军终于出言劝和,“王爷,你毋须与他置气,他心直口快是个爽快人,再者,当初神焰也是咱北炎的盟军啊。”
见甘长宁就要提到南岳之事,南宫墨连忙打断:“凭他,也配让本王生气?”因为心虚,他气息有些紊乱。
这神焰可出现得真是时候,有秦恋在场,他又如何能放心大胆地与甘长宁争辩。
南宫墨气极,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赶人,“这是我北炎朝的地盘,岂是你能沾染的,还不快滚!”
他指的,当然是神焰。
可秦恋是打从心底希望他留下来,这到嘴边的鸭子,她还能让他飞了不成,于是急急开口:“王爷,现在当事人都在,我觉得还是当面对质比较好,要是你冤枉了甘将军也不妥啊。”
南宫墨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理,便点头答应了。
可,那神焰又不配合了,他突然起身道:“别人不欢迎我,我是绝对不会强留于此的。”
说罢,他就要走。
南宫墨倒也称心意,扭头不予理会。
秦恋大声道:“王爷!你长途跋涉不就是想要得知真相吗?还有,外面一双双眼睛都看着呢,如果神焰从这里大摇大摆地离去,那皇上肯定也以为你牵涉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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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知道她不该这么口出狂言,但这里就只有他们四人,再者,救人如救火,她在帮南宫墨的同时也帮助了司徒迁,何乐而不为啊。
可,她偏偏不知南宫墨此刻的心情,她如此一说,让南宫墨陷入了两难。
她所言极是,皇上的人一定也在外面候着呢,所以他绝不能让神焰就这么离去,这样才不会牵连其他无辜的人。
秦恋此言一出,成功吸引了神焰的注意,他眯起细长的眼,就像是猎豹在锁定猎物,绽出了危险的光芒。
他亦是震惊,没想到这貌不惊人的女人会说出如此深谋远虑的话来。
不过……
她的貌不惊人好像只是表象。
他虽然边关,但却十分清楚永城里的事,传闻这傻王得到了一房美妾,身材婀娜,貌美如花,却是个弃妇。
莫不是,就是眼前人?
神焰狐疑,迫切想到知晓她是否就是传说中悬壶济世的秦大小姐,便也不再与南宫墨做对,而是意犹未尽地盯着秦恋。
感受到前方投来炙热的眼神,秦恋凝眉狠狠给他瞪了回去。
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敢这么瞪他,神焰兴趣大发,扬声笑了起来。
“既然这位小姐这般地留我,那我还是留下吧。”他说,“要知道,女人的要求,我从来无法拒绝。”
他公然调戏秦恋,南宫墨哪忍得下那口气,顿时捏紧了拳想要上前,却被秦恋及时拦下。
“王爷,你莫要中了他的奸计,你若越气,他就越高兴。”说罢,她扶着南宫墨在正位坐下,又体贴地帮他倒了杯水递到他跟前,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王爷可还记得我当初如何教训那王二麻的,放心吧,对于这种饿中色鬼,我最拿手了。”
南宫墨听罢,急急拉住了她的袖,道:“万万不可与他硬来,他是武林高手,你那些小伎俩对他无用。”
秦恋笑:“你就放心吧。”末了,她按了按他的肩,是想让他心安。
南宫墨想要反驳,却再也找不到阻拦的理由,因为他了解她,上次在他府里,即便是面对夜帝也不怕的她,又怎会害怕这小小的神焰。
她要做的事,他无法阻拦。
南宫墨沉默,秦恋当他是同意了,便高扬了嗓音,向神焰道:“这位公子,刚才只是误会一场,您千万别放在心上,来者就是客,王爷岂有赶人之理,只是我家王爷他身份尊贵,自是不能随意向百姓低头,这个礼就让我来给你赔吧。”
秦恋的嘴像沾了蜜糖似的,说完,她朝神焰盈盈一福,大方得体。
神焰仍是笑,“原来是丫鬟不是小姐?”
秦恋道:“小姐和丫鬟在王爷眼里,都是一样,在其他地方我就不知了,但在北炎,除了皇上,太妃,人人见到王爷都需跪拜,而你虽为将军府的客人,却未守礼,也是公子你有错在先啊。”
好一招回马枪!
南宫墨坐在后边,看着秦恋与神焰耍嘴皮子功夫,心中大快。
可神焰关注的重点并不是这个,他继而道:“那你且说你是哪家的小姐。”
能有这牙尖嘴利的功夫,神焰断定她必不会只是个粗使的丫鬟。
秦恋这回倒大方道:“我乃秦家大小姐,敢问公子姓名。”为了保险起见,她需要再确认一遍他的名字,这样她才能算好下一步该怎么走。
其实她心里早已有个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神焰大笑三声,道:“在下行不改姓坐不改名,神焰是也。”
原来真如他所想,神焰欣喜不已,就像是遇到知己那般,朝她抱了抱拳,以男人的方式给予她最基本的礼貌。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正式结识,这可愁坏了在后观战的南宫墨,先前看着像是水火不容,这会儿他怎么觉得他们之间围绕着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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