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秦恋还是猜对了,这对苦命的姐弟,竟然萌生不论之恋。
秦恋轻轻一笑,“不管你信不信,秦恋早已死了,坠河时便死了。”
秦辰的呼吸突然变得紊乱,但很快又恢复平稳,“你可是在恨我。”
秦恋平静道:“不恨,无爱便不会有恨。”
秦辰急道:“我知我负了你,可你千万不要责怪我母亲,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秦恋推开他,直直逼视他,“那秦恋就不可怜了吗?你爱你的女人就不可怜了吗?”末了,她怪笑起来,“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是秦恋,不管你信不信,我并非失忆,只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人,而你深爱的秦恋,早已被你伤害至深,离开了!”
如果他不这么自私,她或许不会把这事说出来。
“不!你骗我!”仿佛看见了鬼似的,他退出老远,惊慌失措。
而或许,是他心里早已有了答案,才会如此害怕。
见着他如此恐惧,秦恋就越发高兴,转而步步逼近,“你当真不知道吗?你既然如此深爱秦恋,那就该有所察觉吧,即便是失忆了,又怎会连性格与喜好一同改变,你深爱的秦恋熟知的秦恋,是、我、这、样、吗?”
句末尾,她一字一顿,漾着诡笑的脸,就像是在对他无尽的耻笑。
是啊,他了解至深的女人,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答案在心底油然而生——不是。
霎时,他眼底写满惊恐,后知后觉道:“你是谁!”
秦恋笑:“刚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秦辰不停地摇头,“你骗我!”
秦恋更进一步,“在这事上绝没骗你,你应该感到高兴的,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你的奔向富贵,安安心心地做陆家的姑爷吧。”
待她语毕,他早已陷入混沌,不住地退后,嘴上念念有词,就像是即将发病的精神病人。
见自己目的达到,秦恋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而走到一半,又却停了下来,她头也没回,又道:“或许你也被蒙在其中,想知道秦恋是怎么死的,就去问你母亲吧。”
她甚至可以想象出他坠入地狱的模样。
而这是她所期盼的,所以她选择不去看,是不想让自己心软。
这对可怜的情侣,他们只是生不逢时,他们只是阴差阳错……
他们早已天各一方。
所以,她毋须替这些黑了良心的人而感到惋惜。
他们是罪有应得!
秦恋坐在回程的船上,莫名的轻松,仿佛肩上的担子都卸下,她望向远方长长地出了口气。
又像是在对那抹幽魂说,看,我帮你报仇了。
或许,别人根本不稀罕,但她的良心得到了宽慰,占了别人的身子怎能不为她做些事,而今又怕别人不接受,这可不像她秦恋。
当船靠岸,她就是彻底摆脱过去的人,她既然代替别人活了下去,就要依照着自己的心,继续勇敢地活下去。
而且还要活出精彩!
秦恋回府,老远就见到梨花在门口守着,她快步上前与她汇合。
梨花却担忧不已,“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方才我听锦红说你与二少爷外出游玩,我真吓死了。”
秦恋不想吓到她,只道:“我与他说清楚了,你别担心,我再也不会为不值得的人伤心了。”
梨花恐怕早知秦恋与秦辰有情,在听到她的承诺后,亦重重松了口气。
“有小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梨花边走边说,“我已大好,你且回王府看看王爷吧。”
秦恋道:“我看他做什么,我的医馆才是最重要的,难道你不想报仇了?”
梨花闻讯,立即警惕起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嗓音道:“小姐,你怎可在此大声喧哗,若叫人听去了便不好了。”
秦恋大笑,把手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状,大喊:“想听就听吧,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你们等着,小姐我必要你们好看!”
很快的,这屋子里别人的眼睛耳朵,早早把她的宣战传播到了主人那儿。
二姨娘首先听到这消息,这才想起去找秦辰,待手下将秦辰带回,她是满眼担忧,揽着秦辰看了又看,关心的话语说了不少,却换来秦辰的无动于衷。
她咬牙切齿,心知必是秦恋干的好事,便吩咐下人去收拾她。
这时,如同石像那般的秦辰,终于发话了,“你还想杀死几个?”
显然未料到秦辰会对如此这般说话,二姨娘很快屏退了下人,才指着秦辰的鼻子厉声骂道:“你竟敢与我这般说话,是不是那死丫头胡说了什么!”
秦辰眼里再也没了色彩,静静地看着甄有容冷笑,“如果是胡说,你便不会这么激动了。”
甄有容见再也隐瞒不过去,一改先前的暴怒,柔声道:“辰儿,你要相信娘,不论娘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秦辰一甩袖,与她拉开距离,“为了我好?为了我好让我娶我不爱的人,为了我好,杀我深爱之人,为了我好,让我坏事做尽!”
他顿了顿,又带着凉薄的气息,逼近甄有容:“娘啊,这就是你对儿子的好?”语气中是森森的忧伤。
“辰儿……”甄有容变得没有底气,望着满面疼痛的秦辰,连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不必说了,如果我再指责你,你便会说,你复国全是为了我的地位。”他痛心疾首,“可是娘,你可知儿子想要的是什么?我本以为一味的迎合能让你改变注意,可你为什么要杀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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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起秦恋,甄有容就是满肚子的气,也不知这妖女是使了什么手段,竟让男人都为她伤神,更让她儿子如此忤逆她。
霎时,她语气变得不好,“她不是还没死吗,你担心什么,再是担心,她也只会投靠贼王爷,也不会与你好!”
秦辰被激怒,高高扬起手,美丽的桃花眼不再美丽,被愤怒的血丝充满,他眼里只有恶毒。
甄有容被他周身散发出的气势所镇压,她双腿直颤,却忘了叫骂。
他这一掌,终究还是没有挥下去。
他无力地垂下手,像个溺水的人儿,大口地喘息,继而伏在桌面,有气无力道:“无所谓了,什么都无所谓了,她已去,我即便是翻天覆地,也不会再有人爱我……”
不一会儿,他歪歪斜斜地站起,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却带不走这满室的哀伤。
甄有容从未见过他如此,彻底地吓坏了,站在原地许久,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匆匆走出容华楼,直奔秦老爷房里。
秦老爷此时正在房中看账本,见甄有容如同丢了魂那般,急忙给她倒了杯茶水压惊。
待她缓了过来,他才问:“发生了何事,你如此惊慌。”
甄有容这才放声哭出来,躲在秦老爷怀里,道:“定是恋无双的鬼魂回来索命了,吾儿才会如此,才会如此啊!”
秦老爷深深凝眉,倒显得异常的平静,“你莫要胡言,无双走得安稳,早已去往西方极乐,又岂会回来作恶,辰儿怎的了?”
他在安慰甄有容的同时,也在安慰自己,因为恋无双凄厉的叫声仍在耳蜗中回旋,他不敢去想那日的场景。
“是真的,老爷,辰儿如同厉鬼附身,他方才竟要打我!”甄有容变得疑神疑鬼,突的放轻了音调,神神叨叨道:“你猜我在他眼里看到了什么?是恋无双啊!”
甄有容双眼本就大,再这么一瞪,秦老爷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就好似,他在她眼底也看到了恋无双,生生将紧握着甄有容的手,猛的放开。
但作为男人的沉稳,还是很快让他平静下来,“你休要胡说,你若再如此疯癫,莫要怪我将你关入后院。”
甄有容听罢,花容失色,“不要啊老爷!我害怕啊!”
秦老爷厉声道:“那就别乱说话!”
甄有容委屈地撇了撇嘴,嘤嘤哭了起来。
秦老爷恼火,一把捂住她的嘴,眼里迸出肃杀之光,“你若再吵闹,那我就先让你去见恋无双!”
倏地,甄有容止住了哭声,她不断地点头,就连发髻松弛了也浑然不知。
这时,秦老爷才缓缓松开了手,甄有容却又道:“那我该怎么办啊,辰儿该怎么办啊,老爷,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不像那个孽种,你可不能坐视不管呐!”
秦老爷不耐烦道:“你放心,我自是不会放纵,不过辰儿是为何会变得如此反常?”
甄有容这才想起下人的禀报,急急道:“今日那孽种邀他上街,回来后便成了这般。”说完,甄有容恍悟,“必是秦恋那孽种胡说了什么,才让辰儿如此的!”
秦老爷骂道:“你这母亲的是如何当的,竟让儿子与那贱人一起,可是嫌家里还不够乱!”
他自是还记恨秦恋让他损失一大笔钱财那事,所以才骂得这么办难听。
而就当他叫骂之际,一个冷沉却又带着讥讽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到底是哪个贱人惹得秦老爷如此愤怒?”
秦老爷循声望去,吓得面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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