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闪电像是把天劈了个窟窿,雨水犹如瀑布般倾泄。
阵雨还在继续,但闷雷消停了,秦恋坐在二姨娘床旁,面色凝重。
“你可以不信我,但我今日告诉你的,你可向你丫鬟求证。”二姨娘脸色煞白,半倚着床头,十分虚弱。
“不管怎么样,你用蛊害老祖母就是不对。”秦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有空伸张正义,她应该在震惊中无法自拔啊。
此时此刻,她十分后悔,后悔她什么要进来。
思绪回到前一刻,秦辰拿着画像站在她身后,就当她快要接近二姨娘之际,他将展开的画递到了她跟前。
画卷中,是一位女子,身着飘飘白衣如谪仙一般,画卷虽已泛黄,但女子容貌依稀可辨,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若不是画卷有些年月了,以及下方醒目的日期,她以为这人是自己也不为过。
二姨娘说,这是她的母亲。
那位早早离逝的可怜人。
她还说:“你母亲是被白氏所害,她一心想让甘长珂成为当家主母,对我们是百般的苛刻,你母亲不堪重负,才撒手人寰,当时可怜你的还嗷嗷待哺。”
她的话重千斤,狠狠地砸在了她心上。
穿越这些时日,她早已融入了秦恋的生活,早已把自己当作是秦恋,所以,她才会痛她所痛。
没想到这看似严厉的老祖母,真是个十恶不赦之人。
到底是她目光太短浅,还是她老人家伪装得太好?
秦恋不得而知,她只是有些相信二姨娘的话。
因为作为姨娘,甘长珂实在是太嚣张,她完全就是把自己当作是秦家的当家主母,因此才敢如此为所欲为,就连秦家男儿,都不许取字辈名字,惟有她生的三个女儿。
“后来呢,后来我怎么样长了这么大?”秦恋不想去面对那个事实,不想去面对,自己盲目救人,救了自己的杀母仇人。
或许,她还需要更多的仇恨,所以才这么问她。
“你且听我慢慢道来,你娘亲这副画是我珍藏起来的,所以才得以保存,实不相瞒,我与你母亲情同姐妹,当初从远方而来,无依无靠,遇上秦老爷肯娶姐姐为妻,我俩都以为遇上良人,殊不知踏入秦家便是恶梦的开始。”
二姨娘说得咬牙切齿,秦恋就越加相信她所言非虚。
末了,她娓娓道来,说得是声泪俱下。
她们姐妹俩来到秦家,甄有容先有孕,生下秦平后没多久,她们同时有孕,便生下了秦辰和秦恋。
因为是二胎,甄有容十分平顺,可秦恋的母亲却疼了三天三夜,当时白氏非但袖手旁观,还不许他人帮忙,最终秦恋之母生下她后,大出血致死。
而她母亲含恨离去时,她的父亲,秦子翁正迎娶三姨娘甘长宁!
听到这儿,秦恋的心狠狠地扎痛了一下,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停止心跳那般,那种难受不言而喻。
“我要杀了她,替姐姐报仇。”二姨娘紧紧捏拳,双颊占满了水痕。
她这般模样,无法让人怀疑她的真心。
难怪啊,难怪她没有对她母亲的任何印象,甚至连她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
只因为她的母亲在秦家是不能让他人提及的禁忌。
“为何你先前不跟我说?为何偏偏要等到现在才说?”她还是不信。
“因为我以为你被他们给收买了。”很合理的解释。
但秦恋仍然不信,是不肯去相信。
主要的原因还是不肯去承认,她救了杀母仇人的事实。
再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秦恋垂下双肩,掩面控诉:“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
她本以为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是上天对她的怜悯,虽然是不怎么温暖的家,但却始终是个完整的大家庭。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屋子里,却住着一屋子的仇人。
真可恨啊!
最可恨的是她居然还救了自己最大的仇人!
然而,就在她这么恨到了极致之时,她却又不受控制地说了句人神共愤的话,“即便是她作恶多端,你也不能害她,若被官差发现,你岂有活路,把蛊解了吧。”
“你说什么!”二姨娘瞪大了双眼,语气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秦恋反常地勾唇一笑,继而起身面向窗外,悠悠道:“其实报仇的方法有很多,让她死了,是最愚蠢的。”
甄有容急道:“你是何意思?”
秦恋将手置于腹间,重重捏紧,仿佛把胸中的恨意集中在了掌心,说得格外用力,“她最在意什么,我们就破坏什么,这才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她不是懦弱的秦大小姐,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有仇必报,是她早已根深蒂固的思想。
甄有容满眼惊讶地望着秦恋,久久不能言语。
包括一旁一直不发一言的秦辰亦定定地望着秦恋,眼里写满了诧异与疑惑。
诧异,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位,还是他记忆中软弱的恋姐。
疑惑,仍是不敢相信,懦弱的恋姐会说出如此阴毒的话来。
她,还是他认识的秦恋吗?
*
红绿相间的亭子下,一高一矮站着两人。
南宫墨气极,双手叉腰,指着秦进叫骂:“你别以为本王不敢办了你,识相的快告诉本王,秦恋在哪儿,否则要你小命!”
秦进舔着手上黏着的糖,含糊不清道:“我……才不怕你……你就一纸糊的老虎……”
南宫墨涨红了脸,“你可是想死!”
与他纠缠片刻,他早已词穷,威胁的话是重复着说了一遍又一遍。
秦进不再惧怕,反而笑道:“你若要杀了我,我早死了。”
“你——”南宫墨指着他,颤颤巍巍着手指,却再无下文。
秦进舔到没了甜味,这才垂下了手,叹道:“恋姐给的蜜饯真好吃,可惜没有了。”
一听到秦恋的名字,南宫墨瞬间来了精神,立即换了一副嘴脸,奉承笑道:“你先前可见到你大姐了?”
秦进心道,这人可真够笨的,他明示得不够明显么?
他叹了又叹,最终向南宫墨伸出手道:“如果还有蜜饯吃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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