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啊你!秦氏不是脱列哥那,你与木哥也无丝毫相似,怎么就比较一起了呢?”察必叹气摇头。
木哥原是成吉思汗之妃,成吉思汗死后,依子蒸父妾的习俗,下嫁窝阔台。窝阔台对木哥甚为宠爱,唯一缺憾是两人未得子嗣。窝阔台死后,汗位悬而未决,木哥由于侍奉过两代合汗,身份尊贵,众臣请她摄政,但窝阔台的另一位妻子脱列哥那以皇子母亲的身份取得了摄政大权。不久后,木哥便随窝阔台而去了。
察必猜想,阔阔真或许是担心秦贞将来以世子母亲的身份取代她的地位。没生她的气,反到理解,安慰道:“你多虑了,甘麻剌虽不是你亲生,但他是你儿子,秦氏没有儿子,你可明白?况且你还有答剌麻八剌。”
“臣妾是糊涂了,母后教训得对!以后臣妾定与秦氏和睦相处。”只要察必不怪罪,阔阔真什么话都可以说,瞎扯脱列哥那与木哥的故事居然有用。
“也不怪你,这般危机感,后妃多会有。”察必感叹,“别看我是合汗长妻,又生下数个儿子,其实我也担心。你是不是介意真金与秦氏在你之前已有夫妻之实?”
“臣妾不敢!”
“别说不敢!是女人,都会介意。在我之前,合汗其实还有一位夫人,只是已经鲜为人知。”
阔阔真惊讶,察必是皇后,她以为她就是合汗的第一位妻子。
察必面露追忆往事的微笑,但笑容却显苦涩。“秦氏不过是妾,而那位夫人可是真正的正室,合汗的大合敦呢!我怎么比得上……”
似有许多往事浮上脑海,阔阔真等她说话,她却不说了。“时候不早,你回去吧!”察必说道。
阔阔真告退。这时察必起身,“我送送你,顺道出去走走。老是病着呆在宫里,反而闷了。”
阔阔真扶着察必,一路上察必又与她说了好些话,劝她看开些,要和睦,讲了几位有德妇人的故事,并说这事她没告诉真金,也希望他们夫妻恩爱。阔阔真连连点头,但心里却想着,皇后果然偏爱秦贞。
把太子妃送走,察必宫中散了会儿步,见天色微暗,遂打算回寝宫。宫人点亮灯笼,前边照亮石板铺成的路。察必跟着,却心不在焉,与阔阔真的谈话勾起她的往事。
她边走边回忆,回想起与大合敦的种种过去,想得专神。最后的记忆画面,定格在大合敦死时的惨景上。
突然,风吹动树枝。
“大合敦?”察必惊望。惊恐万状。
宫人都不知她怎么了,紧张询问,反惹得察必更恐。
皇后惊慌挪步,一侧便是台阶,脚下一虚,整人摔了下去。
“娘娘——”
“娘娘——”
宫人围去,察必已不省人事。
察必皇后意外摔倒之后,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已下不得床,整日躺着,人也昏昏沉沉,就算醒时,哪劳的也都是往事。真金和南必轮流床前照顾。忽必烈每日虽来看望,但忙于政务,匆匆来匆匆去,察必希望他多留一会儿,却知他忙,不作强留。
“儿啊!”察必拉真金的手,“母后恐怕时日无多了。”
“母后不要如此说!母后定会康复。”
“我自己知道……”察必轻摇头,“这几天总是梦见大合敦,她来找我了。”
“母后是因为这些天回忆太多往事,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并非鬼神显灵。”真金安慰道。
察必闭目,“我这些年吃斋念佛,始终不得心安啊!”
“大皇后意外身亡,母后不要太多自责,养好身子要紧。”真金对那位夫人的印象很模糊,只是小时候听人谈起过,后来身边的人渐渐不谈了,自己也忘了此人。身边服侍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也就无人再知道曾经还有位大皇后。
“有些事必须使你知晓。儿啊!为母后打开那只柜子。”察必指向靠墙的小柜子。
真金听从,将柜打开。
察必再令,“把里边的东西取出来。”
真金却迟疑了,问向察必,“母后,这里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啊!”
“空的?”察必惊愕,“怎么可能?”她努力坐起来。真金侧身,好让她看清柜里。确实什么也没有。
“不可能!”昏昏沉沉的察必瞬间激动,“大合敦的神位呢?一直在里边的!怎么会不见了?大合敦的神位呢?”
她往前挪,快要摔下床。
“母后!母后!”真金见状急将她抱住。
“娘娘!怎么了,娘娘?”南必冲进屋内。
“大合敦的神位不见了!”察必呼天抢地。
真金紧抱她安慰,“或许是宫人打扫时收走了,母后不要急,把她们叫来一问便知。”
南必说道:“那神位放在屋里多年,都没人动过,还会是宫人拿的吗?这几日进出的除了太子和妾,就只有合汗、御医与熟悉的宫人了,都不可能动那东西。”
“是大合敦!是大合敦!”察必喃喃念道。
南必建议道:“依妾看,神位是得去找,但让娘娘安心更重要。娘娘信佛,不如请高僧入宫大办法会。”
真金觉得办法会太吵,反不利察必养病,不过眼下只有这样。
“娘娘且安心,太子孝顺,万事护着您。”南必扶察必躺下,盖好棉被。察必激动一场,血气上涌,冲得头昏脑涨,想说的事已成次要,此时又显神智模糊。真金立刻叫宫女去请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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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南必递去眼色,自己先出去。
这是有事要谈,真金跟上她。
门外,南必显出紧迫之色,“皇后这里有妾在,太子尽管放心。太子快去看看秦氏吧!”
“贞儿怎了?”真金紧张。
“妾也不清楚,只知道合汗刚才拟了道旨意,是关于秦氏的。妾不知何内容,只觉得要紧,所以赶来通知太子。秦氏不死,是因有皇后娘娘护着,如今娘娘病倒,合汗怕是没顾忌了。”
真金听言,直奔忽必烈所在。
大牢之内,秦贞面对石墙笑道:“我们与牢房还真有缘。”
“还真是如此,不知是不是上次那间?”珊丹刻意环顾。
“应该不是,上次那间我记得很清楚,这间与它朝向不同。管是哪间,我们又进来就对了,这次不知还能不能出去。”秦贞叹。
这次入狱真真受得冤枉,以前还知道为什么,可这次稀里糊涂就犯了谋逆罪。刚下狱便有人来审,她好歹是皇太子的人,不敢对她用刑,但也从审问者口中得知,与那怀念故国的祭文有关。那祭文交由陶子瑛烧了,如今因它入狱,只能说明是陶子瑛出卖她们。当真遇人不淑,给了她那么多机会,还是改不了本性。
忽地有人进了大牢,脚步声紊乱,来的不只一人。“秦氏听诏!”来的是名内官,手持诏书。
逃脱了数次,这次终于逃不掉了吗?秦贞坦然面对,与珊丹携手听候处理。
内官宣读道:“宫人秦氏,贤良淑惠,虽出身微末,然能守德。朕感其行,去其籍,复为白身……”
秦贞猛地抬头,简直不敢相信所听到话,“去其籍,复为白身”,意思是说除去她的奴籍,恢复自由之身。就算她与真金已有夫妻之实,就算她生下皇孙,这个奴籍依然在她身没有摘去,致使她得不到名分,连儿子都不得相认,今日突然下诏去籍了,可谓意外惊喜。
然而诏书没完,内官继续念:“宗王海都兹乱已久,今有归意,朕当勉劝。封秦氏定和县主,恩赐婚配……”
脑中“嗡”的下成为空白,秦贞彻底傻眼。
“县主,谢恩吧!”内官收起诏书,“县主?”
去奴籍,复白身,封县主,来的好事一件比一件大,三事齐来,换作常人,怕已笑疯笑傻。但秦贞只想哭,这些好事是有代价的,是要她与海都婚配。“怎么可能?我是皇太子的夫人,怎么可能把我配给别人?合汗弄错了吧!”秦贞问道。
内官双捧着诏书,“哎哟县主,怎会弄错?合汗就是此意。快谢恩吧!”
“忽必烈老糊涂了!把儿媳送给别的男人!”珊丹也叫起来。
对秦贞内官尚有礼貌,对珊丹可不用这般客气,内官鼓眼道:“大胆!敢如此对合汗不敬!”
秦贞按住珊丹,无论何种情况,此时都不该与人冲突。她叩谢恩典,先从这些出去,再作打算。
真金打听到诏书内容,更心急如焚,直问忽必烈:“父皇,此事荒唐!哪有拿儿媳和亲的道理?”
“她是朕的儿媳吗?”忽必烈反问,“别忘了,她早已与你恩断义绝,有血书为证。你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怎没有关系?她是甘麻剌的母亲,父皇忍心甘麻剌没有娘吗?”
“甘麻剌是太子妃所生,与那女人没关系!”
“父皇!”
“没有好说的了!朕已决定,这两日便送过去。”忽必烈不给一点回旋余地。见真金不服,他劝道:“朕岂会不懂你心意?但此事也是无奈之举,海都派来个使者,指名要她,朕难道能用别人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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