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瑛突然现身,自认为洗衣人,给秦贞和珊丹带来的不仅是惊讶。
“怎么是她?”珊丹惊看秦贞,再看陶子瑛,起了愤怒。
“别冲动!”秦贞拉住她,要是不将她拉住,她恐怕已冲出人群。
珊丹挣开她,“怎么不能冲动?她是在冒充!在抢你的功劳!”
“冷静!冷静!没见着没有一个人说话吗?”秦贞提醒。珊丹这才发现,浣衣局里没有一个人对陶子瑛提出质疑,她们明明知道,给那木罕洗衣的不是陶子瑛。
“四殿下,昨天老奴就是将您的衣袍给了这个丫头。”局使禀告。
“抬起头,我瞧瞧。”那木罕命令。
陶子瑛缓缓抬头,面露微笑,却又有些羞涩。对上迎合,对下凶狠的陶子瑛从没现在这么淑女。
那木罕嘴角扬笑,“真是你?”
“是奴婢。”陶子瑛轻轻回答,声音娇弱,“昨日清洗殿下衣袍时发现里边有字,小侍追来,奴婢才知殿下大事要坏了,于是赶往广文阁,设法补救。”
“她偷听了我们的对话!”珊丹气愤,如果不是秦贞一直拉着,她早上去指明真相。
“你会写字?”那木罕问。
陶子瑛谨慎回答:“奴婢自幼为奴,未有教化,只是昨日正巧广文阁里有人,请里边的人代笔,功在代笔人,奴婢不敢冒领。只是那人未留姓名,奴婢不知是谁。”
“看来真是你。”那木罕的笑容渐收,“你好大的胆!”
陶子瑛感觉不妙,惊望。
那木罕凶狠起来,“你抄的什么狗屁文章?提谁不好,提海都,父汗最厌恶海都!害我被父汗骂!你该当何罪?”
事件急转,浣衣局里的人全吓得不敢出声。珊丹也不冲动了,心里暗喜。
“殿下,这是……”局使老太婆慌张。
“我要是不说有赏赐,害我的人会主动承认吗?”那木罕怒喊,“你这贱奴,杖毙算了!”
陶子瑛吓得面色纸白,急趴地上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不是奴婢!不是奴婢!是……”
“哈哈!”那边陶子瑛求饶,这边那木罕忍不住大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看把你吓得!”
那木罕走下台阶,扶起陶子瑛,“昨日父汗夸我多次,直说对得好!总算胜过一次真金,我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罚你?你叫什么?”
“奴婢陶氏,贱名子瑛。”陶子瑛战战兢兢。
那木罕仔细打量,合意道:“明日到我宫里去,做我侍女。”
“是!是!谢殿下!”陶子瑛欣喜又拜。
那木罕回头相望,离了浣衣局。
四皇子刚走,众女奴齐齐围向陶子瑛祝贺。
局使老太婆惊魂未定,这四皇子再耍弄人真会出人命。
珊丹极怒,恨向陶子瑛,秦贞几拦住她,没让她去打人。
入夜,月光照射水面,水波荡漾映上墙壁,犹如池水漫上了墙。秦贞见珊丹没回屋,披了外衣去找。她坐在水池边发呆,秦贞走去与她同坐。
“为什么不让我揭发陶子瑛?”珊丹闷闷不乐,“那本是你的功劳,明天离开浣衣局的人应该是你。”
“揭发有什么用?”秦贞无奈回答,“这里所有人都知道陶子瑛说谎,但大家都不愿惹事,除非与陶子瑛有仇,没人愿自找麻烦。即使揭发,也没有人出来作证,我与陶子瑛,你觉得她们愿意得罪谁?说不定还会反说我们撒谎。冒功这种事,宫里每天都有,不仅得容忍自己的功劳被冒领,还得主动把功劳送人,这就是我们这样最卑贱最下层的人的生存之道。”
“懦弱!”珊丹不屑。
“不是懦弱。难道一个人可以挑战整个制度吗?”秦贞望着池水发呆,当然无法挑战,“珊丹,你是蒙古人,你还有机会,将来或许能做局使。可我不行,我是奴隶,又是南人,是最底层的最底层,永远都没有机会。”
“什么蒙古人、南人,不许说这些!你和我是平等的,是我的姐妹,是我的安答!只要有我的,就会有你的!”珊丹狠狠抱住她。
秦贞也将她紧紧抱住。
才清晨,秦贞和珊丹被女人的嘈杂声闹醒,什么人这么早起?秦贞以为自己算起得早了,没想到今日居然有人比她更早,而且不只一人,还是一群人。起床开门,便看见陶子瑛和平日要好的一干人聚在院里。
“子瑛姐,你可别忘了我!”
“子瑛姐,要常回来看我们啊!”
“子瑛姐,等你以后做了王妃,一定要把我们带出这里,我们都是好姐妹!”
“那当然,等我在四皇子那里安顿了,只要宫里有空缺,就介绍你们过去。做王妃还早,我什么身份,哪敢妄想?”陶子瑛说不想,却美滋滋地笑,看见秦贞和珊丹,笑容里多了傲慢。
“看着我干什么?”陶子瑛对秦贞和珊丹喊,“这就是命!小南蛮也想飞上枝头?老实在泥坑呆着吧!运气好,宫里哪个怯薜看上,带你回去做妾,就是造化了!”
珊丹“哼”了声,想往前,被秦贞拉住。
“子瑛姐,今早就过去吗?”秦贞问。
“今日四殿下会来接我。”陶子瑛扶了扶发髻,理了乱丝。
秦贞注意到她今日特别打扮了番,心里别起滋味。假如昨日自己先一步承认,今天离开浣衣局的就是自己吧?这里的哪个女奴不想出去?要么等到死了或病得快死了,被抬出去;要么就是赏赐给人,仍是为奴为婢,能做妾室已是积了阴德。像遇上四皇子这般机遇,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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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殿下亲自来?可见对子瑛姐重视。姐姐可要珍惜。”秦贞给陶子瑛行礼恭贺。
“你可不要有怨恨,谁让四殿下一眼便看中我呢?昨天如换作是你,不过得些赏赐,哪有这般机遇,你说是不是?”陶子瑛问。
“是你个头!”珊丹怒喊,“小人!冒领别人的功赏,还这么得意?”
“珊丹!”秦贞拉住她。
“别拦!都骑在你头上拉屎拉尿了,还忍得住吗?”珊丹甩开她,直向陶子瑛冲去。
陶子瑛身边的女孩惊叫散开,陶子瑛想躲,珊丹的目标就是她,哪会让她躲掉,一巴掌急扇过去。陶子瑛挨了个结实,整人被扇倒,地上滚出两圈。
众人震惊,珊丹一巴掌哪够,还欲再打。就在此时,那木罕领着随从踏进浣衣局。
“这是干什么?”他看到惊恐的众女孩、趴在地上的陶子瑛。
“殿下!殿下救我!”陶子瑛爬向那木罕。
“子瑛,怎么了?”那木罕捧住她的脸,手指抚上红印。
陶子瑛委屈得眼泪汪汪,指住珊丹控诉,“奴婢今早向姐妹们告别,这个女人要求奴婢在殿下身边给她找个空位,奴婢哪儿有这本事,不答应,她便动手打人!”
“小人!撒谎成性!”珊丹怒吼。
其余在场女奴附和陶子瑛,皆说是珊丹无理打人。
“四殿下,不是这样!请四殿下明察!”秦贞一面阻拦冲动的珊丹,一面求情。
“殿下为奴婢作主!为奴婢作主啊!”陶子瑛趴在那木罕脚边,抱住他的靴子,泪珠滴上鞋面,“那个女人自恃有点武艺,打人已不是一两次,姐妹们都怕她。求殿下为奴婢作主!”
“你信她的话?”珊丹问那木罕。
那木罕皱眉,心起厌恶,“果然是个悍奴!你不是会武艺吗?那好!我的侍卫,你挑一个,与其比武。我要看看你多厉害。要是胜了,我既往不咎;要是败了,就先断你手脚,再将你杖毙!”那木罕说完,叫他的侍卫都过来,让珊丹挑选。
陶子瑛不哭了,伏在那木罕脚下看好戏。
珊丹虽会武艺,但与侍卫比武哪比得过,分明就是要她去死!秦贞着急。珊丹也自知把握不大,冲动劲顿时泄了。
“快选啊!”那木罕催促。
“四殿下!”秦贞说道,“现在比武是不是太仓促?”
“哦?怎么仓促?”
“你的侍卫都吃过早饭,我们还没吃。你的侍卫平时好酒好肉养着,我们只能吃残羹剩饭,还要洗衣倒天黑。你说比武就比武,那不公平!我们哪有力气?大男人即使打赢小女子,已是胜之不武,更何况待遇如此不公!”
“哼!”那木罕冷笑,“借口而已!躲得掉吗?好,就让她养一天,明日比武。要你们心服口服!”
“谢殿下!”秦贞拜谢。
那木罕扶起陶子瑛,携她一同出去。走了几步,他回头对珊丹说道:“明日看你表演,别让我失望!”笑着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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