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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9 章
    虞年年走了, 除却将带来的琵琶带走,旁的什么都没带,像是将一切做了了解, 彻底同慕容澹划开界限。

    慕容澹坐在案几前, 蓬头散发, 呆呆看着虞年年留下的书信。

    没人敢进来劝他,怕再落得个凄惨下场。

    慕容澹酒量不好,也不爱喝酒, 更做不出像旁人那样借酒浇愁的事,所以一些痛苦格外强烈难以纾解甚至麻痹。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丝帛上的字一点一点划过,小心翼翼描摹着虞年年写的字, 与他的有八分相似, 因为是他亲手教的。

    虞年年再讨厌他, 却也没拒绝学习的机会。

    她一向珍惜东西, 粮食衣物或者各种对她来说求之艰难的东西。

    但好像没有什么东西是她能轻而易举获取的。

    像虞年年坐在那间破旧的小房子里等他一样,慕容澹就跪坐在案几前,抱着最绝望的可能,看着殿前,或许她就能从外面进来呢?

    他知道错了, 他从遇见虞年年的那刻起,一直在对不起她。

    如果有机会重来一次的话, 他不会这样了。

    慕容澹克制着想要将她找回来的念头。

    放她走吧, 一个这样坏的人,怎么配得到人的爱呢?

    凉州王府发丧。

    太妃在三年前送走了丈夫, 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送走了儿子。

    她没有什么悲痛之情, 平静的为慕容澹举办了葬礼。

    慕容澹今日的结局, 她是能预料到的。

    与他父亲一般, 他总是不将命当成什么珍贵的东西,包括自己的性命。

    太妃淡淡瞥了眼棺中安详躺着的年轻男子,俊美妖异,长发松松挽着,漆黑乌亮,死的很不体面,喉咙特意用丝帛缠绕了,遮住刀口。

    她在慕容澹书房中找到了一纸婚书,很珍重的放在落了三层锁的匣子里,足以看出主人的珍重。

    婚书上写的是慕容澹和虞年年的名字,太妃没有什么最后成全慕容澹的想法,当着他尸体的面儿,将那婚书烧了。

    “别折磨她了,你安静的走吧。”

    她深吸一口气,慕容家每一个人存在世上,都像是上天对其他人的惩罚。

    慕容澹睫毛颤了颤,寒冷侵袭着身体,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内心荒芜又愤怒。

    他并不喜欢被强行决定去留,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把他救回来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清浅的呼吸喷洒在面上,大抵是个人。

    慕容澹睁开眼睛,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离他这么近。

    虞年年被他突然惊醒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解释,“你,你醒了呀,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慕容澹瞳孔骤然紧缩,盯着虞年年的脸。

    四周环境十分破旧,光秃秃的土墙,伶仃冒着稻草,缺了一角的案几铺在地上,角落里是一只缺耳小鼎,摞着几个破碗。

    这样的场景他再熟悉不过了,午夜梦回,他总是梦见回到了太尉府那间破旧的小房子中。

    那时候的虞年年对他一腔热忱,笑得真好看。

    所以他有时候就常想,若是真能回到初遇的时候就好了,一切重新开始。

    虞年年看着他那并不好惹的脸,小心翼翼上前,将洗得发白的薄被给他盖上,面颊挤出对甜蜜的梨涡,“天冷,你再睡会儿。”

    慕容澹即便觉得这是梦,也舍不得醒,即便是能在梦中见到虞年年也十分好,他已经好久没有梦见她了。

    面前的她瘦瘦小小的,发梢带着点儿干枯,有弱小憔悴的美感。

    “啊,你怎么哭了?”虞年年皱起眉头,有些心疼,赶紧上前连带着被子将人抱在怀里,拍拍他的背后,“不哭不哭,没人会欺负你了。”

    又抬起手来给他擦眼泪,“好啦,燕燕不要哭,我会好好对你的。”

    她掌心微凉,贴在慕容澹的脸上,让他有一瞬间的惊愕,梦中也能察觉温度吗?

    他恍恍惚惚掐了自己一把,是疼的。

    梦中,应该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吧……

    “今天,是什么日子?”他怔怔问道。

    虞年年想了想,她在这一小方天地被困的长了,总是不大清楚时间,“狩阳十八年十月十一日。”

    慕容澹记得,当初他是十月九日被送到太尉府的,十月十日被虞年年带回了家。

    这种事情过于玄妙,慕容澹实在难以想象。

    他睁着眼睛足足三天没睡,才终于接受了他回到过去这个现实。

    真是……太令人惊喜了。

    惊喜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虞年年以为她带回来的这个漂亮姑娘被人欺负傻了,于是用忧愁的目光看着他,“你已经三天滴水未进了。”

    她真的怕人死了,好不容易才有个相依为命的人。

    慕容澹坐在床上,用破旧的被褥裹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虞年年端着粟米粥过来,用勺子搅了搅,吹过后喂在他嘴边,苦口婆心劝道,“燕燕,你吃一点好不好?”

    慕容澹抿了抿唇,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他,他就是上辈子也没这个待遇啊!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虞年年见他不吃东西,记得快要哭出来了,明明昨天带回来时候还好好的呢。

    她听路过的姐妹说,厨房的娘子从坊市里抓了一窝鸡崽子,第一天活蹦乱跳的,第二天就打蔫儿,第三天就全死了。

    是没良心的鸡贩子卖给了娘子瘟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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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燕现在就像是一只瘟鸡。

    “吃,我吃,你别哭。”慕容澹怕极了她的眼泪,赶忙将碗接过来呼噜呼噜喝尽了粥。

    粥是热的,烫的他嗓子都疼,但是能重新开始,这些就显得十分微不足道了。

    “我喝完了,你不要生气了。”慕容澹像只摇尾巴的大狗狗,用看见肉骨头的目光盯着虞年年。

    虞年年让他看得脸红,觉得他的眼神十分奇怪,温温柔柔道,“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担心你。”

    慕容澹让惊喜冲昏了头脑,现在还没回过神,思考和反应都要慢半拍。

    虞年年去舞坊练舞去了,他抱着被褥坐在床上,想着该如何弥补遗憾,对她好。

    他看了看身上单薄的裙装,揉了揉眉心,她以为的好姐妹忽然变成了男人,恐怕会接受不了吧,而且一但恢复性别,不仅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还会引起她的警惕,暂时先这样吧。

    但是他作为女子的身份,要怎么获得年年的爱情?他想要的是爱情,不是姐妹情!

    真是令人头疼。

    慕容澹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照着自己脸上狠狠扇了两个巴掌。

    他上辈子就想这么做了,自己可真不是个东西。

    现在主要的问题是改善生活条件。

    慕容澹穿好衣服,将被褥叠起来推开门,一打眼就瞧见大门口那扇破破烂烂倒下去的门——是他昨日粗暴进门时候推倒的。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面上显出几分艰难,他可真不是东西。

    虞年年房里原本就没什么能用的东西了。

    慕容澹没修过门,但他仗着聪慧,有几分不切实际的自信,对着那扇门捣鼓了一番,总算是摇摇欲坠的挂在门框上,勉勉强强能对付着用。

    他深觉不完美,又扶了扶,那门晃悠的更厉害些,他一个脾气上来,重重捏了一把,原本就木料稀疏的人,砰的一下成了两块。

    中间被虫子腐蚀啃咬出的网洞赫然出现在面前。

    尘土砰然四散溅起。

    慕容澹站在尘土中央呼吸凝滞。

    巧的是虞年年抱着两个梨子一蹦一跳回来,预备给他分享。

    今日徐娘子身体不适,所以允她们早些散。

    两个人隔着薄薄卷起的尘埃对视,很容易看见虞年年那惊愕的表情,慕容澹抿了抿唇,小声道,“你,你听我狡辩……”

    虞年年嘴角不自觉抽了抽,她昨儿就知道燕燕手劲儿大,搓衣服肯定厉害。

    但是昨天花两个铜币就能修好的门,现在不知道要换多少钱来换一扇,给原本就不富裕的她雪上加霜。

    “没,没事儿。”虞年年抱着梨凑过去,仔细打量他的手,“你没受伤吧?”

    慕容澹眼眶一热,年年当初那么好,他分明是喜欢的。

    他很早就知道了,不然依照他的性格,虞年年就算烧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眨眼一下,更不会为她请大夫;也不会日日等着她回家,她晚回来一会儿就坐立难安。

    但他真不是个东西,非要否认,非要压抑喜欢,在得知人死后,才将所有情绪爆发开。

    虞年年看他出神,将其中一个最大的梨子擦了擦,塞给慕容澹,“快吃,是徐娘子给我的。”

    慕容澹这几天对自己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慕容澹,你真不是个东西。

    他现在又想重复这句话,因为他当初将两个梨子都吃了,甚至点评很难吃。

    虞年年明明将它们当做宝贝珍馐。

    慕容澹将梨子又放回她手中,温柔看向她,“我不爱吃梨,你吃。”

    接过她手中另一只梨仔细擦干净,也塞进她手中。

    他肯定会好好对她的。

    水果难得,怎么可能有人会不爱吃。

    虞年年感动的热泪盈眶,燕燕真是个好姑娘,舍不得吃都留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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