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总是很少见阳光的,今儿倒是稀奇,连续阴沉了好几天之后,终于放晴了。薄薄的阳光透过层层阴云撒将下来,泛着微微的光静静笼罩这祥和宁静的庄子。饶是如此,寒冷吹在脸上的时候,已经冷得很。
秋林裹紧了身上的花袄子,往河边去。自己这副灰头土脸的模样,可是要洗洗才行。还有那红鼻子肿眼睛的,河里头的水凉,也可以代替冰块用来消肿。
秋林走到小河边,找了个干桑点儿的石板坐下。如今是大冬天,远处小河的源头可能是给冻住了,这河水较之夏天的时候缩了好大一截,所以坐在这石板上都有点儿够不着水了。
秋林顺着石板往下梭了一截,小手刚好能够着水。秋林将另一只手也搁水里去,正掬了捧水正要缩回来,谁晓得那石板竟是一块活动的,秋林这一往下梭,它在岸上的那头就给翘起来,秋林一个趔趄,面朝下就要跌进河水里去。
“小心!”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黑影,就在秋林要跌下去的那一刹那,说时迟那时快竟一把抓住了秋林的胳膊。
秋林还在心惊胆颤间,人已经毫发无损地让他人逮着。那石板找到了平衡,也终于安分下去。秋林拿手拍着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前,刚才可是骇得她一颗心都快跳出来。
“你没事儿吧?”就在秋林惊魂不定间,突然听见这样一声,那简直犹如天籁。这声音听起来虽然还带着稚气,却带着股撩人心魄的磁性。一时间又被这声音莫名牵引,好似在哪里听过一般。
她抬起头来,瞧着这个救下她的男子。这男娃子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生得眉清目秀,一双深水瞳孔里似乎蕴着浓浓的情谊,这人当真是好看,只是少年脸色苍白,也不知是被她刚才给吓得还是咋的,苍白的近乎有些透明。她看着那双深情款款的眸子,心头竟狠狠颤动了一下子。这双眸子,怎会给她一种莫名熟悉之感,可是这人她分明是没有见过的?被这人这样目光灼灼地盯着,秋林还真是有点儿难以适应。这人莫非以前认识原主?那这人究竟是不是村里头的?
秋林纳了闷,一时间连道谢也给忘记了。
夏炎见秋林瞅着自己的眼睛陷入一片沉思之中,心思一动,唤道:“姑娘?”
秋林这才缓过神来,“哦,多谢这位哥哥的搭救之恩,多谢。”秋林暗自庆幸,若不是这少年拉住自己的话,指不定自己就是掉进河里头给淹死了也没有人搭理。就算侥幸给救活了,这大冬天的,水都快冻成了病,就算被救起也会落下病根吧?幸好幸好!“不过这位哥哥打哪儿来,咋以前都没见过呢?”
夏炎见秋林的脸色一变再变,便觉得好笑,这丫头还是这样古灵精怪的,脑子里千回百转,不知已经腹诽了多少句了。“呵,我家是开药铺的,所以经常会到村里头采药,今天路过此地,也就顺便把你给救下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这大冬天的也要到这些乡下来采药的,这少年小小年纪倒也真够尽职尽责的。一时之间,秋林对这少年有了敬重之意。“没想到大哥哥年纪轻轻,就有济世救人的品德,大哥哥高风亮节,真是叫人敬佩。”秋林这会儿已经被夏炎拉到岸上来,两人并坐在岸边已经枯死的杂草丛上边。
“不过会些雌黄之术,雕虫小技罢了。”夏炎看着秋林那张小花猫的脸忍不住笑了。“小丫头,你这是咋搞的,怎么把自己整成了这副小花猫的模样。你刚才到河边去可就是为了洗脸吧?”夏炎从怀里头掏出条手巾来,就要替秋林揩脸。可是忽又想起对秋林来说,他们这可算是第一次见面,实在是有点儿突兀唐突了,夏炎遂将手帕塞到秋林手里边,“你自个儿擦擦吧。”
秋林迷茫地瞧着眼前这少年郎,好生奇怪,刚才她怎么从那少年的话语里头听出了点儿……宠溺的情愫呢,没错,就是宠溺!可她这跟这少年不过才第一次认识,怎么会有宠溺呢?估计是自己听错了,秋林甩了甩脑袋,从夏炎手里头接过手巾,低下头去抹自己脸上的土灰。她怎么就忘记这茬了呢,她的脸根本跟只大花猫似的,幸好这少年不是外貌协会的,没有嫌弃自己。
秋林揩了脸,打算将手巾还给少年,却见那手巾已经脏了,雪白的手巾上沾上了灰尘,就这样还给少年,也太那啥了……
秋林抽搐了会儿,又把手巾给缩了回头,紧紧拽在心里头。“这手帕脏了,等我洗好了再还给你吧,可是我还不晓得你家住在哪儿,还有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夏炎,天下的夏,炎热的炎。小丫头,你呢?”
“哦,我叫秋林,就在洛水村住。你是夏天生得吧,生得时候正是盛夏,所以叫夏炎?”秋林捂着嘴巴子很不厚道的笑了,幸好这少年的爹娘也还没那么盲目,要是直接叫夏热,那就悲剧了。
夏炎点了点头,要是他听见秋林的腹诽估计会倒地不起。不过他这会儿笑眯眯地说道:“你叫秋林,这名字好听,秋天霜林尽染,入目的可全是红灿灿的颜色,这名字极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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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林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夸她的名字,她的原本是叫许霜林,没想到这丫头跟她的名字就一字之差,但是含义也是差不多的。当初爸爸妈妈给她起这个名字,也是觉得秋天层林尽染的景色煞是好看。这会儿被这少年一语道破,秋林竟平白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感。“夏炎哥哥谬赞了。”
夏炎见秋林一双翦水透着喜意,小脸也慢慢红润起来,他心头一慰。刚才村口时他就拉了个人跟他打听许老二家的情况,当听见许南地那家人最后还是将鱼塘给抢过去了,不仅将阿黄给打死,更是泯灭人性地将尸体都给炖了。这家人要不要这么丧心病狂?!
后来又听说秋林为了这件事大病一场,最近才好了些。他的心头又是一紧,恨不得立即跑到她的面前,瞧瞧她。
他辞别了那人,急哄哄往秋林家去,这才刚上了田坎,就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往河边去了。那小丫头不正是秋林么?夏炎赶紧往河边过去。
或许是近情情更怯,他悄悄尾随着秋林,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上前跟秋林答话。正当他踌躇不知所措时,只听得惊呼一声。那声音对他来说格外熟悉,不是秋林又是谁?夏炎猛一抬眼,只见秋林几乎要掉进河里去了,吓得他再也顾不上心头的疙瘩,箭一般朝秋林冲了过去。
幸好他隔秋林不是太远,所以能够及时地抓住她。这寒冬里头的河水,肯定冰冷刺骨地紧,要是秋林掉下去,只怕又得在床榻上缠绵半月了。幸好幸好,在秋林心有余悸地拍着自己的胸脯的时候,他何尝不是松了一口气?
“咕咕”这时候,夏炎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出了声儿。夏炎脸色一讪,这才想起自己只吃了早饭就跑过来了,午饭还没吃呢。
“哦,夏炎哥哥还没吃午饭吧,到我家去吃午饭吧,我家隔得不远,就在那儿,院子前有一棵大榆树的就是了。”秋林也不笑话夏炎,给他指了指她家,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墩儿上的浮土和杂草,就拉着夏炎要往家里去。
今日若不是碰上他了,自己这旱鸭子的真可能葬身在河水里头了。这小哥哥对她可算是救命之恩啊,总不至于让人家饿着肚子吧?
夏炎倒也没有拒绝,将搁在一旁的背篓背着,大大方方随着秋林一同回许家去了。
秋月听见屋外有说话声,那个女声是属于小妹的,可是跟小妹答话的还有一个男子,听着声音倒不觉得熟悉。秋月疑惑着走出堂屋,就瞧见一男一女有说有笑进到院子里来。那男子果然是自己不熟悉的,不像是村里面的。背上还背着只背篓,不知是来干嘛的。
秋月警惕地瞧着眼前陌生的男子,不由得瞪了小妹两眼。小妹也真是的,怎么陌生人都敢往屋里头领,倘若遇上了坏人了呢?不行,下次可得好好跟小妹说下,这陌生人最好连话都不要搭,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
秋林这会儿也瞧见大姐了,见她一脸深沉,便晓得她心里头的小疙瘩。可是她却装作浑然不知,开开心心凑到秋月面前,欢喜地说道:“大姐,这个是夏炎哥哥,今个儿若不是这小哥哥救我,可能我就掉河里去了,你就见不到我了。”
啥!秋月瞪大眼睛,咋咋呼呼说着:“你咋就差点儿掉河里去了呢,都跟你说了,叫你不要往河边去,把你偏不信!”秋月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就大了起来,脸色也渐渐虎了下来。想着差点儿就见不着小妹,秋月恨不得打秋林几拳!都给小妹说了,她偏还要往河边走,真是不听话。下次她可不敢再让她一个人到处乱走了。幸好遇上了这人,要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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