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阳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距离高老师和其他人上班的时间还早，付春才偏偏选在这个时间来这里闹事，显然是抓准了向暖阳的工作时间。

    也就是说，今天这场闹剧，是经过安排的！

    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向暖阳想了又想，对付春才说道：“付老板，你今天过来闹这一出，我看着也不像是想要好好谈话的样子，你这是有意过来找麻烦的，对吗？”

    “你别给我扣大帽子！我来找什么茬？我就是代表了整个春风巷的居民，过来通知你，不许进行旧改了！我们街坊邻居们，不同意了！”付春才说着，一梗脖子，眼中的狠厉流露出来。

    “您先别说同不同意的事情，”向暖阳迎上他的目光，回以坚定的语气，“你说我们的同意书作假，那我是不是也能怀疑你的同意书有问题？”

    向暖阳目光看向付春才身后的街坊们，声音严肃认真道：

    “街坊们，他说他手上的同意书，是公开签字的，而且全小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同意旧改，我想知道，你们参与签字了吗？我还想知道，他开的这个会议邀请你们参与了吗？”

    这一问，倒是点醒了许多的居民，他们都疑惑地看着付春才，确实如向暖阳所说，他们并没有参与什么会议，也没有签什么名。

    向暖阳再次看向付春才说道：“关于旧改的问题，你说或者我说，都没有任何意义。我建议居民们都先回家吧，关于这个同意书，既然我们都有疑惑，那就这样，我们本着公开公平的原则，召开一个全体居民大会，到时候，同意或者不同意的人都举手表决一下，我认为这样比你带着人来这里闹事更好，不是吗？”

    付春才身后的人们，见向暖阳丝毫没有被他们的声势震慑，有些诧异，这小丫头刚来的时候，还像个愣头青一样，一被欺负就哭呢。

    今天这个架势竟然还能冷静解决，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向暖阳走到了办公室门前，对着围在这里的群众说道：

    “各位街坊，我不会去做那些下作的事，但是如果你们真的对旧改有意见，我也愿意倾听大家的感受。”

    说完，她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们，继续道：“这个周末，我们就在小区的空地上召开全体居民大会，希望大家都能参加。到时候，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原本围上来看热闹的人，见没有热闹可以看，又觉得向暖阳说得有道理，于是纷纷散去。

    付春才皱着眉头，看见人群三三两两地离开，眼珠子一转，觉着今天闹的动静足够了。

    于是付春才也招呼着身后的人们离开，临走时，他冲向暖阳说道：“别以为你能一直得意下去，周末有你瞧的！”

    向暖阳冷冷对他一笑：“付老板，虽然我暂时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我相信群众的眼睛不揉沙子！”

    付春才咬牙看着向暖阳：“那我们走着瞧！”

    一群人大张旗鼓地离开了办公室，向暖阳却依旧保持着站着的姿势，直到听不见门外的脚步声，她才一屁股坐下，额头的汗珠也落了下来。

    整个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面对针锋相对的付春才，还有他身后那些被蛊惑的居民，要说不紧张，怎么可能？

    向暖阳深深地呼吸着，尽量调整着自己已经慌乱的心跳。

    司涵宇和其他三个人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只看见面色苍白的向暖阳，正在翻看着文件，老李问道：“小向，你这是干什么呢？”

    向暖阳抬头看见他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李叔，你快点帮帮我，拿着这些旧改同意书，赶紧挨家挨户地调查一下当初的字，是不是他们自己签的。”

    “这是怎么了？你先别着急，把事情说清楚，我们也好心里有个数。”高老师适时说出了大家心里的疑问。

    向暖阳开始和他们讲述早晨发生的事情，讲着讲着，她就落下了眼泪，越说眼泪流得越多。

    高老师心疼地拍着她的后背：“小向，你做得很好，就是你路叔在这，无非也就是这么处理。你很有进步，做得很好！”

    向暖阳抿着嘴点头，抬手抹了抹泪水：“我刚才一点也不想哭，可是不知道怎么着，一见到你们，腿就开始软了。”

    “你这傻孩子，付春才带着那么多人过来闹事，换了我，都不一定有你那么冷静，现在好不容易见到我们这些亲近的人，能不后怕吗？”高老师轻抚向暖阳的后背，给她安慰。

    “这个付春才，一定没安什么好心，我们得多留神。”老李说着，开始整理同意书。

    大家把同意书按照楼号分好，每个人都拿着当时的同意书，离开了办公室。

    向暖阳来到负责的单元，给自己打了气，抬脚走上楼梯，轻轻敲门：“你好，有人在家吗？我是向暖阳。”

    一个年轻的女人打开了门，看着向暖阳红肿的眼睛，关切地问道：“小向啊，你这是怎么了？”

    向暖阳笑了一下。“王姐，我没事。”接着，她拿出这一户当时的同意书询问道，“我想问问，当时旧改签同意书的时候，你在现场吗？”

    王姐稍微沉思了一下，很快想了起来：“在旁边啊，那时候我妈签的，这老破楼房，能给修修不是好事吗？干什么不同意啊？”

    向暖阳在工作笔记上，写上王姐的名字，随后递给王姐：“姐，这周末我们开个全体居民大会，主要针对旧改实施的，请你过来参加。”

    王姐爽朗一笑：“得嘞，我知道了，一准过去。”说完她在笔记上签了自己的名字，上边又写下“同意旧改”四个字。

    向暖阳接下来的工作，意想不到的顺利，几乎家家都是赞同旧改的，也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忙活了一小天，除去上班不在家里的，不同意的只有寥寥数人，而同意的人倒是占了绝大部分，这就足以说明，付春才手上的那份百分之九十九的文件，水分很大！

    向暖阳原本堵塞的心，也渐渐地放下，她买了午餐准备回办公室，就听见有人吵了起来，推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走近一看，竟然是高老师和杜老太太！

    杜老太太显然更胜一筹，高老师被气得脸色难看。

    “你了解她吗？就替她说话？”杜老太太脖子上鸡皮一般的皮肤抖了抖，“她是个什么货色，我还不知道？要是那好模好样的，我至于不要她吗？”

    高老师咬着嘴唇：“就算你这么说，我也相信小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这是含血喷人！”

    “我含血喷人？她很小的时候就会偷东西，三岁看老，那时候偷小东西，长大了篡改一个签名啊，瞎编一个人数什么的，那还不是信手拈来？你倒是实在，被她那模样给骗了吧！”

    杜老太太冷哼一声，继续说道：“要不是我发现，她从小做人有问题，我会把她留给她妈吗？要说这玩意随根，她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家壮壮也被她妈偷走，还差点烧死！要不是我家大人大量，就直接告她一个拐卖儿童罪！”

    向暖阳气得手上没力气，一盒饭全都掉在地上，她几步冲上前去：“不许你污蔑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