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将她打横抱起,疾步上了卧榻,她又一次陷入了那厚厚的锦衾茵褥之中,身上的衣袍顷刻间被他扒了个干净。
那松姿鹤骨的人覆身而入。
叫那袅娜小蛮腰轻吟出声。
公子要,小七哪有不给的。
他仍旧一次次冲锋陷阵,她也无数次缴械乞降。
他在以自己的方式确认他并非孤身一人,她便也用自己的方式回答了他——
小七与公子如鸾凤和鸣,融为一体。
是夜小雪。
公子大汗淋漓,小七她呜咽轻颤。锦衾茵褥又不知湿透几回,也不知更换了几回。进出大帐送兰汤沐浴的,也依旧没有数过究竟几回。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听见裴孝廉在外低声禀道,“公子,人快不行了。”
身上的人猛地用力,将她撞出吟声,“留条命,叫人送回去。”
帐外的人低声应是。
这一夜又不曾入眠,天光便已大亮。
小七瘫软成泥,一次次无力地告饶,“公子......不要了......公子......”
那人喘息粗重,仍旧不曾停下,人却俯在她耳边低喃,“小七,你可愿意与我回兰台?”
小七没有听清他的话,兀自哭唧唧地告饶,“不要了.......公子......不要了.......”
那人乍然作力,“不愿与我回兰台?”
小七沙哑的话声与那温热的春水一同出来,“回......回兰台.....”
那人这才满意地笑,掰过她的脸来,神色认真,“听着,不做姬妾,不是奴仆,以嘉福郡主的身份客居兰台,可好?”
小七恍然回神,客居兰台,那便不是公子许瞻的人。
那她便仍旧是一个清白自由的人。
他必是挣扎了许久,才做了这样的决定,大抵也唯有此法,才足以使她与兰台夫人抗衡。
他竟肯。
他竟愿。
小七怔忪问道,“公子不怕小七再跑?”
那人闻言将她翻过身去,那根骨分明的手轻易便将她的双腕箍住,旋即猛地自背后欺身而入,“你敢?”
小七连忙告饶,“小七不敢!不要了!公子不要了!”
好在这时帐外有人禀道,“公子该起了。”
又是裴孝廉那个莽夫。
许瞻这才放了她,轻轻一巴掌拍在她的臀上,她却仍趴在榻上,爬不起来了。
似他这般素来被人侍奉惯了的人,竟亲自为她裹了抱腹,穿了衬裙,竟也亲自为她穿了长袍,梳了发髻。
他甚至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把木梳来,摊在掌心问她,“这回可要?”
那朱红的木梳几乎与先前一样。
那栩栩如生的木兰呀,就好似将将绽开,红白分明,当真夺目好看。
她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欢喜。
她多喜欢这把木梳子呀!
她连一丝犹疑也无,轻声道,“要。”
“喜欢?”
“喜欢。”
那人低笑,木梳亲手簪于她的髻上。
雪仍旧细细密密地下着,王青盖车就停在中军大帐之外,那人给她裹了狐裘大氅,将她抱上马车。
车里短案上嵌着的小炉子熊熊烧着兽金炭,这一路并没有什么话,她就伏在那人腿上酣睡,好休整这一夜的辛劳。
王青盖车一路稳稳地往蓟城走着,不缓不急。
那人没有扰她,只是偶尔醒来,能看见那人垂着眸子,也不知看了她究竟有多久了。
待到兰台,许瞻抱她下了王青盖车,郑寺人满面和气地迎了上来,“两位夫人已经在正堂摆好了筵席,就等着公子与姑娘入席了。”
许瞻浅应了一声,握牢了小七的手往正堂走去。
她曾如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离兰台,如今被公子许瞻正大光明地牵手跨进了这道高门。
九月初九那大红的绸带早就撤了个一干二净,除此之外,兰台几乎一切如旧。
那高亭大榭依旧,那玉阶彤庭依旧,青瓦楼上的飞檐走兽依旧,那篆刻“大乐”二字的瓦当也依旧,木兰依旧,高门长戟也依旧。
唯有兰台里的人是不一样了。
素白的雪兀自下着,而她有狐裘大氅裹身,那宽大温暖的手牵着她一步步踏雪前行,好似在与她说,“小七,你看,你与公子一起,不怕。”
正堂外早有人立在廊下等候,一个似花开富贵,一个红衣胜火,此时正言笑晏晏,翘首以盼,见了许瞻与小七忙疾步出来相迎,“公子和小七回来了!”
身后的婢子婆子亦总有七八余人,此时也全都喜气洋洋地跟着。
沈淑人亲昵地挽住了小七的手臂,“真好啊小七,还能在兰台看见你!姐姐已经等你许久了!”
小七浅浅一笑,不动声色地将那双涂满丹寇的手拨弄了下去,“天冷,姐姐当心冻着。”
沈淑人脸色一冷,讪讪地将手缩回了大氅之中。
到了正堂,果然已经摆好了筵席。
那宽宽长长的朱红云纹地毯从门口直达主座,主座一张青铜雕花长案,一块高大的龙纹屏风,左右两侧分别是一列单人曲足食案,阿拉珠在左,沈淑人在右。
沈淑人引着小七往她下手处去,盈盈笑道,“坐在姐姐这里,我们姊妹好好说话。”
阿拉珠也笑,“灵璧姐姐不要与珠珠争抢,珠珠与小七见过多次,十分投缘,小七与我一处才对。”
小七只是低眉浅笑,并不答话,一双十分暖和的丝履一步步地踩在云纹长毯上,由着公子许瞻将她牵至主案,在众人的注视下落了座。
沈淑人与阿拉珠愕然相望,张目结舌不能言。
沈淑人欲言又止,“公子......这于礼不合......”
阿拉珠亦问,“表哥可想好了给小七什么名分?”
许瞻看起来兴致颇好,笑道,“这是嘉福郡主,阿拉珠不认得,怎么魏夫人竟也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