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秋稳住心神地往嘴里送饭。
“肖家来闹,葛平安知道了吗?”
“知道个屁,有了车更加不见踪影了。”
也就是说,他惹出来的麻烦,再一次把后果丢给爸妈来承受了。
葛秋心中冷笑:“这事我知道了,爸爸有怎么处理的想法吗?”
葛明朝愣神,从来到现在,他只是想吐个槽,缓解心中郁闷,但没想过要如何处理,因为到目前为止,肖家人已经进了派出所,以平头老百姓的想法,那就是警察会给他一个公道,他只需要等着结果就行。
但女儿这么一问,反而让他傻了傻眼。
“什么意思?不是警察处理就好了吗?”
葛秋垂着眼帘:“肖家大伯还有她大伯娘,跑到咱家来闹,最多只算聚众闹事,按正规程序走,警察会让咱家列个财产损失清单,然后勒令他们进行赔偿,除了主犯要等赔偿清之后才能放人,其他人估计明天就能出来。”
“那么出来以后,再来闹怎么办?”
放眼九零年,像这种不服不甘,又滚刀肉似的案例太多了,所以葛秋才有这么一问。
葛明朝没想那么多,拧着眉就道:“再闹我就再报警呗,不然还能有什么办法?”
“办法还是有的,我请傅伯去处理吧,也省得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您和妈妈心烦。”
程秀秀的性格,葛秋很了解,那就是一个外强中干,又极其讨厌麻烦,还很爱面子的人。
倘若纵着肖家来回折腾,她就会崩溃到走极端,最后造成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果。
那么这种结果,自然不是葛秋想看到的。
就像傅伯说靳时忱,她也有和他一样的共同特性——护犊子。
自己妈妈再有不是,也容不得别人欺负上门。
葛明朝没经历过这种事,非常忐忑:“这能行吗?他会怎么处理,不会和肖红一样,也来个什么偷盗吧?”
身为老师,葛明朝对灰色边缘,还是很犯怵的。
但葛秋不这么想,有道是世人千千万万,但不是所有人都明事理,尤其肖家,更不能用常人思维去衡量。
特殊事情用特殊手段,才是解决事情的根本办法。
更何况追根究底,社会始终是个弱肉强食的群体,想自己活好,就得遵守丛林法则。
葛明朝看着镇定又全身散发着自信光芒的女儿,一时间就有种自己老了,从今以后要退居二线的荒唐想法。
“不会,虽然我不知道傅伯会怎么去处理,但我肯定傅伯处理这种事,会比我们更圆润更老道,您以前不是说,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傅伯在这方面,就很专业。”
不专业,他怎么可能一直是靳家的大管事,论智慧和手段,绝对会在她和爸爸之上。
然后也不要觉得,世家就没有狗屁倒灶的事,相反只会更多,比如何琼就是一个最鲜明的例子。
葛明朝不再多说,想起自己刚才的那句今非昔比,很快就坦然接受了。
吃完饭,葛秋去找了下傅伯,将爸爸跟她说的,全复述了一遍,不等她表情变愤怒,傅伯就体贴道:“这事交给我,我马上安排人去处理,保证肖家老老实实,再也不敢上门去为难亲家老爷。”
葛秋云开雾散,回头就陪着爸爸散步回家。
回的路上葛明朝幽幽道:“秋宝啊,我算是忽然明白,你那天为什么伤心难过了,这人呐,在外头面对什么刀光剑影都不惧,但最怕就是亲人心不齐,还向你举刀,这背刺的感觉,是真的不好受。”
葛秋心想可不嘛,在外遍体鳞伤,都能一笑而过,可唯独抗不住亲人给的痛。
妈妈很多时候,确实容易犯轴。
可其实爸爸在葛平安这个事上,和妈妈也是一样的轴,不过就是五十笑一百。
“不好受也要受,还是那句话,谁叫她是您媳妇,又是我的亲妈呢,一会到家咱俩好好哄哄,我相信妈妈不是个认死理的人,她呀就是爱发牢骚,您说是不是?”
葛明朝失笑,欣慰的看了看女儿:“你是真长大了,看你能撑起一片天地,爸爸忽然觉得,自己就老了很多。”
“哪有啊,明明正当壮年,还年轻着呢,就说自己老。”笑着撒了撒娇,她又赶紧转移话题:“很快就要开学了,爸帮我联系一下学校啊,我还是很想去学校复读的,不想去什么复习班。”
这说到葛明朝专业,自然就忘了刚才的颓废,也开始认认真真的给女儿规划起来。
就在他们父女俩一边商量一边往回走时,肖红在拘留所看到了大伯娘和堂姐几个。
憔悴不堪的她惊呼:“大伯娘,堂姐,你们怎么进来了?”
她大伯娘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因为你,你娘呢,怎么没跟你关在一起?”
“没有,从进来到现在,我一直是被分开的。”
就在这时,两个浓妆艳抹,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家妇的女人也被关了进来。
个子稍微高挑的板起脸从她们中间走过:“让开,好狗不挡道,挡道非好狗,杵在这当门神吗?”
矮点的嘲笑,紧跟高个的身后。
她大伯娘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立马火力全开的朝着两人骂:“你们算什么东西,一看就是勾栏里的溅货,还敢在我面前嘚瑟……”
话还没说完,高个就回头冷笑:“说的没错,我是勾栏里,但你要敢对我骂骂咧咧,就别怪我出去之后勾搭你家老爷们,到时候让你家破人亡。”
她大伯娘气的就要冲上去给耳光,矮个的就接道:“别动手啊,做我们这一行的,三六九等全认识,等我们出去,叫几个大哥去你家晃晃,也是轻而易举,动动嘴皮的事,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大伯娘一个机灵,吓得立马憋红了脸,但最后还要找场子的来了句:“你敢,两个臭不要脸的骚货。”
肖红在社会上混过,没谁比她更清楚两个女人话里的真实性,再看两人的行头,也不是她这种想混,又混不上去的人能比的,于是赶紧拉住大伯娘。
“别说了,大伯娘到这边来。”
眨眼,二十坪不到的地方,划了条看不见的楚河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