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末世二
别墅外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在他们存粮还剩最后一天的时候。
怀姣吃掉手中的最后一块吐司，料理台上掉的一点碎屑，被他用手指捻起来, 他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人, 飞快将手上的面包沫沫塞进嘴里。
怀姣现在已经很有一副在末世求生的感觉了。
比如先从吃面包嗦手指开始。
8701：【……】
他吃完东西，又看了眼冰箱里仅剩的最后两包方便面，忍不住皱了皱眉。
祁忍并没有按照怀姣所分配的去霸占更多的食物。只跟之前一样, 每天仅拿走固定分量的食物, 然后整个人消失在别墅里，似乎并不想接受怀姣的“讨好”。
两人在那天对话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别墅很大，在怀姣不知道地方，还藏着极为隐蔽的密道和地下室，所以只要祁忍不出现，怀姣就不可能找得到对方。
怀姣本打算过了今晚, 第二天一早就离开的这里的。
属于自己的食物已经消耗殆尽, 他不可能在这里躲一辈子, 何况这里还有一个十分不安全的因素存在。
楼梯拐角处的电子时钟, 显示此时已是晚上十一点整。
二十四区富人区的夜晚，寂静得仿佛置身于某种真空地带一般, 周遭一个活物都没有。
窗外没有一丝光亮, 也没有人声, 更没有夏日夜晚该有的动物虫鸣……怀姣躺在别墅二楼的床上，隐约之中, 只能听见自己胸口起伏时的一点微弱呼吸声。
因为太过安静，楼下客厅里窸窸窣窣的些许动静就格外明显。
应该是祁忍又出来觅食了，怀姣心想, 他总是躲着自己，明明自己已经把食物都让给他了……
怀姣想着想着，困意上涌，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
他是被一阵不算小的声音吵醒的。
卧室的玻璃窗外，先是晃过一阵刺眼的光线，像是某种大型车辆的车前灯。
怀姣本睡得正香，眼睛都睁不太开，只凭本能伸手摸进枕头底下，摸出自己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凌晨两点半，连接手机的别墅安保系统，正在发出“嘀嘀”的警告声，提醒着主人，别墅的大门外，似乎有人正要闯入。
怀姣一下子觉都醒了些，手机上“嘀嘀”刺耳的提示音，让他快速清醒过来，从床上撑坐起身。
【谁……？】
8701没有回答他，只声音微敛，让他【小心】。
手机上连接的红外摄像系统，因为网络的不稳定，无法清晰成像，只能看到闪烁的一些延迟画面。
某一帧卡住的监控画面里，怀姣清楚看到别墅的大门外，站着几个人。
身形高大而魁梧，手上还拿着不知道是什么的物件。
骤然出现的陌生人，让怀姣下意识感觉到紧张。因为这似乎是他来到末世之后，第一次见到除主角祁忍以外的角色。
反应过来后，他忙不迭从床上跳下来，赤脚跑到卧室的窗边——
别墅院外，一辆黑色的越野停在门前，车前灯笔直照着，照亮了整条空旷的无人区街道。
屋子里没有开灯，外面却亮着大灯。
怀姣躲在窗帘后面，怕被外面的人发现，脑袋都不太敢伸出去，只能露着半只眼睛，勉强往外张望。所以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怀姣不知道外面有几个人、是什么人、手上又是不是拿着武器。正慌乱时，他突然想到什么，忙起身从窗户边退开，转而往楼下快步跑去。
别墅没有断电，一楼门厅前的可视对讲机，仍照常运作着。
怀姣赤着脚，尽量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踩在门厅处的微晶石地板上，透过门口的电子屏幕，看向外面——
这次他看清楚了。门外站着三个人。
三个身材极为高壮的成年男性。穿着防护服，戴着防毒面罩，监控里，不仅看不清脸，甚至浑身上下一丝皮肤也没有露出来。
更可怕的是，他们每人手上都端着把枪。
纯黑色的改装步/枪，枪/身印着诡异的黑白骷髅头，看上去明显不是正规军队所有，反而像某种地下组织的特殊标识。
在看到枪后，下意识的，怀姣往客厅里后退了一小步。
而也就是这么一丁点极为细微的声响，却好像被别墅门外的人瞬间捕捉到。
可视讲机的电子屏幕上，一张戴着面具的脸，猝不及防，猛然凑了上来——
“有人？”
黑洞洞的一双眼睛，透过红外监控镜头，直直盯向屋内的怀姣。
隔着层防毒面罩，抬手，跟他打招呼道：“hell~”
也许是第六感作祟，怀姣在那一瞬间，几乎汗毛倒竖。
……
Z国东部二十四区富人区，被称为“末日堡垒”的所谓军事级的安防系统，在异能者的摧残下，轰然一声，防弹门瞬间化为灰烬。
怀姣在破门声响起的前几秒，已经快速转身，用尽生平最快的速度，往楼上跑去——
“诶？没人吗。”
“不对啊，我明明听到有人走动。”
二楼拐角处，怀姣微喘着气，惊恐听着大厅门口的对话声。
如果不是整个别墅二楼都铺了地毯，怀姣甚至不确定他能不能安全回到房间里。
楼下，翻箱倒柜，恣意破坏的声音，代表着来人的不怀好意。
玻璃柜被打碎，红酒瓶口敲在料理台上，男人掀起面罩，匆匆灌了两口，顺便打开冰箱——“fuck，一包泡面。”
“穷鬼。”
二楼卧室里，怀姣小心趴在窗前，往楼下望去——被炸毁的别墅门前，停在院外的越野车旁，斜靠着一个正在抽烟的魁梧男人，像特意守在门口。
“狗屎有钱人，什么吃的也没有。”
怀姣听到了更为接近的声音，他猛地回头，二楼走廊外的墙壁上，倒映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厚底靴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响。只一层一层亮起的踏步灯，在告诉怀姣，他们正顺着楼梯，往上走来。
【躲。】
根本不需要8701的提醒，怀姣白着脸，视线迅速扫过房间里所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衣柜、床底。
那一刻，反应快过头脑，在脚步即将到达二楼的前一秒，怀姣仓皇趴下身，连滚带爬地躲进了狭窄的床缝底下。
慌忙中，他只来得及捏紧自己的手机，按下静音键。过往无数次经验告诉他，如果不关掉声音，接下来的关键时刻，手机必然会出些乱子。
微有些发烫的手机屏幕，贴在“咚咚”跳动着的胸前。
怀姣努力屏息，还来不及平复因为紧张而过于剧烈的心跳声，下一秒，卧室门被推开——
“啧，这房里什么味儿。”
走廊外的地灯，被一双脚码巨大的黑色皮靴挡住。
怀姣趴在床底下，一只手紧紧捂着口鼻，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眼看着进门的男人，在门口打量几秒后，迈步，径直走向了卧室正中心，那看起来就格外好藏人的衣柜面前。
柜门打开，男人伸手进去，随意翻弄两下，将里面挂好的衣物搅乱。
在确定里面没人后，很快便转移注意力，转而走向另一旁的书柜前。
门外，紧跟而来的另一个男人，也走了进来，声音透过防毒面罩，沉闷而怪异：“有人吗？”
“嘿、嘿，”男人的问话声，被屋子里的同伙打断，“看我发现了什么，来看这个——”
“这家的小少爷。”
卧室靠墙的柜子上，一张全家合照，摆在其中一层。
此时照片正被某个闯入者拿在手里，戴着手套的粗糙拇指，在照片上的某张脸上，来回用力摩挲了两下，“真可爱，他真漂亮。”
“把他留给我，可以吗？”
“随便。”同伙只瞥了一眼照片，随口敷衍道：“你能找到人的话。”
……
卧室的床底下没有铺地毯，怀姣蜷缩着腿，一双脚冷冰冰地贴在地板上。
头顶传来“嘎吱”一声巨响。
有人躺倒在他的床上，一双穿着皮靴的脚，从床边搭下，踩在怀姣面前的地板上。
“你没见过女人吗？饥渴成这样。”
怀姣听着脑袋上方，不间断传来的木板“嘎吱”声，一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脑袋微微低下，半眯着眼睛，透过床底的一丝缝隙，看向床对面的镜子时——
取下防毒面罩的健壮男人，一身灰尘扑扑的防护服，裹在他的床被里。床头柔软的白色枕头，被男人一手抓过来，五官深埋进去，手指抓着枕面，用力嗅了嗅，“好香啊，有钱人家的少爷，睡的枕头也是香的。”
“一股骚味。”
沾染上灰尘脏污的雪白枕头，最后被塞到身下，结实小腹压着枕头，公狗一般，拱了两下。
“你看起来很变态。”
男人的同伙语气嫌恶。
但在看到男人一副沉醉模样，毫不搭理他时，又忍不住，朝他问：“真这么香？”
“你来试试。”
镜子里，怀姣清楚看到床上的男人翻了个身，不知从哪里，扯出他揉得糟乱的一套睡衣。
这是怀姣昨晚刚换过的，因为怕浪费水，还没来得及洗。
纯棉布料的格子短裤，被男人抬手一抛，精准扔到同伴的脑袋上。
穿过的睡裤.裆部，正盖住男人轮廓笔挺的一张脸。
床上躺着的男人教导一般，深吸一口气，道：“闻到了吗，有钱少爷的香味。”
过于荒唐的眼前情景，让怀姣忍不住下唇紧咬，薄薄眼皮微微垂下，用力颤了几颤。
“我感觉很近。”
床上的男人，突然莫名古怪地笑了声，说：“我刚才在门外，就听到有人在走动。”
“脚很小，好像还打着赤脚。”
毫无预兆，过于明显的关键词，让怀姣蜷缩在地板上冷冰冰的一双脚，骤然一下，脚趾瞬间变得僵直。
他像是被施了定身术，除了身体不能动弹以外，连呼吸都忍不住再次停滞住。
“桌子上还有吃剩的面包屑，怎么会没有人呢。”
男人说着不像疑问的奇怪问句。
怀姣躲在床底，清晰听着男人的每一句话……他几乎要预见什么，一颗心脏像脱离控制般，快速、剧烈地“咚咚”跳动几下，动静大到，几乎快要从喉腔里蹦出来……
而随着对方的说话声落下。
怀姣眼前，仅隔着数十公分距离的地方，一双戴着粗糙手套的大手，“啪”的一声，猝然，扒住了床沿。
紧接着，床边敞开的双.腿间，一颗黑色的头颅，倒吊着，往下探出——
“所以让我猜猜。”
“乖乖。”
“会不会有人，正躲在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