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希道清都这么说了,代表着:事情已经没法改变。
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希道清语气平静,但那调子完全就是一家之主不容抗拒的架势,道:“你叮嘱三房的,不要再闹事。如今摄政王对阳姐儿的心思,不说很明显,但以老夫对他的了解,阳姐儿绝不会止步于侧妃。”
他叹息一声,道:“原来的棋盘毁了,如今既然没有其他选择,那便只有牢牢抓住这条绳索。当务之急是恒哥儿回到帝京后,在大权更迭之前,如何把他捧上去!”
说着,他眸色凌厉地盯着自己的夫人:“别怪老夫没提前告知你,倘使恒哥儿那边再因为三房而出了什么岔子,希家顶梁柱因此而产生了动摇,你便收拾东西去庵堂吃斋念佛,为希家子孙后代祈福吧!”
希老夫人心口一跳!
没想到,他会把话说得这么重!
她气不过!
可又能怎么样呢?
夫为天,夫家以门楣而立。夫死从子,子却不成器!倘使希道清死了,希家门楣无人撑起来,难不成她还能有好日子过?
若注定只有希恒才能撑得起希家,她也只能认了!
“我知道了。”希老夫人气愤不已,但几十年都忍过来了,如今也只能继续忍。
可她还是要为自己的孙子争取一点东西,不能把所有的资源都让希道清拿去给了长房那几个孩子。
“相爷,芸姐儿的事,我同意你就这么定了。但朗儿膝下还有两子,他们也没做什么,总要给一点甜头,好安他们的心吧?咱们朗儿这些年,已经受尽委屈了。若不是你非要将好东西都给了长房,他们三房也不会生出作乱之心!”
“行。”希道清答道:“老夫会看一看,给他们找两个合适的位置安插进去,必定七品以上!”
希老夫人不说满意,好歹是心理平衡了一点,忍不住抱怨一句:“相爷若早就能把这碗水端平一些……”
“怎么端?”希道清理直气壮地道:“谁能撑得起门楣,这一家之主的位置,将来都是他的!能者居上是理所应当,平均分配只会让整个家族败落!”
对于这点,希飏深以为然。
多劳多得,能者居上,才是保持竞争进步的办法。吃大锅饭的,总少不得浑水摸鱼的。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资源倾斜有人心里不平衡,那是心胸狭隘,也不去想想:付出得多却跟付出少的拿一样多,又怎么可能平衡?
听到这里,希飏知道到此为止了,悄然转身离去。
一下子得了这么多信息,她心情有点炸裂!
但她也知道,这些秘密她必须烂在肚子里,绝不能泄露出去。
不然——
倘若长房希锦荣是私生子,并非正统嫡出的消息传出去,她这个嫡孙女不也成了假的?
那她的整盘棋也都乱了。
不管当年他们是怎么弄出来的这事儿,必须锁死!
好在,希道清是拎得清的,知道他必须处理好三房的事,希飏表示:反正希芸已经回不来了,只要三房不犯到她这里来,为了避免鱼死网破,以后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当然——
她希飏是什么人,一旦犯到她头上来,捅破天她也不会放过!
心里揣了这么大的秘密,希飏脸上跟没事儿人似的,继续按部就班地按自己的原定计划过日子。
次日,宗政禹选好的药铺总负责人,前来求见希飏。
采青来报:“希小姐,药铺的大掌柜过来了!”
“带进来吧。”希飏坐在书房里,正好在写药铺经营的策划。
来人跟在小禄子身后一起进来,进来后跟着小禄子向希飏行礼。
“小人万喜,给希小姐问安!”
希飏抬头看向来人。
眼前这个万喜,年纪不算小,约摸四十来岁的样子,一看就是经营老手,沉稳老辣、十分精明的那种。
她盯着他的眉宇打量。
能让宗政禹派出来的人必定有真本事,相貌不算出众、但也五官端正、泱泱大气。
虽然不懂面相学,但她还是能感受到,这个万喜可以用。
但——
希飏认为并不是自己太敏感,即便是连个对视都没有,但她却感觉眼前这人对自己好像不是那么顺从?
药铺大掌柜必须要懂医药、并且有经营能力的。
这世道男人看不上女人是正常的,一般男人也不愿意屈居女人之下做事。
有才能的人,多多少少有些恃才傲物。
她看在眼里,并没有直接拆穿,只是低头一笑,不动声色地问:“万大掌柜的摄政王派来的?”
万喜应道:“是的希小姐,主子有吩咐,此事算是隐秘,不足对外人道也!”
一句话让希飏明白:宗政禹手底下定然是秘密培养了很多人手,重点是:秘密!
可她还是需要问清楚一个最基础的事:“他有没有说,以后你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
话是简单一句,却隐隐带着强势的气场!
她一定要让万喜明白:药铺是宗政禹出资,但真正的主子,是她希飏!
这是她跟宗政禹商量好的。
否则,回头她要用的人,干点啥老是要去请示宗政禹的意思,那她还混个屁啊!
万喜一顿,微微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眼前这位贵女,触及那锐利的眼神,心中不由一惊,当即垂下头去,道:“回希小姐的话,以后万喜便归希小姐、您就是万喜的主子了!”
他不是个傻的,为了这件事,摄政王让闻沙见了他,说清楚了其间瓜葛。
便是因为如此,他对自己屈居一个靠裙带上位的女子颇有微词。
但在摄政王手底下做事,他也很明白自己的定位!
希飏挑眉,笑了,道:“我还以为,某位贵人当我迟早会是他的附属品,故而派人来做事是做事,却并非奉我为主、不给我话语权的。看来,是我误会摄政王了!”
这话,说得很漂亮,不扎人,却又实实在在藏了钉子!
小禄子微微侧头看了一眼万喜,给了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
万喜更是大惊!
原本以为自己要跟一个女子做事,却不想这女子——
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连忙道:“希小姐放心,万喜日后必定奉您为主,一切听从您的吩咐。”
希飏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道:“行,那以后你便是我的人了!”
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她眉眼一沉,语气凌厉地道:“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以后跟了我,只要我希飏锅里有的,少不得你碗里有的!但……若吃着我锅里的饭,却倒我的米缸,那在我这里是万万容不得的,只会有死路一条!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