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老夫人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
这位老太太呢,冷静的时候并不是没脑子,只不过性子急,容易被人拱火上头。
而她耳根子软,喜欢听谗言,所以希锦朗才这么得她的心。
不顾身份跑到孙女的院子里来找茬,自然是因为希锦朗怂恿的。
跟着老太太的话在后面的便是希锦朗:“是呀阳姐儿,这丞相府做主的人,还轮不到你呢!既然父亲醒了,就该让母亲去见父亲!”
以真以诚姐妹俩在外面,自然是能拦住人,可对象毕竟是当家主母,她们还得看希飏的意思。
采青询问:“小姐,让他们进来么?”
希飏倒是一脸淡定,道:“不用拦,该来的挡不住的。”
果然——
根本等不得希飏出来,希老夫人已经让婆子撞开了门,一行人闯了进来。
当然,希飏脚上有伤,也不可能出去。
她坐在小厅的主座上,把手札合上,递给一旁的采蕊:“拿去放起来。”
旋即转头,对上希老夫人阴沉的目光,笑眯眯地道:“哎呀老太太,年纪大了要注重平心静气,您这样气冲冲的,不利于身子康健。别一会儿祖父病还没好,你也倒下了。”
采青等人:“……”
小姐你是懂火上浇油的!
可不把希老夫人气得够呛么,她勃然大怒,道:“小丫头片子,目无尊长!给我掌嘴!”
她身边的婆子立即便要上去掌嘴。
希飏却是不慌不忙,道:“我劝你掂量着来!信不信,这一巴掌下来,我可以让你永远见不到祖父?”
那婆子愣住,回头看向老夫人。
希老夫人也顿住,怒斥:“你凭什么?”
“就凭我会医术!”希飏依旧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站在厅内的老太太。
既然确定这是讨好不了的人,为何要讨好?反正好不了了,也不怕得罪死。
她目光扫过跟在老太太背后的希锦朗,心想:是时候送这玩意儿上路了!
苍蝇不咬人,可恶心人!
希锦朗果然跳出来恶心人:“你会医术了不得,会了医术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么!”
“那倒没有必然联系。”希飏看都不想看希锦朗一眼,道:“至少我会医术,倘使三叔得了不治之症,我是铁定不会伸出援手的!”
希锦朗当即一脸晦气:“我呸!你才得不治之症!”
希飏不想理会这脑残玩意儿,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转头对希老夫人说道:“祖父中了毒,不知道是这府里的什么人下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有人能对祖父下毒,那么有些人对老太太你下毒,想来你也一样不知情!”
“你在威胁老身!”希老夫人又惊又怒。
这该死的逆孙,不会是想对自己下毒吧?
想到她那让李太医都俯首称臣的医术,也没敢非要让婆子上前给她掌嘴了。
“没错。”希飏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幽幽说道:“我就是在威胁你!”
语气不强,但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希老夫人气息一窒。
眼瞧着老夫人的战斗力要降下去了,希锦朗自然要站出来跳脚:“混账东西!你这是要闹得整个希家家宅不宁么!”
“三叔……”希飏喊了一声,突然改口:“哦不对,你都不配我喊你三叔这个称呼!”
她依然坐在哪里,神情姿态悠然,眸光却锐利如刀锋,道:“希芸谋害我,把我弄晕弄去了无妄山,给我找了个地痞流氓要毁我清白、断我生路!这件事若说只有她一个人筹谋的,我是不信的!”
提到这事儿,希锦朗的眼神果然有些飘忽。
希飏继续道:“你们三房,绝对有人给她出了主意,并且她作为一个偏房所出的庶孙女,竟敢谋害我这嫡孙女,若没有人给她在背后担保,她未必有这么大的胆子!”
她下巴轻扬,看向希老夫人,道:“老太太,你一贯不问青红皂白便袒护三房、欺我长房!我是否可以大胆推测,这个给希芸做背书之人,该不会就是你吧!”
希老夫人其他话不见得应答这么快,这一句是立即否认:“嫡孙女的名节受损,就是污浊了希家门楣,老身再拎不清,也不可能会做这种事!”
“哦。”希飏轻飘飘地应了一声,幽幽反问:“可他三房的人对我长房的人进行谋害后,你却依然坚定不移地站在施害者那边,问责、欺压我这个受害者!倘若不是我性子好强一些,是不是早就被你摁在地板上摩擦了?老太太,你这还不算拎不清啊,怎么样才算?”
希老夫人再次语塞。
不管怎么说,总是丞相夫人,并非完全没有脑子的。但凡她不上头,冷静下来去思考问题,就不可能发现不了盲点!
可惜她带着偏见看人,眼睛一开始就斜了,自然而然除了她正眼看的人、其他的看谁都是歪的!
经过希飏这么说,她还真冷静下来思考问题——扪心自问,希飏所说是事实吗?
见她沉思,希锦朗急了,忙道:“母亲你可别听她瞎说!长房历来不敬长辈,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阳姐儿占尽了咱们希家的天时地利,却愣是不干好事。她玷污门楣的污点,难道还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