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路上,一辆有着青天白日旗的吉普车在飞快地行驶着。
肖有才和汪东海分别坐在副驾驶位置和后座上。
吉普车后掀起一道烟尘。
肖有才将车开进了75师的师部,两个人从车上下来,径直走进宋师长办公室。
不远处,有个上校军官朝着他们看。那人眼睛中透着奸诈和诡秘。
宋师长端坐在办公桌前。他看起来有五十多岁,满脸沧桑,两鬓已经斑白。
肖有才敬个标准的军礼,然后介绍道:“师座,这位就是汪东海汪宗海,从鼓浪屿而来。”
没想到,宋师长把脸一沉,喝道:“来呀,把他捆起来。”
旁边拥出十几个卫兵,七手八脚地把汪东海捆了起来。
肖有才大吃一惊,忙问:“师座,这是怎么回事?”
宋师长故意抬高声音训斥道:“肖连长,也不知道你这个连长怎么当的,这个汉奸的话你也相信?”
“他是军统局的特工,是抗日的勇士,不是汉奸啊!”肖有才急忙解释着。
宋师长听不进去地说:“还说不是汉奸?日本人在海上封锁那么严密,他怎么能够轻易就过来了?”
宋师长说完狠狠地瞪了一眼肖有才,喝道:“给我滚,快点滚!”
肖有才看了一眼汪东海,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惴惴不安地退了出去。
宋师长又命令道:“给我好好拷问一下,这几个汉奸来的目的,是不是日本人要进攻嵩屿了……”
听到命令之后,汪东海被几个卫兵押出去。
在师长办公室门外,一个上校军官正站在外面,看着卫兵架着汪东海走出去,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奸笑。
夜晚,在师部看管所的小黑屋外,有两个警卫值守。
汪东海躺在稻草上,身上被打得伤痕累累。
他看着天花板,眼睛里透出一丝迷茫和不解。
这时门外有开锁的声音,汪东海机警地朝着门口方面看。
随着看管所的铁门打开,宋师长带着两个警卫兵走进来。
警卫兵将饭盒放在地上。
“宋师长,这不是送行饭吧!”汪东海冷冷地说。
宋师长笑了笑,没有说话。
汪东海气愤地说:“我再说一遍,我不是汉奸,我是是杀日本鬼子的,你们这些家伙,有种的去杀日本人呀!妈的,老子不能和日本人拼死,却死在中国人的手下……"。
宋师长收起微笑,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楚。
他异常严肃地说:”虽然我防守厦门岛不力,让日寇打了进来,但我郑重地告诉你,我是一个名中国军人,我不是孬种。“
汪东海听了一怔。
宋师长接着说:”我承认,论起悲壮来,我比不了南口的罗桂将军,宝山的姚子青将军,忻口的郝梦麟、刘家琪将军,也比不了临城的王铭章将军、荷泽的李必蕃将,他们死守阵地,保住战场。还有,在淞沪会战中,因失守大场阵地而引咎自杀的湘军朱耀华师长。“
汪东海仔细地听着。
宋师长又有些激动地说:”可在厦门保卫战中,我军通讯器材匮乏,联络不通,武器陈旧,装备不完整,特别是欠缺协同作战,我军守备队陷入孤立无援……“
说到这儿,他平静了一下理情绪,又接着说:”作为军人,不应该强调理由,可在防守厦门的战斗中,我们守备队的官兵尽了最大的努力。若与日寇再有一战,我将效仿他们,把每块骨肉填葬残垣、每滴热血都染红焦土的。“
汪东海不解地问:“我已经说明我的身份,作为敌后工作者,当前线将士流血牺牲的同时,我们也在敌后出生入死,冒着生命危险为前线战场提供每一份有价值的情报……。”
宋师长打断了他的话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不得不这做样,希望你能够理解。另外,我还要提醒你,你来这里的使命不要对任何人提及。”
宋师长说完,转身离去。
半夜里,75师看守所狱舍的铁门悄悄地被打开。
肖有才进来小声地说:“快走,我送你们离开……”
“我不能走啊,我还没有完成任务!”汪东海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
“快跟我走,不然就走不了。有些事路上告诉你!”肖有才催促道。
汪东海见此情景,只好跟着肖有才走出看管所,悄悄上了外面的吉普车。
肖有才对开车的士兵说:“快走!”
国民士兵驾驶着汽车急忙离去。
吉普车在山路上行驶,车灯将前面照得雪亮。
汪东海坐在副驾驶上,不解地问:你们这是葫芦里卖得什么药,都把我搞晕了。
国军士兵看了他一眼说:师座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啊!
汪东海不解地问:问什么?
国军士兵解释说:”你千万不要怨师座,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不得不提防着的。另外,现在时局复杂,师座也是做给某些人看的。“
“什么?打人也是做给人看的?”汪东海生气地问。
“嗯!”驾驶员又解释说:”师部里被顾祝同安插了眼线,暗中调查辖区的共产党。早上你们进来时就被他们盯上了,没办法师座才这么做的。“
“哦!”汪东海恍然大悟。
驾驶员又说道:”你需要的炸药,师座给你准备了一箱子,就放在车上。师座还让我转告你,大家都是朋友,好来好去,以后还是朋友。“
汪东海惊讶地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