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澜倒不着急去看他给的文件,她双手撑在桌面上,凑近了些望着他。
“等会下班了,我们去外面吃好不好?吃什么菜好呢?”
她语气亲昵自然,恍若让人以为,他们此刻就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情侣,每日商量着最平凡的计划。
这对于祁朝川而言,是新奇而陌生的体验。
祁朝川忽略掉心里一瞬间涌上的莫名情绪,眉眼冷淡。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盛澜眨眨眼,见多了祁朝川的冰冷,她已经免疫得几乎毫无感觉了。
她眼里含笑,红唇轻扬:“我当然没有忘记啊,我的身份就是你忠实的追求者。你看看你冷漠待我千百遍,我依旧对你如初恋,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像我一样喜欢你?”
面对盛澜抹了蜜的嘴,祁朝川神色依旧冷淡没什么波澜。
祁朝川正要说话,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他抬眸看了一眼。
“进来。”
许密推门入内,说道:“总裁,盛大小姐来了。”
平时盛妩来公司时,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许密不会提前通报,毕竟她未婚妻的身份摆在那里,祁朝川也默许她随意出入。
但今天盛澜一直在办公室,许密也是知道这一情况,才先来知会祁朝川一声。
自家总裁跟盛澜之间的关系,可不是他一个秘书能置喙的,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并且替上司考虑到应该会出现的风险即可。
这是许密能在祁朝川身边工作这么多年,所奉行的经验准则。
盛澜闻言眉梢微挑,她懒懒地靠在桌边,丝毫没有要挪步避嫌的意思。
“刚才姐姐还打电话给我,让我记得回家呢,这么巧她现在就来了祁氏,那我正好可以跟她一起回去了。”
祁朝川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盛澜不满地道:“干嘛要让我避开,我才不要避开。”
祁朝川冷嗤:“随便你,反正麻烦的又不是我。”
看他冰冷淡漠的表情,盛澜暗暗磨了磨牙。
盛澜岂能看不懂他的意思,他们两人如今虽然已经不止一次发生过关系,可祁朝川这厮一直都是下床不认账,他更不担心这事被盛妩知道。
祁朝川对她的态度,似乎和一开始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盛澜如今每每想到这点,心里就莫名有一股气。
她哼了一声,出于某种心理,愣是杵在原地没有动。
祁朝川剑眉微皱,忽然起身冷冷将她拉过来,塞到办公桌底下。
盛澜抗议的想要出来,就传来了办公室门打开的声音。
随即,便是盛妩端庄温柔的嗓音响起:“朝川。”
此刻这个场景,和半个多月前简直一模一样,这已经是盛澜第二次躲在祁朝川的办公桌下了。
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盛澜眯着眼,伸手使坏地在祁朝川大腿上轻轻捏了一把。
祁朝川冰冷地瞥了她一眼。
“谁叫你总是让我躲在这儿的。”盛澜无声开口,那只手不退反进,越发放肆地往前移动。
与此同时,办公桌另一端的盛妩说道:“朝川,我们的婚服已经定制好了,今天我刚接到通知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过去试一下?”
盛澜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一顿,那一瞬间,心中忽地涌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悦情绪,她直接挥手拍了祁朝川一巴掌。
不轻不重的力道,落在祁朝川的腿上,“啪”的声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却尤为清晰。
盛妩听到这动静,怔愣了一下。
她目光往办公桌另一端扫去,回忆起之前盛澜曾躲在那里,温婉的脸色顿时出现一丝裂痕。
在一旁的许密,都不禁暗自捏了把汗,可瞧见自家总裁平静如常的表情,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
祁朝川攥住盛澜不安分的两只手,淡淡颔首:“我忙于工作,险些忘了这事,那等会下班便过去看看吧。”
他话刚说完,手上便传来一阵疼痛。
办公桌底下的盛澜瞪着他,指甲泄愤般在他手背上一阵乱挠,甚至抓出了几道破皮的红痕。
祁朝川薄唇微抿,扫向盛澜的眸光登时阴沉冷戾了几分。
看到那个眼神,忽然间就让盛澜觉得,自己或许在他眼里,就如一只可有可无的野猫,他要是心情好些,便给这只野猫稍微一点好脸色,若是心情不好,连理都不会理。
如果这只野猫惹怒了他,亦或者挠伤了他,便会迎来无情的惩罚。
事实上的确如此,比如前不久的陪酒事件。
这个男人对她始终冷漠如初,更让盛澜感觉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为着实可笑。
意识到这一点,盛澜用力咬了咬唇,疼痛令她理智回归几分。
盛澜以前从来不会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更不在意祁朝川心里如何想,她只是在按照自己的计划来走。
可现在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盛澜隐隐约约,有种令她不安的预感,她觉得自己的心态好像不知不觉受到了些影响。
盛澜一时间陷入自己的思维里,无暇继续骚扰祁朝川。
祁朝川视线微垂,看了眼忽然低着头,安安静静缩在办公桌底下的盛澜。
浓密的长发垂散在两颊侧,看不清她的神情。
略暗的光影下,她单薄的背脊竟有中落寞的意味。
——她在伤心?
祁朝川脑中忽然跳出一个如此奇怪的念头。
“朝川?”安静片刻,盛妩又轻唤他一声,目光略带探究地看着方才声音传来的方向,“怎么了?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没什么。”祁朝川拿起桌上的手机起身,“现在就走吧。”
盛妩一顿,将心里一闪而过的怀疑压下,温柔的笑意重新扬起。
“好。”
一直到他们出了办公室,盛澜出乎意料地安静,竟然没有故意搞出什么动静现身出来。
这原本是祁朝川想要的,但正因为盛澜配合得反常,不像她的个性,祁朝川浓眉微皱,心里反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办公室里,只剩下许密还没走。
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看着办公桌开口问道:
“……二小姐,要不要我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