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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21 权臣甘灯O装A(五) 她很上头快乐……
    冈岘对宫理的出现满是怀疑,他坚决不允许宫理带走任何资料:“……他跟你单独出去,然后就出了事回不来?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宫理耸肩:“反正你们也从来没相信过我。”

    冈岘皱眉:“你也不能这么说。”

    宫理坐在甘灯总是坐的黑色皮椅上,也并没有坚持:“他给我下的命令是这样,没事,你不愿意给我就算了,反正也怪不到我头上。”

    冈岘虽然实在是怀疑甘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突然不回到宫中,但近C-73-9悬臂的几个小型星系叛军的事,若不是甘灯亲口说,宫理也不太可能知道。

    他皱眉犹豫时,忽然光脑亮了起来。

    冈岘表情一凛,道:“你稍等片刻。”

    宫理好奇:“他给你发了消息?说了什么?”

    冈岘:“他认为宫中最近有叛徒,可能在酝酿一场对他的谋杀,所以他要避一避风头。你也将一些他的随身衣物行囊带走。不过,你能保证出入宫中的时候不被发现吗?”

    宫理笑起来,手指摆弄着甘灯总是批复文件的木杆钢笔:“我离开夏宫上百次了,你们知道的又有几次?”

    冈岘去装手提箱的时候,宫理溜进了他的卧房,将那些药剂都找到了。

    甘灯对自己的生活真是规划得井井有条,衣帽间内的衣服几乎都差不多的样式,他并不怎么需要会客,所以不需要像那些贵族政客们过于装饰自己的外表。

    而他的床头,连放光脑、放戒指烟托和放水杯的托盘都摆放得间距相等。

    宫理坐在他叠得一丝不苟的床铺上,伸手拿起了那个碧色翡翠的戒指烟托,戴在了自己的手上,大了一圈,她忍不住对着旁边的穿衣镜,模仿了一下甘灯吸烟的样子。

    但她的样子更像个地痞流氓。

    宫理把戒指烟托装进了夹克的口袋里。

    她还发现他床头的金属盒里有大量的药片,应该是镇痛类的药物,而旁边则是细卷烟。她也拿了一把药片和卷烟。

    冈岘在门口徘徊,看着大大咧咧坐在甘灯床上的宫理,半晌道:“他平日不允许人随便进出,就连整理房间的奴仆也不能太频繁地出入。要不你帮忙拿吧,多拿几套衣服。”

    宫理道:“他有睡衣吗?”

    冈岘愣了愣。

    宫理自己就在里面的衣柜里找到了深蓝色的丝缎睡衣:“他现在的藏身地又不需要见人,拿那么多西服干什么?啊对,是不是还有内|裤——找到了!”

    她都给揉成一团塞进了皮质手提箱内。

    临走之前,宫理还拿了瓶冰水,问道:“你知道什么地方Alpha最多吗?”

    冈岘皱起眉头:“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宫理脚乱晃:“我就好奇嘛。他的事我又帮不上忙,我想出去玩啊。”

    冈岘想少说几句,但又忍不住道:“你能不能让他省点心!你去Alpha多的地方干什么?再说,你之前跑去的那个cb,Alpha还不够多吗?你要不跑军校Alpha宿舍去算了!”

    冈岘说的是气话,宫理却像是被启发了:“说得对哦!”

    她说着,推开了楼阁上的窗户,对着外头的王都夜景迈出一步去,整个人直直朝下坠落,银白色的头发飞扬。冈岘猛地扑到窗户上去看,只见她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王宫下方的湿雾中。

    ……

    这一夜,对于王都的一部分Alpha来说不太平。

    警署离奇收到了数起袭击骚扰Alpha的报案,由于Alpha比例低——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王都的人上人,报案一般都很受重视。

    而他们一般都是因为互殴或被骗而报案,第一次有这种Alpha被扒光了衣服打昏扔在街头的例子,而且当天晚上还密集发生了多起,地点与范围极大,甚至不针对某个阶层。

    有那些信息素等级非常劣等的底层Alpha在街头强|奸Oga时被忽然打昏了,衣服全被扒了,打昏后扔在街道垃圾桶中,身上还有用油笔写的评价:“肮脏还有病。”

    还有一些中端或高端的Cb里走出的Alpha被人突袭,身份最高的甚至是参议会议员的长女,被油笔写了一句“形状奇特,不予考虑”。

    更离谱的是,在最戒备森严,Alpha信息素等级最高的某个顶尖贵族军校中,有个宿舍的Alpha也被集体袭击,四人全部都被仔细研究了一下,被发现的时候身边还有量体卷尺……

    但甘灯不会知道这些事。

    他只知道自己痛苦到滚下了床,把脸埋在她的被子里,除了一点点她的体香,没有半点信息素可以帮他,他痉挛着撕咬着被子,弄脏了她的地毯。

    他听到自己在叫她名字,仿佛是在此情此景下,除了她绝不会有人来帮自己。

    她的枕头也都全完蛋了,不但有他牙齿咬坏的痕迹,还有说不上是眼泪还是口水的痕迹,他嗓子哑了,不知道是天亮了还是又黑下去了,或者是时间从未流动。

    他在仅有的为数不多的间隙,摇摇晃晃稀里糊涂地冲进浴室里去,拧开水龙头竟然发现重新通了水。应该是她把这个破出租屋的水费重新缴纳了……

    但冷水对他已经完全不管用了,他半跪在洗手台前将下巴放在水龙头。

    他看到了满是牙印的手背,看到自己胸膛上都是自来水,他像个被鞭刑的饥饿的奴隶。甘灯一瞬间有种清醒的厌恶,甚至对自己有点恶心。

    他看着镜子,因为他跪着,所以只露出了眼睛,他便对自己的眼睛发动能力,想要打上思想烙印,要自己冷静下来,要自己回去之后穿上衣服——

    但他的能力都没来得及用完,清醒的恶心只持续了一瞬间,新一轮就来了。那股力量按着他的头颅要他发出含混的鼻音,他颤抖的手指死死挂在洗手池上,像是挂在悬崖上,人已经软倒下去。

    甘灯庆幸宫理把门从外面锁上了,他感觉太高看自己的理智与头脑了,他甚至真的生出冲到街上随便让人弄也无所谓的冲动。

    他想撑着身子爬回去,但腰完全没力气,天,他的骨头都像是被捏碎了掰软了,他甚至感觉脊柱都已经不存在了……

    他曾经坐在主位上俯瞰所有人,他曾经连头都不愿意低下去,那些自认高贵的Alpha会走上前来吻他的指尖,叫他“主席大人”。

    他快要认不出自己了。

    甘灯甚至忘记了刚刚那瞬间的清醒时,他只感觉呼吸都要困难,只是在床边披上那件落在地面的白衬衫就已经耗费了他太多力气。他的肺要干了,他的喉咙要裂开了,他拖着那条丑陋的瘸腿,连爬回床上,躲在湿漉漉的被子下发抖都做不到。

    门就是在这时候被打开的。

    开门的声音太大,甘灯甚至都觉得是被人从外面强行踹开的。

    甘灯愣愣地看着门口。她的出租屋构造太简单,甘灯能直接看到外头昏暗的天色。

    来的人穿着的是汽修工人的那种连体衣和靴子,戴了个鸭舌帽,将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用脚关上了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昏暗,甘灯哑着嗓子,刚想开口叫“宫理”,忽然就感觉到浓烈且极其强大的Alpha信息素从闯进门的人身上疯涌而来!

    像是漂浮着无机物的远古海洋。

    Alpha只是站在那里,信息素几乎像个巨浪一样朝他兜头打下来,他瞬间溺水,鼻息耳朵里只剩下Alpha的信息素。甘灯披着衬衫,只感觉腰突然塌下去,他吃力地挣开嘴唇,发出的第一声却是沙哑又暧|昧的低吟。

    难道宫理真的把住址给了一个Alpha……

    而且这个Alpha信息素如此强烈,很大可能性在易感期内,不理智且有暴力倾向。

    宫理是去做了什么?难道是此刻她正在王宫中接手大权,甚至和贵族权臣们联络——而他却要在这个贫民窟的出租屋里,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Alpha搞?!

    她完全有理由这么做。

    如果这个不知道哪儿来的跟汽修工一样的Alpha永久标记了他,他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甘灯情热都烧糊涂的脑子疯狂乱转,在考虑自己能给出什么代价和好处,让一个盯着他的Alpha停下来。

    那个Alpha已经走近过来,在黑暗中扣住了他的后背。

    Alpha身材并不高大,那只手也有点……可爱。

    甘灯电光石火间脑子冒出一个可能性,但那个Alpha强行将他面朝下按倒在地毯上。

    在触碰到他的瞬间,他太熟悉那双柔软的手了,立刻就哑着嗓子高声道:“宫理!”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鼻息。

    她不肯承认似的装哑巴,甘灯额头的发都贴在了地毯上,他剧烈挣扎起来,她不打算放手,但还知道避开他那条受过伤的腿。

    宫理甚至不需要在举动上对他强硬,她只是很不自觉地释放出了更巨量的信息素,他就四肢无力的趴下来,下意识的并起腿。

    她将鼻子靠近了后颈。

    微凉的鼻息在嗅他的腺体,显然是他强烈的信息素,也刺|激到了Alpha,促使着去找气味的来源。

    甘灯吃力地挣扎了一下,伸出手打开了床头柜的灯。

    那一盏昏黄的台灯照亮了他们俩。

    宫理似乎有些惊讶的停止了动作。

    他并没有回头去看她的脸,或者去逼问她为什么会变成Alpha。

    他只是低下头去,露出后颈的腺体,他的腺体泛红着散发出浓郁的苦咖啡味,他颤抖着苍白的手指,拨开黏在后颈的黑色汗湿发丝。

    宫理撑着胳膊,呆呆地看着他湿透的后背,肩胛骨顶起半透明的白衬衫,又看着发丝,和发丝之中红肿的腺体。

    他看她这么久了没反应,只是将头埋得更低,喘|息着轻声道:“……临时标记我。”

    宫理只是将鼻尖凑上来嗅了嗅,她像是吸了一大口薄荷油,哆嗦了一下:“啊。”

    甘灯以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强忍着没让自己说出更夸张下作的话,又恢复了教导者的身份,指引她道:“……用牙,咬下来。你应该冒出了腺牙……然后将信息素……等等!”

    她并没有照做,反而抓住了他没系扣的衬衫后衣领,往后扯,使劲往下拽。

    甘灯胳膊在袖子里挣脱不出来,他皱起眉头想恼火地训斥他,就感觉Alpha的信息素裹住了他,他骤然失去力气,所有的气都要从肺里挤出去,像是在深海的水压下只能小口小口地呼吸。

    眼眶立刻就生理性地泛红,他双膝完全软掉,那团火直接将他烤干烤化,他甚至明知道衬衫成为绳索捆住了他的手,但仍然无法抵抗无法挣扎——

    宫理并没有太大的恶意,只是觉得他在垂头露出后颈的时候,情绪是一种煲汤到最后味道融合的鲜美和陌生,她忍不住想,之前乱碰的时候都能变得更好吃,那此刻再使劲欺负或研究一下他,他肯定会变得更好吃的。

    宫理捆住他的手腕。

    那握笔或捏烟的苍白手指,现在可怜又戒备地蜷握着,她重复了之前的所作所为,没想到甘灯的反应如此强烈,更强烈的湿暖与迎合,以及更强烈的抗拒和复杂。

    如同黄油下锅,他美味迸射,她开始为了吃口好味,无所不用其极。

    她知道Alpha该怎么做的,她研究了很多,她也知道她见过的那些Oga都反应像是高兴的要死一样,那甘灯也可以,那甘灯一定也能——

    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邀请是他先发出的,甘灯额头抵在了地毯上,撑着腿趴在那儿,精疲力尽似的低声道:“……你弄吧。”

    宫理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她俯瞰着他后背和衬衫的结,这种食欲似乎从思绪中扩大开来,她像是观察了太久的蚂蚁,突然自己也微缩成了迷你,她视角从天而降,落在他汗珠上、发丝上、瘦骨上。

    宫理立刻感觉到自己新生的部分十分蓬勃。

    甘灯看她如此久没有反应,吃力的转过脸去。宫理连体工装的扣子解至肚脐下方,窄窄的露出她汗津津的皮肤,她帽子早摘了,只是低头呆呆的看着他,嘴巴微张,喘气的样子,像一只小狗。

    甘灯被她的模样击中了,他感觉自己不仅仅是情热期的奴隶,更是某种不可言说的情感的奴隶……而这情感比情热更可怕。

    她刚刚成年,还处在Alpha与少女的交界线上,充满了孩子气。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背叛?是因为没有实力,所以聪明地知道离开他也不过是当别人的傀儡?还是说她没有野心,没有想过坐在高位上吗?

    但他心里有种不理智的上了头的想法,像魔鬼一样在说服他: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还在依靠你。

    她想帮助你。

    明明他是被捆住的浑身湿透的可怜Oga,竟然发了疯似的对她生出怜爱来,甚至把宫理愣愣看着他的样子,理解成了迷惘踌躇。

    一定疯了,但他就这么后扣着胳膊,挣扎起来面朝着她,然后低下头去将牙齿靠近了扣子,宫理吓了一跳。

    他才注意到那连体工装是粉色的,扣子是樱桃的红色,不过当脸埋过去的时候,什么颜色也不重要了,

    ……

    他嘴里有点苦味和海水味。他低头往下看,宫理想自夸一下,并不是因为size,而是她精心设计出来的,她觉得如果他不太喜欢,自己还能变个别的样。但他一言不发的薄薄嘴唇都是舔了蜜似的亮色,她只顾得上盯着他看。

    信息素入口之后,就像是致幻剂往鼻子里钻,甘灯心脏剧烈地跳动,但他偏要垂下眼睛,像是自己没得选一样面无表情。他想要往后倒下去,但跪着往后倒很容易摔到头,宫理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扶着他后脑,又将他翻了个身。

    好多Alpha都喜欢这样,她是从哪里学来的?

    他等了半天,她又没了动静,他张口说话的同时,她手抓住他臂弯。

    他说:“做吧。”

    他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她就紧紧抓着她,她应该不是听了同意才动手的类型。

    甘灯觉得她可能不能理解,又艰难详细地描述了一下那个字具体的操作。

    宫理按着他咯手的肩胛骨。他抿抿嘴想说点更直白的,但已经说不出口。不需要更多水润,但他感觉自己因为常年抑制剂,发育方面有问题,他像个快被撕开的窄口塑料袋,但情热期会大幅度抑制疼痛,他听到自己呼吸像个哮喘患者,这才刚开始,后腰麻的他不自主地抖起来,整个人像是被压进针筒里——

    宫理看着他整个人抖动后伏低下去,她伸手摸了摸地毯,抱怨道:“这房子退租的时候要赔多少钱啊。”

    ……

    跟Alpha的密切交流立刻就带来了好处,她的信息素让他恢复了一点点体面和体力。

    但带来的一丝清醒,也让他后怕起来,他不敢细想自己在干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她又把床头柜的小灯给关了,他内心大大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秒,他额头就一下下撞在床头柜的抽屉上。

    他觉得宫理不太满意,因为他膝盖总是打滑,另一条残疾的腿丑陋而无力,她不得不伸出一只手半抱似的搂着他。

    她还说了一句什么,甘灯记不得了,但他感觉自己非常下|贱地配合起来,她很高兴似的扳住肩膀吻他。

    甘灯对构造不甚理解,但此刻被逼着深入理解了。

    甘灯在不应期的短暂清醒里,能清晰的感觉到宫理的状态,她呼咻喘气,像是刚游完泳那样,手托着他的腰腹,甚至可能隔着薄薄肌肉感觉到戳在她手掌心里。

    她很上头,快乐得爱不释手。

    甘灯完全没想到她那么喜欢亲吻,他没力气回头亲她,她就使劲儿亲咬他后背和后颈,他感觉自己发麻的不只是……,更是大脑。他趴着,胳膊撑在额头上,拧过脸去看她。

    昏暗中依稀能看到她脸颊泛红,头晕目眩,甘灯忽然意识到,那些他曾瞧不起沉沦在关系中的Oga,为什么会相信爱情。

    因为他此刻如此虚弱,如此被动,却让她露出平日里没有的样子,像是隐隐中操控了Alpha。这时刻短暂模糊了关系,谁也说不上来到底是谁在让谁折服。

    他感觉自己俘获了她,自己拥有了她的一切。无论是她学的每个字音,看的每本书,还是关于分化后的一切知识,都是他在掌握。

    他竟然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在信息素和本能下沉沦的扒皮怪物,而是她人生的一部分……·

    直到这了解太过深入。

    宫理好奇又惊讶地叫了一声,像是闯进了从未知道的秘密里。

    他从没想到会到这一步,自己被滚烫的刀切开的蜡块,从芯子里融化。他突然骤然清醒,像是被雷击中了——

    他在做什么?

    如果继续下去,他会被永久标记……

    而另一边宫理还在叫着他名字——

    甘灯惊恐地后背蜷缩,甚至挣扎起来,但她立刻成了结,他想往前逃走也是徒劳的。

    牢牢卡着,已经没了余地。他在黑暗里惊慌失措地挣开了衬衫,胳膊恢复了没用的自由,双手因为背过去太久没有力气撑起他,更别提早就磨得不像样的膝盖。

    宫理只用搂在腰上的一只手就控制住了他。

    没有退路了!

    甘灯肩膀颤抖,意识到自己的境遇和未来,他抬不起头来,使劲想埋在他弄脏的地毯上。大口呼吸着,却因为收不回舌头被口水呛到了。

    他咳嗽的震动对宫理很要命,咳嗽声也像是他要丢了命,他呼吸乱得要岔气了,就感觉那双柔软的干净的手,将他整个上半身抱起来。

    而后腺牙像是他之前教的那样,咬在了他后颈,信息素不由分说地挤入他的血液洪流中……

    甘灯余光中,再次看到那白色的“树根”似乎出现在房间角落里,甚至是攀在他的身上,像极了他曾经跟她在图鉴上看到过的什么白化海星……

    怎么可能,是他精神受不住刺|激的幻觉吗?

    那种来源不明的强大星际怪物,为什么会出现在……

    历史上有太多怪物或病菌随随便便覆灭星球的事情,或许这是某种梦魇与暗示,暗示帝国要崩塌在他手中?

    ……

    甘灯清醒几分的时候,就看到头顶的灯泡亮着廉价的昏暗光线,他仰面躺着。

    余光能看到地上的几个塑料袋和皮箱子,那个箱子显然是从王宫里拿出来的。

    她照办了他嘱咐的事情。

    而浴室里亮着黄灯,有热气与香味甜腻的沐浴露的味道,她甚至还在哼着歌,全然不知道甘灯正陷在自我否定的地狱里。

    他不知道自己哪儿的力气,吃力又慢速的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主要是遮住了那条残疾的腿,宫理恐怕已经看遍他的窘态了。

    甘灯用目光检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他应该是因为信息素的干扰出现了幻觉,墙壁上只有霉菌和斑驳,哪里有什么触手。

    浴室水声结束,她走出来之前,甘灯就已经闭上眼睛装睡到完美了。

    她踢踏着拖鞋,就跟以前总穿不好她的小皮鞋一样,在屋里走来走去。甘灯感觉她发出的一点声音,都像是划过他皮肤的冰冷铁丝,让他猜疑,让他颤抖。

    她打开了塑料袋,又开了皮箱,嘴里嘟囔了什么话语,甘灯甚至敏感到觉得她肯定是在抱怨他。

    很快,宫理又在浴室里放了好多热水,似乎端出一大盆水来放在餐桌上,甘灯听到水声,很快她就走到床边来。

    甘灯平缓着呼吸,偏过头去继续装睡,宫理忽然一把掀开了被子,他抖了一下,她重量一下子压上来,像是要在床上打个滚似的挤到他身上来,笑着亲了亲他。

    甘灯不好再装睡了。

    可他睫毛刚刚抬起,手指尖也没什么力气,忽然热毛巾一下子烫在他脖颈附近。

    甘灯猛地睁开眼:“……!”

    她穿了件卡通小青蛙的睡衣,在他脸边笑起来:“我给你擦擦,哎呀,你一热就红了。”

    甘灯闭着眼睛不说话,当宫理用热毛巾一点点擦走脏污的时候,她压了压肚子,有点天真道:“弄不出来了。”

    甘灯明明是邀请她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做出这副冷淡温顺又生无可恋的死样子。

    宫理又道:“甘灯会怀孕吗?”

    甘灯一僵,宫理正擦着他受伤萎缩的小腿,他蜷缩起来,想要用被子盖住那条腿,但宫理又把被子推开。

    甘灯半晌后道:“不会。”

    “哎?不是Oga生小孩吗?”她凑过来道,甘灯判断不出,她的态度是想或者不想。

    但他还是垂下眼道:“我受过伤,失去那个能力了。”

    宫理却嗅了嗅笑道:“我闻到了谎言的味道。”

    甘灯猛地抬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但她并没有继续,轻松搭话道:“你能吃下东西吗?我买了特别爱吃的泡面和冷冻营养膏,还有好多一次性衣裤和汽水。”

    甘灯还是咽下几次口水后,轻声道:“……药。”

    宫理愣了愣:“你要药做什么?我不就是药吗?”

    甘灯想说一次就够了,别再错误继续下去了,真要在这里胡天黑地下去,他怕自己会疯掉。

    宫理又道:“这不就是最好的事吗?你需要一个Alpha,我就是Alpha,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之后的情热期都可以跟我在一起。”

    甘灯感觉其实清醒的时间很短,马上就要转瞬而逝了,他又重复道:“药。不需要你,打下去就没事了。”

    宫理看了他一眼,走到一旁打开皮箱,摆弄着金属盒子,甘灯强撑着身子转回来,看到宫理手中的几支针剂。

    他长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伸出手臂来。

    露出了臂弯内侧略有泛青的皮肤,那是多次注射的痕迹:“……先打抑制剂。”

    宫理却只是捏着针剂,看着他道:“我来之前,咨询了三位医生,他们说你如果体质不好的话,严重情热之后如果得不到Alpha的信息素,很可能会丢了命。哪怕能活下来,也可能会腹腔积水、频繁情热、失|禁等等后遗症。而且,如果在已经严重情热的状态下,注射如此高强度的抑制剂,死亡概率会超过75%,还会在死前经历极大的痛苦和高热。”

    这也是她决定变成Alpha的最主要原因。

    “现在你情热也才开始没多久,现在注射,死亡率也不会低的。”

    宫理咧嘴笑起来:“看你表情,果然一开始你自己心里是有数的。”她又求表扬似的说道:“放心,我把他们都灭口了。”

    她说着,将那针剂掰碎,扔进了水盆里。甘灯大为恼火,皱起眉头,就听她又道:“还有个坏消息。你不在宫内的事,不知道为何还是被传开了,王都内已经有些混乱了,我看到了在军校和岗哨附近有暴|动。你要想早点活着回到王宫主持大局的话,就多做几次吧。”

    甘灯死盯着她,开始猜疑这背后会不会有她的安排,她的动作。

    而后他认命的躺倒回去,道:“……来吧。”

    宫理却不着急,她又从皮夹克外套里拿出了别的东西,走到他旁边来,套在了他手指上。

    甘灯抬起手,只看到他惯用的戒指烟托,就套在他指节磨破了的手上,上头还夹着一根熟悉的细烟。

    而她也拿了一支烟,捏在手上,甘灯想说“小孩子别学吸烟”,就看到宫理熟练地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点亮了自己的烟,然后才凑过去,托着他的手指,将他烟托上的细烟点燃。

    她盘腿坐在了床上,用红色发绳将银发绑出一个团子头,道:“这次你别转过身去了,我们慢一点。你小心,别让烟灰把床单给烧了。”

    甘灯手搭在她肩膀上的时候,看着细烟前端是一截弯折但还没落下去的烟灰,袅袅的烟飘向二人上空。

    他像是一艘船,划桨在蒲苇丛中晃荡着慢行,她的亲吻似乎让他所有的情绪都推远了,他往后仰过头去,这次床头灯开着,他半张脸被灯光照亮。

    她餍足到眉眼温柔,动作停下来看着他,甘灯手从她单薄的肩膀上缩回来,将手伸出床外掸掉那截烟灰。而后将烟递到嘴边,蹙着眉头深深吸了一口,他含着那口烟,抬起头来亲吻了她。

    ……

    Oga的情热期或长或短,但持续的时间确实是和能否得到足够的Alpha信息素息息相关。

    此起彼伏的不应与情热,本应该将他折磨得不成人样,但在她寸步不离的陪伴下,他度过的不是很艰难。除了嗓子哑了以及腿更不利索了,他没有遭受什么折磨,跟她不在的那段时间里相比,这会儿简直是天堂。

    她把要赔钱的地毯卷起来,从二楼拿了一堆被子枕头组成了一张狗窝似的床,在他昏睡的不应期里,她就半眯着眼睛睡在那里。

    房间有些闷热,她打开了扇叶扑扑棱棱作响的电风扇,泡面杯和零食包装袋堆得到处都是,还有好几个烟盒。甘灯只是吃了一些简单的营养膏,牙膏那么大就足以维持三个小时体能的那种。他拒绝了宫理一而再再而三要他吃几口泡面的邀请。

    因为他太知道,每次到最后,她就有点昏头涨脑,他被弄得胃里翻江倒海的。

    不过除了这一点不适,其他的他没有什么值得抱怨的,宫理中途还帮他洗了一次澡。

    甘灯感觉他们是亚当和夏娃,摘掉葡萄叶,倒着走回了脏乱的伊甸园里,身体在这里只是身体,没有美与丑,善与恶,更别提什么利用与否,什么帝国崩塌。

    Alpha和Oga不代表任何社会的关系。

    她不会说那些dirtytalk,他不会以Alpha爱听的方式回应她。

    甘灯曾习惯性遮掩的那些动物性的行为,但此刻在这间小屋里都没有遮掩躲藏的必要。她孩子气地站在床尾伸懒腰,侧躺着伸着腿吃冰糕,她会在他臂弯里打个滚,或者是脑袋埋在他头发里。

    像是她和他的躯体是自然的一部分,和树木土地溪流没有区别。

    她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让他对自己没有犹疑,甘灯甚至感觉自己与他丑陋的腿、与Oga卑劣的反应和解了。

    他中途可能因为太说不出来这种感觉而流泪了,流泪的时候甚至还绞紧了她,她起来,笑得没有嘲讽,是那种被挠了痒痒似的笑。

    甘灯觉得太安宁了。

    有同样感觉的不只是她,还有宫理,甘灯说不上来,觉得她越来越放松也越来越怪。

    经常会紧盯着他,或者说什么“好吃”“永远别走”或者“这个帝国加在一起也没你一个人美味”之类的话,或者是紧紧贴着他抱着他不放手。

    他当时只是当她像是幼儿园孩子说喜欢吃草莓那样,单纯又不假思索的示爱。

    直到某次,甘灯从夜里惊醒,他意识到自己睡得时间比之前都久,身体也变得轻松,除了肚子涨以外,他几乎恢复了。

    甘灯有些失落地明白,自己的情热期已经结束了。

    而宫理还趴在那自己用枕头堆出来的小窝里睡着,她的光脑还在亮灯,她比他更像是吃饱喝足的那个,在沉睡中似乎还在舔嘴唇。

    甘灯爬起来,他想要去浴室想个办法,否则他都没办法穿上西装。

    他坐在床边看着宫理的侧脸。

    他们已经绑定在了一起,真不如后半辈子就这么……

    没开灯的房间里,只有光脑上的广告闪烁着微光,照亮她可爱的鼻翼。甘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拐杖,只能撑着床头柜低头吻一下她的脸颊。

    而余光中,他竟然扫到她的薄被下有蛇一般的生物在蠕动,他目光延伸,头皮发麻——从薄被之下,有无数各不相同,形态万千的纯白色触手腕足,蔓延在房间之中——

    有的绕上了桌子腿,有的盘踞在沙发下,有的悠闲地卷起杂志传单当风扇微微晃动。

    就像是跳动着的活树根。

    他以为自己又有了幻觉,可情热期明明已经结束……甘灯打开了床头的灯,正想要看个仔细,一点细微的动静,那些触足飞速蜷缩或戒备地立起来。

    甘灯看到了腕足内侧面红色的漂亮斑点装饰,而她的触须非常细小,像是图鉴照片中的缩小了几十上百倍……

    他终于想起了名字。

    兰姆白化海星。好蠢的取名,根本不像海星。

    世界上仅有一个,也未发现有性别或繁衍能力的独生型怪物……它能够寄生人类。

    他还记得那个标题:《教你几个办法辨别身边人是否被寄生》

    可惜他当时觉得是无稽之谈,没有仔细往下看。看也没有用,甘灯发现不了的。

    他怎么也不可能想象宫理是怪物。他更宁愿相信自己是疯子……

    但其实并不是毫无征兆。

    整个星舰的人都死了,凭什么一个小姑娘会存活下来?

    她为什么见他第一面就说好吃?

    宫理为什么拥有着极其强大的身体机能,甚至能躲过王宫所有的人眼睛到处乱跑?

    天……她甚至喜欢游泳。

    为什么与她亲近之后,他都感觉到了平静放松,甚至是情绪被有选择地剔除——

    这都是她、它的能力!

    什么Alpha或者Oga,她怎么可能这么巧就在他情热期间提前分化!是因为她能操控自己的身体变成任意一种性别!

    甘灯安静地坐在床边,一言不发地在黑暗中头皮发麻。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种独生怪物往往都被视作外神或星球之主,大部分的寿命都不可追溯,宫理——就叫它或者她宫理吧——很可能已经存在了几千年甚至更久。

    那么多外神级别的怪物都在图鉴里有详细的档案或提示,关于它的资料却如此少,是它太惫懒从不离开偏远的星球,还是它太强大,寄生在人类之中多年不为人所知?

    不……

    她可能真的之前没怎么离开过自己的星球。

    而他甚至教了她人类的知识,将她送入军校学习军事与驾驶,她完全可以之后随便换掉身体继续融入人类社会。

    那她的目的是什么?

    甘灯惊疑不定地坐在那里,光脑里不会有这种级别的资料,如果回到宫中,他说不定能查到更多——

    连级别都未定的神秘星际怪物潜伏在帝国王宫内,甚至顶着最合法继承人的外壳。这可能是比那些暴|动或政变更高级别的威胁!

    她之前从来没有展现过一点点关于本体的蛛丝马迹,为什么这几天在他面前频繁现身?

    是不想躲了吗?还是说只是怪物也会因为……

    甘灯看到那些触足随着她慢慢苏醒,缩回到了被子下,直观看到这一切,让他有种恐怖谷般的恐惧,以及仍然陷在错觉里的……自我安慰。

    宫理也缓缓睁开眼睛,她伸了个拦腰,看着他忽然咧嘴笑起来。

    甘灯不自觉的也跟着扯了扯嘴角。

    她爬起来有点亲昵地蹭了蹭他脸颊,道:“味道很淡了。”

    ……甘灯甚至不知道她说的是信息素,还是他吃起来的味道。

    他心里仍然想要抱着她,她一定不是怪物,可能真的是什么误会……

    宫理道:“怎么了?你好像有点忧心忡忡。”

    甘灯闭上眼睛。

    对,她甚至还能嗅到他人的情绪。

    他不能恐惧,不能多想,不能被她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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