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萍对着其他几个人耸肩笑起来:“我就说她不会同意吧。”
宫理有点恼火了:“不是,那里头的辐射级别有多高你们也不是不知道。”
旁边一位收容部的高层道:“我们有几件小型可佩戴的收容物,能让人在一段时间门内免受放射性物质的影响。目前也有个别干员佩戴着在原爆点附近活动,在他们回来之后我们也做了身体检查,确实是可以完全隔绝辐射。”
宫理冷笑:“那我就问你,他进去了之后,结界修复了之后,他要怎么出来?!”
花岗岩开口道:“我们的想法是,希望roo的一部分,也就是‘由’的一小部分,能够一直寄生在他体内。他应该可以再度穿过结界回来。”
宫理抱着胳膊双腿交叠笑起来:“应该。听听你们说的这些话。”
冈岘沉默了片刻,道:“这是赶在原爆点结界崩塌之前,最快也成功率最大的办法。你来引路,他来修复,如果能低调且快速地去往原爆点,甚至能赶在其他国家察觉之前。”
宫理:“我愿意去,是因为我可以把我大脑备份在外面。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地狱场景,是什么状况,很可能我进去瞬间门就会被融化,可能还有没引爆的核弹会再爆炸!我想复活是可以做到的,但平树是活生生的躯体——”她忍不住抓起平树的手臂:“他连义体化都没有!”
宫理不说话,转脸看向平树,仿佛是平树要是不愿意去,她就也就撂挑子不干。
平树轻声道:“讨论过了。最先考虑的就是你一个人进去的方案,但你很难把‘由’完好无损地运送到原爆点中心。安全但成功率低,那就还不如不做。”
宫理盯着他。
她之前就隐隐感觉出来了,平树虽然容易脸红,甚至是看起来胆子有点小,生活也随波逐流,但在面对选择的时候他太有主意了。
是选择独立逃脱还是为人卖命。
是选择爆炸袭击还是立刻抽身。
是选择沉痛悲伤,还是找寻她的踪影……
他此刻显然是已经下了决心。
平树心里知道,如果原爆点就这样崩塌……宫理和他生活的城市,或许也会因为全球扩散的污染而迅速衰落。
平树笑起来:“你本来不也是想开房车进入原爆点吗?我已经把车开到乘积附近了,他们正在改装。而且,上次你跟我回老家,这次算我陪你去老家看看。”
这个说法显然将这次任务太过轻松化了,玻璃缸坐在一旁,觉得没什么说服力。
宫理却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问:“roo怎么说?看起来你是我见过所有方体的委员长里,应该跟roo是沟通最多最密切的人,她对自己结界了解吗?她认可这个计划吗?”
行动部的高层抬了抬眉毛,似乎没想到宫理眼睛这么毒。
且不说方体高层中,知道roo的存在的人就不多。而花岗岩是特殊的委员长这件事,更是没多少人了解,只以为她是委员长中的隐形人。
花岗岩从石头上方伸出了一只手,手指敲了敲椅背,似是思索:“……我们的沟通,可能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直接,但确实我提出了好几个方案给她,她唯一有所表示的,就是现在这个方案。”
宫理沉默着,在空气凝滞到极点之后,她松了口:“那我无话可说。但你们——”
她说着比了个中指,对着所有人晃了一圈,看向平树放下手:“……你要是被关在里头出不来,那就成进了动物园的猴了。我可不会天天守在结界外给你送饭的。”
平树竟然还有点高兴:“啊对,要是被关在里面了,你还能来探监。”
宫理真的很想骂他一句脑子坏掉了,但这么多人在她又不好说出口。
那些跟宫理不熟的,倒是觉得这个计划至少过了她这关,松了口气。但其他了解宫理的,却把弦崩得更紧了。
宫理已经不是方体的干员了,看她不愿意公布自己还活着这件事,就知道她对方体不讨厌,但也没有认同度特别高。如果平树出事了,她绝对会报复的。
谁知道下一个像瑞亿、像姐妹会一样完蛋的,会不会是方体。
后续的计划很详细,但平树似乎早就听过了,他甚至像是好学生上课听讲一样,将各种重点都好好记在脑子里。而一旁的宫理则是心不在焉地捏着未拆包的软糖。
“……我们查看了一下房车的状况,确实也比较适合你们这次的跋涉。我们会给它加装更耐高温低温的外壳,加装备用的电源和燃油,还有一些能将放射性物质直接转化为电能的设备——”
冈岘将平板像叠纸一样展开成为地图大小,摊开在桌面上:“一些机器人已经进入,将其中的温度、环境和污染指数进行测定……”
宫理忽然插嘴道:“能给我一台小机器人,有独立的处理器就行,最好是多带几支机械臂和配件的那种。”
冈岘看向她:“当然没问题,一切要求你都可以提——”
这个行动会议其实并不长,行动也不复杂,就是宫理和平树开着车一直到原爆点中心,找到结界的核心,将它修复了,然后再原路返回。
方体虽然不了解原爆点内部的情况,但已经尽一切力量做好了提前准备,甚至冈岘提出用非远程操控的机器人,按照固定路线单程多次为他们运送物资。
会议上虽然只出现了几个人,但很明显每个人背后都有多个团队制定的方案,方体也动用了相当多的资源,甚至是宫理只要是提出的需求他们都一定会想办法满足。
到散会的时候,也有人送来了晚餐夜宵,宫理就在会议室里吃的饭,平树坐在她对面,喝着给他的那份馄饨,环顾已经空无一人的会议室,小声道:“……你生气了?”
宫理咬了一大口汉堡:“没有。”
平树一看就知道:“你撒谎。”
宫理将汉堡的包装袋揉成一团:“我生气不生气有什么用嘛,那你也不怕我生气啊。我觉得你脑子坏掉了,你真的可能会死在里面。说到底,我愿意冒险,前提是我有自信自己不会死,而不是愿意连自己都牺牲掉的大爱!你要是死在里头,我就——”
宫理嘴唇动了几下,几句话都到她嘴边改了口,最后道:“我就把你剩的那点资产全都给变卖了,然后大吃一顿。”
平树没忍住笑起来:“那我要是被关在里头,真的出不来了,你能不能经常进来陪陪我。”
宫理一脸匪夷所思:“平树,你这么疯,凭恕知道吗?他就不跟你急吗?他可不想死的吧!”
平树咬了一口馄饨:“他答应了。”
宫理:“哈?”
平树:“不过他说他要是死了就拉上你跟他一起死,省得下了地狱没人跟他打牌。”
宫理结舌:“你们俩真是……”
平树默默吃了几口,把碗推远一点:“我从听说你要进去修复结界这件事之后,我就害怕。我怕你死在里面,我连见都见不到你。就算是你留了数据在外面,可复原失败了呢?你失踪了呢?”
他都没办法进去找她,可能一辈子也不知道她死活。
这种恐惧,他这辈子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宫理咬着吸管,显然意识到他没说完的话里掩盖不住的……意思。
她垂着眼睛,脚在桌子下划拉了几下,又拿凭恕转移话题,耸肩笑道:“凭恕也不会打牌吧。他可别又觉得自己受苦了,到时候进了原爆点内骂骂咧咧的闹啊。”
“靠!不要说得像是我会拖后腿的样子。”
宫理抬起脸来,看着对面坐着的已经是凭恕,他擦了擦嘴,双腿交叠,伸手也要拿桌子上的番茄酱,撕了个小口叼在嘴里,吸着番茄酱:“哎呦可算从格罗尼雅出来了,我真是快受不了各个都跟人妖似的日子了,哦,那个杀人犯也被送进方体坐牢了吧,哈,提了裤子就无情啊——”
宫理见他就忍不住想怼,凭恕满嘴骚话晃着脚坐在对面,耳朵却是泛红的。是因为平树有点不好意思吗?
他点着桌子,清了清嗓子:“当时把头放进肚子里这事儿,我可是第一个不同意的。给你涂唇膏那些事儿也不是我|干的啊。我是建议给你画个全妆,甚至可以每周换个妆。他说那太像殡仪馆临终关怀了。”
宫理总觉得现在面对平树,老感觉心脏像是被毛茸茸的胖猫压住——沉甸甸到呼吸不动,但又实在无法伸手去推开他。
还是凭恕这种一点就炸不需要动脑的笨蛋朋友好一点。
宫理笑道:“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儿了,感觉你像是被断网好几天,上了线就对过时的新闻疯狂输出意见的键盘侠。可把你憋坏了——说说说,我没不让你说啊,你尽管说。”
凭恕一看她笑,就觉得浑身跟拿烫斗熨平了一样,他心里也有点小得意:她刚刚对平树可没笑这么开心,是不是觉得他比平树有意思多了!
他得意起来就话多,晃着脚道:“说不定我们能录一点视频,什么辐射厨房,回头发出来说不定能火!哎,我觉得是不是那个拄拐棍的家伙又要利用你,说不定逼你弄毁姐妹会,甚至是去让你修复原爆点结界,都是他的计划!”
“甘灯?”宫理一愣,摇摇头:“不会。”
她恢复记忆之后,越想越觉得那两句要她别再回来并且跟她分手的消息里,几乎是藏满了这个家伙的……自我厌恶。
虽然把甘灯往无情往混蛋里想,他也有可能继续利用她,但这次跟宫理合作的主要是花岗岩,花岗岩跟roo关系更深,而且也独立于整个方体,不会是甘灯计划的一环。
不如说是,她明显感觉到甘灯在躲着她,避开她。
凭恕瞪眼:“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妈的,你让他利用了知道吗,你个给别人数钱都不知道的傻子,他现在实权可不小呢!我想到现在跟他可能在一个飞行器里我都犯恶心。你现在想明白自己被利用了吧,想弄死他吧,我可以帮你!咱俩联手——”
宫理一副看傻子的样子:“你觉得我是会被人利用的类型?你怎么又蹬鼻子上脸,嘴贱起来了。”
凭恕抓起桌子上的零食就朝她扔过去:“你说谁嘴贱呢?!”
宫理一把接住零食:“乱咬人还不嘴贱呢。上次给我咬了几个血窟窿,你以为就算完了吗?”
她手指捏了捏自己的下嘴唇。
凭恕差点把桌子上的碗打翻,慌手忙脚的擦桌子上洒出来的汤,却也怪叫道:“我不是咬人!”
宫理笑死,看他擦桌子也不帮忙:“那是干嘛,我血都快流到下巴了。”
凭恕把湿透的纸巾扔进碗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急道:“就不能是老子亲你吗!?”
宫理那边没声了。
凭恕硬着头皮抬起头,就看到宫理一边眉毛高一边眉毛低,脸上露出了匪夷所思又隐隐嫌弃的表情:“……哈?”
她这个表情,直接把慌忙说出“亲她”之后本就心里忐忑敏感的凭恕,彻底炸了毛,他差点扑过桌子,伸手就要拽她衣领:“你那什么表情!你还嫌弃老子?你信不信我——”
他挥舞起拳头,作势的瞬间门,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
完蛋了。凭恕你真的没救了。你这一拳真要是打下去后半辈子就等着挨踹吧。这么个彰显魅力,张力拉满,最适合暧|昧的时刻,作为一个夜场焦点万人迷男性,他要发挥出自己真正的实力——
凭恕拽着她的衣领,宫理脸上故作嫌弃又很想笑,正要嘲笑他连亲吻都不会,就看到凭恕眯起眼睛,攥拳的手松开,非常僵硬的将宫理短的根本无法别到耳后的银发使劲儿往她耳后撇,缓缓开口道:“你信不信老子亲死你。”
宫理瞳孔骤缩,俩人之间门足足沉默了三秒钟,她倒吸一口冷气,怪叫一声手指就抠在他眉骨上,两只手拼命拍着他的脸,使劲往外推:“呕——啊啊啊啊什么脏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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