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恕脑子里冒出一万个“死变态敢动老子一个手指老子就炸飞公圣会”的怒吼。
但他手才勾住枪把转进掌心,对面简直就像是能预测到他的行动或对他了如指掌一样,一把按住他手腕,将那把枪还死死按在他后裤腰的地方。
凭恕的危险雷达已经在疯狂作响了。
他觉得已经不是会不会被不知道哪儿来的变态神父骚扰,而是他会不会性命不保的地步!
这个神父……绝对是个高手!这格斗技巧和力量,都是可以物理超度万城绝大多数能力者的地步啊,这要是再有点别的能力,在方体都恐怕是s级的人。
这么牛逼的人为什么会来找上他?
他得罪过公圣会?
与此同时,平树还偏偏此刻在他的脑袋里发出尴尬的想死的哀叫,他那汹涌的情绪都要影响凭恕在危险时候的判断了。
平树:“……你竟然……在她面前……啊我不想活了,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
凭恕在识海里狠狠压制住平树,直接想隔断他,脑中道:“别叫了,闭嘴!你再叫我就被人杀了!”
就他这么走神片刻,神父反拧着他的手臂将他压在墙上,甚至预料到他会用脚踢开,腿挤进他膝弯处用力压着他。
凭恕他手肘猛然刺出尖锐的骨刺,却没料到对方抬臂一挡!那神父的手臂是硬质的义体,竟然挡住了骨刺!
凭恕冷汗都下来了。
对方却没有进一步要去拧他脖子或杀伤他,反而轻声笑了笑:“凭老板,我没有要跟你动手的意思,就是聊聊。在这里,您杀了我一位神父,会惹上教会;我杀了您,也很难走出这片街区。”
宫理还是头一回看到凭恕气到震惊,眼里都能喷出火来,他可能以前太疯又实力上乘,就都是他让别人一惊一乍的份,从来没想过有人敢骚扰他。
这个被疯外有疯气傻了的表情,让宫理更想笑了。
他还是有点可爱的,看他气得骂骂咧咧永远都很有意思。
宫理看着他打耳骨洞的耳朵,他耳后挂染的蓝色头发搭在脖颈上。从这个角度也更能看出来那份属于平树的清秀柔和,只是因为他的表情动作,让宫理总觉得他们面貌都截然不同。
他似乎很不喜欢这张脸上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杏眼,所以用眼线给自己增加了点气势,但斜睥时却更觉得是故意勾人似的。他显然没意识到,还一直觉得自己眼神很有威慑力。
耳垂上甚至用眼线笔画了个小花花,他那奇奇怪怪的玩闹似的审美啊……
宫理看他竟然强忍下来,转过脸垂眼对她道:“你到底想干嘛?”
宫理不得不承认,凭恕虽然容易炸毛,但关键时刻还是相当能屈能伸。他估计是察觉到现在有点被动,可能想软化态度,然后想等变态神父脱裤子,他来个骨刺穿蛋直接废了他——
凭恕转头看向神父,想要揣测对方的表情,却发现对方真的用灰蓝色的眼睛扫过他鬓发和耳朵,他自己也这么偷偷看过别人,当然意识到这表情是对方真的……有点那种意思。
啊啊啊操操操!
凭恕表情都抽搐拧巴了,他这辈子也没吃过多少亏,最多的除了平树就是宫理了——宫理那是他乐意,现在算是什么!
那神父竟然真的还伸手拽了一下他耳垂,凑近看,笑道:“你画了一朵小花。”
凭恕后槽牙都咬的嘎吱作响。
宫理心里狂笑,想说试试摸他一下,他会什么反应,结果她才刚掀开他外套要碰到他穿着t恤的腰,他从牙缝里蹦出怒吼来:“艹|你大爷我忍不了了老子弄死你啊啊啊!”
他装不下去了!他反正轻易死不了,这会儿就是弄废胳膊肋骨全断,他也要弄死这个神父!
凭恕猛地一拧身,正要说将自己的胳膊弄到脱臼也强行反击,对方似乎察觉到他想自伤脱身,竟然连忙松开了手。
好机会!
凭恕猛地在墙上一蹬,朝他撞过去,身上扎出骨刺来,在对方抬手抵挡的瞬间,他已经拔|出了枪,拧身将枪|口怼在了神父的脖颈上!
神父立刻抬起手。
平树几乎在他脑子里同时惊叫道:“别动手!”
凭恕手指扣在扳机上,冷笑道:“是,我要先打烂他的蛋!”
平树真没想到凭恕这么半天也认不出来,又气又无奈道:“他不是别人,是宫理!”
凭恕直接骂出了声:“……?!你|他|妈放什么屁!”
平树捂住脸,他想到刚刚宫理都已经看到了……他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平树声音发虚:“她的委托就是潜入公圣会,就是之前我跟你提到的蜕皮计划——”
凭恕脑内都要错乱了:“不是,那也不代表这就是宫理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平树:“蜕皮计划的任务书你没看,但我看了,而且还有一些小动作!你想想,一般人也没有这身武艺,更不可能对你的能力和反应这么熟!”
凭恕死盯着对面的神父,脑子里一万句粗口和一万个问号满天飞。
那双灰蓝色眼睛里恶劣的笑意越来越放大,她微微偏头,在凭恕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手指竖在嘴唇前:“嘘。”
凭恕微微瞪大眼,枪|口开始哆嗦……
“你、你你你你——”
他几乎是要跳起来,将枪|口怼在她侧脸上,宫理被枪|口顶的脸颊微凹,却笑容不变。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或者你给我砍了手指!不行、不行,我要挖了你的眼睛!”凭恕狠狠踹向她的腿,却没想到她腿竟然也是义体,他疼的差点没站住。
宫理眼疾手快的拽住他。
凭恕嘴上虽然狂吼乱叫,他也以为自己会暴怒——可心里似乎没有那么生气。这张陌生的脸,却有着宫理狡黠的眼神,更重要的是她显得很放松,似乎从如临大敌的演戏状态,变成了见到熟人可以放松的状态。
暴跳如雷之外,他居然觉得自己心狂跳的耳膜都一鼓一鼓的。
凭恕现在知道平树在哀嚎什么了!
他竟然在她面前——!
操!这不是不要脸就可以忽略的事儿啊!不是——啊啊!靠!
他真的差点都想脱口而出:“这是非备战状态……”
而且平树早就看出来了,为什么不提醒他?他就知道平树那个面对她根本没有底限的家伙,发现宫理喜欢气他骗他,平树就也配合她!
吃里扒外的家伙!
这心声被平树听见,平树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明明是在帮你。”
宫理本以为他会很生气,甚至又一阵子破口大骂拿枪指着他,却没想到凭恕一脸别扭的拿枪又戳了她两下,就把枪收起来,眯着眼睛看她。
宫理环顾一圈,对周围的环境还有些不信任。
凭恕开口道:“放心,我的地方没人能监听,你身上也没有监听的设备,在你们进来的时候我就查过了。这里也相当隔音。这么谨慎?”
宫理长长舒出一口气,开始戴上手套,笑道:“生气了?你刚刚表情太好笑了——”
凭恕翻了个白眼,嘴上凶狠:“我现在都想杀了你,你知道你那表情有多变态吗!”
凭恕却忽然觉得有点怪,宫理那个盯着他鬓发耳朵入神的表情……她演技也太好了吧。且不论宫理演技好不好,他想着刚才宫理又是拨弄他耳朵又是压着他腿,他简直觉得怪的一塌糊涂……脑子更乱套了。
她是真游戏人间,演个男的都那么会逢场作戏。
凭恕:“我懂了,今天我会带你去找那件古栖派的法器的,看来是工作需要啊。”
宫理微微颔首:“带我们一段,指个路就好了。”
凭恕把枪插回后腰,靠近她的脸:“啧啧啧真的看不出来,简直就是……怪不得你刚刚不肯上厕所啊,毕竟你也掏不出来东西。”
宫理倚在墙上,系好袖扣,笑了:“谁说的?我在公圣会眼皮子底下,当然是要全身上下毫无破绽了。”
凭恕瞪着眼:“嘶,我不信。我靠,我看看我看看!”
宫理看他朝她腰带伸手:“……?”
宫理抬脚就要踹他,凭恕却不依不饶:“你肯定扯淡呢,靠。喂、不会说还能用吧,要命了——”
他就是想要捉弄回来,宫理看出来了,而且她耳边也捕捉到了几不可闻的脚步声,这么轻的脚步只有可能是……
她忽然将坏笑作怪的凭恕的手按在了自己腰上,另一只手抓住了他胳膊,凭恕这嘴硬人怂的家伙刚刚还笑,表情一下子又惊悚了,他想要收手,洗手间的门却忽然被一脚踹开!
林恩站在门口,手中握着个破碎的瓶子,尖头朝外,他身后不远处是数位如临大敌的cb保镖,有人拿着激光刀,有人拿着枪对准林恩。
他们也看向了洗手间内。
然后就看到了作势要脱神父裤子,手都放在神父腰带上的自家老板。
林恩有点疑惑的看过来。
凭恕:“……”他缓缓放下手,站直了身子,整个人僵硬的像卡壳的变形金刚。
完蛋操了,他在业内要有了新传闻了。
宫理偷偷弯起嘴角。
外面的保镖憋了半天,有个人气若游丝的说了一句:“抱歉老板……我们没拦住……”
林恩:“太久了。是危险。”
宫理走过去:“抱歉,我耽误的有点久了,这都是个误会,请不要开战。”
宫理走出去,就看到外头已经横七竖八倒了很多人,但更像是林恩横冲直撞过来的时候弄倒的。幸好凭恕这边的保镖也比较谨慎,没跟他发生冲突。
保镖们也没有想到,这神父竟然如此淡然,仿佛刚刚被看到的都是假的,微笑着对林恩道:“已经跟凭老板商量好了,他会带我们找到那件……东西。”
林恩盯着宫理看了会儿,点点头。
宫理看到远处卡座里,满脸写着“你们这些讨厌的帅哥离我远一点不要贴着我”的修女老萍,笑道:“走吧。”
……
那件古栖派的青铜缶,在卖给二道贩子老c后,曾经被转卖给一个小门小派,但对方发现这玩意儿被磕掉了一个把手是残次品后,又找不到老c算账,于是又给转卖了。
听说最近是转手在某个帮派手里,似乎成为他们的赚钱利器。虽说是严密看守,但这件法器上附着的能力,又使得接触到它的帮派成员也不少。
凭恕的办法就是找到这帮派里某个手脚不干净的成员,说给他开了高价,让他将这青铜缶偷出来。
实际上,宫理他们随便找个咖啡厅或酒吧等着都行,但宫理却选择了在街边的自动贩卖机附近等着。
凭恕接收到宫理让他离开的眼神,再加上其实以他的中间人身份来说,也不可能在这个活上耽误太多时间,他就离开了。
但是凭恕很提防眼前的那个穿运动服的男人,宫理始终没说他的身份,而凭恕见到他的第一面,几乎就嗅到了危险的血腥气。
不过凭恕认为,宫理比他更了解这一点,他想了想自己还要承受无数手下和同行的流言蜚语——都是因为宫理这具皮囊!
他钱一点也没少收,还把她喝的酒和老萍身边的男人要了天价,狠狠宰了她一顿。
宫理看来是刷的公圣会的账户,压根不在乎。
她坐在自动贩卖机附近的椅子上,盯着斜角远处看起来像是老厂房一样的某帮派所在地,这条街巷上人并不少,而且摄像头也遍布,很适合。
她正在等待各方都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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