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树心里一缩:“你是想住更好的地方吗?”
宫理:“能住摩天大楼顶层当然更好,我也不挑剔,就是觉得是个搬出去的好时机。”要是柏霁之回来了她再搬家,容易尴尬,而且她现在也确实有钱了。
平树手指在桌子上蜷了一下:“好,你的预算跟我说一下,回头我可以帮你看看房子。就是……”
宫理:“怎么?”
平树也不知道自己表情算不算笑:“我觉得小柏回来之后发现楼上搬空了,可能会觉得很孤单吧。”
宫理眨了眨眼睛:“……那也没办法。”
平树第一时间不知道为何会带入柏霁之的心情,仿佛自己也觉得要掉入冰窟里似的,觉得她有些绝情。但宫理显得很坦率,平树又意识到——宫理只是很清醒,她不愿意再复合了,也情绪走出来了,长痛不如短痛。
她不是黏糊的性格。
宫理又道:“你也不要说的跟谁抛弃了谁一样,他有两个妈妈,左愫、你、我、老萍,我们还在群里,我们还是他的朋友。他要是遇到危险,我也必然会帮他的。”
平树抬眼看着宫理,她……好像是只要不背叛她,就不太会跟过往的恋人闹掰的类型,在她心里还像曾经一样,能看得见柏霁之的闪光点,觉得他是很好的人,只是不合适。
可是,不知道她的前任们会怎么样想。
平树低下头,宫理手指敲着桌面:“你又联想什么呢?把自己代入谁的视角了?我发现你还是挺经常能对其他人感同身受的呢。”
平树没想到被她看穿了,脸上微微一红:“没有。我就是发呆呢。”
宫理打开桌上的炒面,也给了他一盒,喝着汽水一边吃一边道:“你也代入不进去啊,性格又不一样,再说咱俩——”
平树:“嗯?”
宫理喝了一大口汽水,摇头:“……没事。”
宫理把裙子脱了之后,就进去了自己放满衣服的隔间里,嘴里嘟囔着:“蓝色品级、加魅力值……算了,加魅力的衣服太多了,就塞箱子里吧。”
他就看到宫理把那明显昂贵且精致的衣裙,塞进了一个开裂的塑料箱子深处。
平树跟她一起把北行路上的旧衣服洗了,宫理看他准备走,惊讶道:“大哥,还有两三个小时天都亮了,你还回你那破地方住什么啊?你明天早上不上班吗?”
平树其实也有点不想走,在这次北行之前,她已经很久没跟宫理日夜见面了,现在突然又分开很远住,他心里有绕成圈的不舍得,可他还是脸皮薄,找理由道:“可我还有好多行李也要拿回去……”
宫理果然道:“我把沙发租给你,租金是明天你买早饭,赶紧睡吧,我快困得能滚到床底下去。”
她没多说,揉着眼睛准备进屋了,她用脚关上门之前打着哈欠道:“明天我也要去方体开会,你记得叫我起床。”
卧室的门一下子关上了,平树缓缓把行李放在玄关处,抿着嘴笑起来。
凭恕:“你丫真会装啊,赶紧的吧,我现在就要睡那沙发——”
平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忍不住又擦了擦落灰的厨房,才躺到沙发上,天色都快要亮起来,他也睡不了多久了。
平树躺在侧着身子躺在沙发上,再次看着波波发来的视频时,凭恕却不怎么关心波波,只是美滋滋道:“考虑到她以前跟那个长尾巴的在沙发上打过炮,你现在正好在她空档期,是不是也离这一天不远了。哎呀,平树,咱俩别见外啊,我可以指导你怎么勾搭女人的——”
凭恕怎么突然态度这么大转弯?
凭恕还开始自吹起来:“你想想,以前有多少人觉得凭爷还是很帅的,还在我身边绕个没完的,你要相信我能给你来个大变身!”
平树把他的声音当做了背景音,若有所思。
……
平树第二天叫宫理起床后,还去买了些牛奶罐头和冷冻食品,然后两份带烤肉排的麦麸饼早餐,却看到宫理在她放满衣服的房间里翻腾了半天,找出了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
有点像是爱丽丝的裙子,裙摆有着绸缎的光泽,几层白纱的内衬。连衣裙还有白色的花边和泡泡袖,前襟是白色的缎带,她本来就皮肤白皙,穿着淡蓝色裙子和那一头银发,看起来就像个琉璃娃娃一样。
平树端着饭愣在那儿,半天才出声道:“宫、宫理,你今天这是要去干吗?”
宫理转了个圈笑了起来,手里还拎着一双黑色小皮鞋,平树懂了:“啊!这是有特殊加成的杀手套装吧!你之前不也穿过一身粉色连衣裙,暴打过柏峙吗?今天就有委托要做吗?”
宫理咧嘴笑起来:“也算是委托吧,我回去上班就要立马接一个大活,跟收容部也有关系,你之后也有可能会知道的。至于这身衣服,我偶尔也想往可爱里打扮嘛——”
如果平树不是看到她那一脸坏笑,恐怕就当真了,他打了个哆嗦:“求你了,别笑了,我知道,你每次穿的光鲜亮丽,必然有人要没命了。”
宫理真的就这么穿着跟平树出了门,她背着手脚步轻快,裙摆被风吹动,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以平树对她的了解,她高兴只会因为要干点爽事儿,他甚至猜测宫理是不是要再去儿童能力者协会给小朋友们讲故事,然后突然变脸荡平儿童协会,把波波抢出来。
路上的人有不少人将目光看向宫理,若不是因为平树跟她肩并肩走,甚至有人想要上来搭讪。平树也眼睛不断往她身上瞟,越想越毛,宫理所有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时候都是最危险的时候,她要是想做点疯事,他是不是应该拦着点。
宫理拎着咖啡走进自由人干员部门的时候,门口的兔牙小哥以为自己看错了。自由人干员又把前厅改成了一家可爱风大头贴店,店里张贴着各种动态大头贴,还有好多服装和道具,前台兔牙小哥就戴着一对儿兔耳朵,他看了一眼宫理的淡蓝色小裙子,觉得自己像是白兔先生了。
兔牙小哥:“您您您这么快就来上班了,您之前几个月都不来几天,我以为肯定还会再休息一段时间的——”
宫理掀开卡通门帘往后方的办公区走,可能方体最近活比较多,来上班的自由人干员竟然有将近四分之一,是宫理一次性见过的人最多的时候。也有不少人认出了她,将目光投过来,有几个见过她的,见过宫理扎着小辫穿着印彩虹小驴的上衣吃驴肉火烧,也觉得她今天这打扮不过是她混沌画风中得一环罢了,还对她如常地打招呼,笑着问她假期怎么样。
宫理一开始还笑着,兔牙小哥搓着手跟在她身后,宫理一看到自己的工位,眼前一黑。
装着各种委托的玻璃筒,在她桌子上堆成了山,几乎快到了天花板,而她对桌的脊索也有如山的各种小动物的笼子,两座半边山合而为一,以俩人桌子缝为界限,甚至一堆啮齿类小动物还把爪子伸出笼子,扒拉着宫理桌子上的玻璃筒。
宫理:“……这都是给我的委托?”
兔牙小哥尴尬地笑了笑:“确实有点多,这还是已经把过期的委托自动销毁了。您既然已经返工了,还是要处理完这些委托。”
宫理双手叉腰,吸了口气:“肯定还有我每一个都看过以外的处理方式吧。”
兔牙小哥:“您最起码打开玻璃筒,系统中就自动设置为已阅了,如果过期之后就自动内容销毁……”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宫理手指拨了其中一个摆放的颤颤巍巍的玻璃筒,那玻璃筒晃了晃就落在了地上,玻璃碎成一地——但这玻璃筒似乎由某种特殊能力制成,玻璃碎屑在落地之前就像冰化成了水一样,变成了几颗小水滴。
宫理:“哎呀,不小心……哎?”
兔牙小哥还解释道:“之前有干员把玻璃筒当拔罐吸在口鼻处差点把自己憋死,或者是打碎后用碎片伤人,所以玻璃筒都采用这种易碎无渣——啊啊啊!您在干什么啊!”
宫理手一挥,反正她工位也在角落,那如山一样的玻璃筒简直如山体滑坡一样倾斜而下,在地上摔出个大珠小珠落玉盘,她道:“哎呀,不小心——就把大半的委托都看完了哎。”
兔牙小哥呆在原地:“……”
宫理跟个吐血的女配似的又往桌子上一扑,胳膊在桌子上划蝴蝶泳,几十个玻璃筒掉在了地上,她矫情道:“工作真的好累哦,人家眼睛都要看花了,这么多工作怎么处理得完呢!”
兔牙小哥想象一下现在最起码几十上百位各个部门中层的方体系统里,同时弹出了“已阅”的提醒,是不是这些人还在窃喜,觉得宫理可能要接他们的委托了。
宫理最后再来个“孽子给我滚”式横扫书桌大法,基本上所有的玻璃筒都摔的差不多了,还有几个没碎的她以为他没看见,拿皮鞋狂踩——
玻璃筒都碎了,地上只留了一大片委托的纸卷,她倒是开始捡起来扔在桌子上,堆成一团,兔牙小哥以为她会不看都扔进垃圾桶,但是她还是随手挑出了其中几个,似乎还是在筛选一些感兴趣的委托。
兔牙小哥在回前台之前,又搓着手道:“我听说您已经接了更大的委托,那恐怕是没时间做这些的吧。”
宫理依旧喝着咖啡坐在工位上翘着脚看委托,她抬了一下眼睛:“我也没完全确定要接。再说了钱也不嫌多,我也想接点小活玩玩嘛,自由人的意思,就是我想不想接大人物的大活,也是我的自由。啊,对这还有一杯多的咖啡,你拿走喝吧~”
自由人干员还是散漫,宫理今天来上班的时候,有些认识她的人已经送来了很多的目光洗礼,但宫理来到自由人干员部门,除了刚进来的时候大家跟她打招呼了几句,就各干各的,谁也不搭理谁,就连刚刚宫理把所有玻璃筒扫在地上的时候,也就几个人稍微抬了抬眼,而后就继续躺下晒日光浴、低头和面包饺子或者玩编织手工了。
自由人部门就这点爽啊。
宫理大概看了看,其实大部分的委托都是有点游走边缘类型的,也有些简直是让她铤而走险坑人的委托。她不感兴趣的就扔进了垃圾桶,偶尔看到几个还挺独特的就放进了抽屉了。
宫理没忘记,今天她是来开会的。
老萍是在两三日前,才向方体汇报了关于主教西泽将自己四肢献祭的事,导致本来多个部门定下的计划不得不中止。这一日的会议,便是探讨下一步要怎么做,甘灯也会正式推选自由人99号干员宫理加入这个计划。
不过不用他推选,估计很多人都已经想到了宫理的名字,他算是在流程上让宫理正式加入这个“蜕皮计划”。
果不其然,在宫理悠闲的翻阅厚厚一沓委托时,甘灯突兀的发了一句:“要来一起开会吗?”
……
甘灯撑着拐杖站在黑色帷幔之后,看着帷幔外尚且空空荡荡的委员长议事厅,黑色方块还向下流淌着沙子。他听到开门声,端着杯子转过头去,宫理从黑漆木门后走出来,手里还捧着纯白色的roo书典。
宫理道:“果然是让我来你的帷幕后面啊。不过我在方体的系统里也收到了会议邀请,会议的时间应该是在二十多分钟之后啊。”
甘灯微微蹙起眉头,有点疑惑地看着她,道:“因为手里刚得到了一批新的资料,考虑到这次联合任务中有个别委员长在你上次的事情中投了反对票,所以想让你多看一些资料有所准备——这些都不重要,你穿成这样是要干什么?”
宫理故作惊讶的捂嘴:“呀,我以为你喜欢这样呢?我还特意投·你·所·好,穿得可可爱爱的,怎么,不喜欢吗?”
她还天真的转了个圈,甘灯已经嗅到了不妙的气息,他道:“你生气了?当时明明还有另一条裙子,你偏要选那个大蝴蝶结——”
宫理一屁股坐在了帷幔后那唯一一把单人扶手沙发上,笑道:“那件有属性加成呀,好歹是个中等水平的装备。”
甘灯眼睛微眯:“那今天怎么还换了?”
宫理:“这件属性更好。”
甘灯笑道:“怪不得你以前总是穿的乱七八糟,原来永远都是属性优先。看看吧,资料就在旁边小桌上。”
他对于宫理占了他座位并不生气,拄着拐杖走近几步,低头看着她,似乎也觉得宫理打扮如此乖巧实在让他不适应。
宫理把旁边的光脑拿在手中,却并不仔细看,反而抬腿踩在了扶手椅旁原先给他垫脚用的脚凳上,裙摆顺着抬起的大腿滑落几分。
她笑起来:“你欠了我两个要求,我这儿利息可太高了,指不定明儿就变成三个、四个了,你要不先还还债?”
甘灯一愣,他脑后一紧,没想到宫理早知道他会请她来帷幔之后,是想在这儿混蛋。
他清了清嗓子,用拐杖点了点她踩在脚踏上的小皮鞋:“非要这时候闹吗?”
宫理咧嘴笑起来:“我都能当脸最臭的洋娃娃,你也可以当脸最臭的鸭子嘛,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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