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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85 少年离家
    刘季举着扫帚怒骂:“刘子望!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吧?看老子不给你打断!”

    大郎一边轻松躲闪,一边在院里游移。

    嘴上贴心提醒:“阿爹,您仔细别摔了!”

    话音刚落,刘季一不小心多迈了道台阶,好险没脸着地摔个狗吃屎。

    抱臂靠在柱子上的秦瑶伸腿,接住了他前倾的身体,一脚顶回去,刘季这才有惊无险,重新站稳。

    老父亲恼羞成怒,直接把手里的扫把往墙角那灵活少年砸去!

    大郎抱着头,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他怕他爹一直打不中,气放不出去,郁结于心。

    到时候还得浪费银钱去医治,很不划算。

    倒不如自己挨了这一下,也好让亲爹消消气。

    刘季“呀!”了一声,见人不跑,更是上火。

    看不起谁呢这是!

    挽起衣袖气势汹汹杀去:“让你不去学堂!让你学人家话本子里的人去混江湖!”

    “不孝子,老子今天非把你打死不可!”

    大郎无奈一叹,儿子是不能打老子的,只能求助的看向看戏的阿娘。

    秦瑶好笑的伸出手指,轻松勾住刘季后衣领,把人控住。

    “打死人犯法的,春闱你不考了?”

    刘季抡起手臂一个大甩臂,抖开了后衣领上的手,回头没好气的瞪向秦瑶:

    “老子生的他,便是打死也无罪!”

    秦瑶淡定说:“辛辛苦苦养这么大,打死也不划算。”

    “你自己也说过,读书不是人人都能读的,要是人人都能读书考科举,还有你刘季什么事儿?”

    “况且一开始让孩子们去学堂读书,也只是为了让他们识字明理。”

    “现在大郎已经想好了自己要去做什么,你就是用打死来威胁他,他那心思也不在学习上了,便是重新回到学堂,又能多读几个字?”

    刘季不服气道:“那凭啥老子就得考科举啊?既然你允许大郎不读书了,那老子也不读了!”

    “刘季,你再说一遍!”秦瑶语气森寒,眼神充满警告。

    刘季登时一激灵,忙改口:“哈哈哈,开个玩笑,娘子莫要误会。”

    “可是大郎.”

    话锋一转,没好气的指着墙角下那少年,“这小子从小到大都没出过家门,这么点大还想去闯荡江湖,死在外头了老子不也是亏?”

    大郎忙道:“我是与舅舅一道,那些路舅舅早就走过好几遍,不会有事的,阿爹你可别咒舅舅。”

    这话一出,刘季明显察觉到身旁的女人眼神都变得冷飕飕。

    他马上解释道:“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老子可没说你舅舅怎么着。”

    大郎:“行,阿爹你没说。”

    “但我也不是阿爹您养大的,就算死在外头,也亏不着您。”

    刘季狠狠一噎,又想摘了鞋砸过去。

    这次大郎快了一步,抢先走到他爹身前,扑通跪了下来。

    少年扬起头来,语气诚挚:“阿爹,阿娘已经允了我,我本不用再知会您,但毕竟您是我爹,所以还是同您说了一声。”

    “都说父慈子孝,那也是父先慈,子才孝,您既不慈,也就别怪儿子不孝了。”

    说完,低下头去,拜了三拜,算是给全了亲爹脸面。

    拜完了,大郎站起身来,又冲秦瑶重重一抱拳:

    “阿娘放心,我会听舅舅的话,好好跟着舅舅学,待儿学得一身本事回来,好好孝顺阿娘!”

    秦瑶微笑颔首,拍了拍少年日渐厚实的肩膀,

    “人不轻狂枉少年,想去闯荡就去吧,阿娘支持你!”

    大郎重重点头,红了眼眶。

    这一刻,刘季突然想起曾经追着自己打的刘老汉。

    想当年,他也是个轻狂少年啊。

    只可惜,他没有一个这样好的爹娘,支持他去追梦。

    早早结婚生子,浑浑噩噩度日,做了个浑人。

    既没做个一好丈夫,也没当成一位好爹。

    所以.现在这就是他的报应吗?

    眼睁睁看着大儿子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转身离去,刘季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捶打自己,做出痛心疾首状。

    仰天直呼:“造孽啊!”

    演得太认真,差点当真呕出一口老血来。

    秦瑶额角狠狠一抽,一脚揣他小腿肚上,“别演了,人都走远了。”

    “若是还想你儿子念你一点好,现在赶紧追上去帮忙收拾收拾行李吧。”秦瑶真心建议道。

    刘季一秒收功,拱手应道:“遵命,为夫去也——”

    转身,提起衣袍追了上去。

    一边跑一边伸手大喊:“大郎,你等等爹啊!”

    走在前边,如青松一般挺拔的少年郎,幽幽叹出一口气。

    终究还是停下脚步,等了等他。

    刘季嘿嘿一笑,一把揽住儿子肩膀。

    心下惊讶,孩子居然都快长得同他一般高了。

    老父亲半句不提刚刚发生的‘追逐战’,突然又装起好父亲的样子,叮嘱孩子出门在外要小心之类的话。

    大郎默默听着,心底那团怨,渐渐散去。

    他想,他不该同一个浑人计较。

    毕竟这浑人自己都活不明白。

    若是没有阿娘大郎无奈摇头,真是不敢想象身旁揽着自己肩膀的男人,居然正在学着做个好父亲。

    哪怕他不是由衷的想要做个好父亲,但也有在努力的去演。

    只为让他心里真正觉得重要的那人感到满意。

    “阿爹,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阿娘了?”

    少年语出惊人,羞死了他老父亲。

    刘季慌忙捂住了好大儿这张嘴,示意他嘘声。

    少年人眼睛都笑弯了。

    正月十七号那天。

    天晴无云。

    大郎背上阿娘给做的弓箭,挎着叔叔送的小剑,独自牵着一匹小马,跟在秦封马队后面,满眼不舍,又满怀憧憬的离开了家。

    秦瑶夫妇带着二郎三郎四娘,还有殷乐阿旺刘肥齐仙官,全家人在后相送。

    从来都是兄妹四人一起出一起进。

    大哥突然就走了,二郎三郎四娘第一次感受到了分离的酸涩。

    再想到以后兄妹几人或许都要分散在天涯海角各处。

    一时间不舍涌上心头,埋进爹娘怀里,紧搂着他们,嚎啕大哭。

    不过哭完了,日子还得继续向前。

    秦瑶和刘季重新找了家让二郎三郎都满意的书院。

    一月底,孩子们返回书院开始上学。

    喧闹了月余的家,白日里又恢复往常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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