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瑜拨通了一个电话，在等待对方回应的时候，他边走边打开了楼下的所有窗户。

    “喂，您好，我是江总的秘书，江总在开会，您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江晓瑜刚拉开一个窗户，索性倚在窗台上，他发现这个姿势真的很舒服，只不过这个窗台比团委办公室的要矮，用来靠着有点累腰。

    “秘书？老江发财啦？连秘书都配上了。和你说也没用，你把门踹开，告诉他三秒钟之内出来接我的电话。

    “这……”

    “快去，不然你现在就可以去财会支工资走人，报我的名字就行，我叫江晓瑜。”

    一分钟之后，江晓瑜在电话里听到了江昇的声音。

    “喂，晓瑜，你回家了？”

    江昇的声音竟带着些许疲惫。

    “爸，你发财啦？干个小本买卖倒腾倒腾你那些破钢筋水泥就得了，还江总，你公司一共才几个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这挺好一个公司到你嘴里像包工头似的。”

    “得，还有啊，你这秘书效率不行，超时了57秒。”

    “什么混蛋儿子，你成心气我是不是？来来来，你来和你这混蛋儿子说吧，我快气死了！”

    江晓瑜这才察觉到，还有一个人在听他和老爸的对话，无疑是母亲。

    “晓瑜，你爸忙了一天，别气他了，刚才听小赵说一个叫江晓瑜的人打了电话，直接把没开完的会散了，体谅他一下吧，啊。”

    “妈，没什么，就是挺想……想给你们打个电话。”

    江晓瑜说不下去了，他看向这间屋子里的陈设，床头柜上放的是五年前三人的相片，已经落了灰。

    “缺钱了？”

    “去，别乱说，晓瑜，别听你爸跟你扯，你放心，过两天我和你爸就回鞍山。”

    “你们要回鞍山？”

    江晓瑜的声音有些吃惊，自从上次离开鞍山，江昇快两个月没回过家了，不过这很正常。

    “嗯，公司有一笔生意在鞍山，正好我和你爸跑一趟。”

    “多大的生意得你们亲自跑？”

    江晓瑜用头和肩夹住手机，拿起了那个相框，轻轻拭去了上面的灰，饶有兴致的问下去。

    “很重要的一笔生意，鞍山的齐老板的新楼盘等着开工商议招标的事。”

    “齐老板，鞍山人……齐仕扬啊？”江晓瑜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名字。

    “你怎么知道？怎么你认识？”

    “认识，不只是认识。”

    江晓瑜的心跳直接漏了一拍，对于他来说，这个名字像是一道闪电，击中了他。江晓瑜的脸霎时不再轻松加愉快，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霾——齐仕扬是齐羽桓的父亲。

    “只不过和她女儿一起上过课罢了。”

    江晓瑜把相框放回原处。

    “算了，挺累的，去洗澡了。”

    江晓瑜不想听母亲再说下去，直接挂断了电话。走出父母的卧室，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

    只身走进浴室，任由花洒流下的水从头顶浇下，像一条条蜿蜒的河流，从打湿的，成绺的，紧贴额头的发梢进出，沿着下颌线汇聚到下巴，然后飞流直下。

    江晓瑜手扶在水阀上，慢慢的向左拧着，水温越来越凉，从头顶传到全身。江晓瑜企图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迷乱的精神再次集聚。不知怎的，刚才提到齐羽桓，自己忽然间乱了阵脚。本来有好多话想说，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仿佛齐羽桓是个无法挣脱的魔咒，总会和自己扯上关系，而且影响自己的生活，纵使这次只是大人们的生意往来，和齐羽桓没有任何关系。

    “呼——”

    江晓瑜喘出一口气，将唇前的水流吹成一滴滴水珠，四散纷飞。

    洗完了澡，他关掉花洒，用浴巾三两下擦干了自己身上的水，依旧穿上睡衣，半干的头发拢了两下，又把整个人丢在了沙发上，想把自己放空，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做，就这样一直躺着。

    晚风从屋内穿堂而过，卷起窗帘哗哗作响。拂过江晓瑜还没干透的胳膊，凉飕飕的。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人，又似乎一个人都没有。这种生活，江晓瑜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住，自由，同样也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