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无人的平地上长满了野草,它们的脑袋搭在一块形成了一条线,使得地面一片绿油油,不仔细根本看不见一点灰色。这里安静得可怕,没有一种爬行动物或者飞行动物在这里经过,死神所见之处除了城堡就再无二物,这使得本该显现出高贵不可攀的城堡却是充满了恐怖的感觉——即使是在白天。死神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或者说是郑天翔的心跳。他似乎进入了一种无我的空间,没有物,也没有声。下午的太阳光变得温和,细风吹过死神的脸颊又扬长而去,不留下一丝的痕迹。
“这样做真的好吗?死神。”郑天翔对死人场景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也不会感到恶心。但郑天翔还是分不清这里是现实和虚幻。
“我之前都说过了,这里的所有人除了我们三个之外的,都是假的!我们没有必要为一个假人的死而感到悲哀,他们从来就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没必要问自己和我这样真的好吗?”死神对郑天翔的问题不耐烦了,他感觉郑天翔还是分不清真假,他已经多次提醒郑天翔这里只是幻境了。
郑天翔没有再问问题,死神径直地向外墙的大门走近。他推开了外墙的大门,发现外墙里外的景色大不相同——外墙的里面不再是野草平地,而是一片绿得亮眼的草地,自己所在的地面上就是专门开凿出来的小道。左右两边都有种着鲜花的花坛,五颜六色。城堡的大门离自己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但从城堡门口有一张鲜艳的红毯随着阶梯向外墙延长了一段距离,一直到死神脚下的不远处,那张红毯新得就好像是今天才铺在地面的。死神也能看见城堡的那高大的双开门。
死神继续向前走着,他不对这里的一切感兴趣,他也不想去理会。而郑天翔却是更加疑惑地看着这一切,之前发生的事已经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不见了踪影。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这个贫瘠的村子里住上城堡,而且是自己目前为止看见的唯一的一座城堡。郑天翔随着死神的行走四处张望
“你说什么?你说清楚点。”管家觉得很奇怪,他第一次听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不是人的人,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什么是人?什么又不是人?”
“唉~唉~”被吓着的守卫害怕得控制不了呼吸,他的呼吸声他们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他的头朝着管家斜歪着抬不起来,双脚还在左右摇摆着,左手甚是无力地瘫下,与身子形成平行。右手竖直地握着重达二十五公斤的长戟,现在的他就是靠这把长戟保持着平衡。
“你倒是快点说啊!你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管家看见守卫的害怕气得无处发泄,公主也在管家的旁边直伶伶地看着守卫的表情。
终于,守卫控制住了呼吸,他把头抬了起来,控制住了双脚,将长戟抬起然后再放下,没有之前那么害怕后说道:“就在我们允许一名女士进入之后,又有一个长着男孩模样的人想要进来,但被我们拒绝了”
守卫的话还没有说完,管家就插话道:“你们为什么要让一个女士进来,而不让一名男孩进来?我们是欢迎任何人进入城堡的,哪怕是婴儿爬进来都行,只要不破坏任何物品,可随处观赏,这个规矩你难道忘了吗?”
“这个规矩在下是铭记于心的啊!在下实在是不敢忘啊!但那个女士进来是有原因的”
“哪个女士?什么原因?”管家谨慎地小声地问道。公主随着守卫的目光看到他正在看着管家的眼睛,他又看见管家的脸上显现出奇怪的表情,有多奇怪呢:刚才生气的语气听到了“女士”这个词后就转变了,眼皮缩小了一点,头也伸近守卫一点,声音也变小了,好像就是要让自己听到一样,似乎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守卫的头朝自己这边缓缓转动,但一下子就被管家给制止了,还轻声地说着:“你休想。”公主还只是隐隐约约地听见那三个字,她确定自己是听到了这三个字,这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心里渐渐地有了一丝不安。之后公主想到了守卫转头的行为,她对此感到更加的不安了:难道这个秘密还和自己有关?还不能让自己知道!
管家好像知道了那位女士是谁一样地把头收了回来,身子也变得笔直,他朝着远处天花板看着,但没人知道他到底在看着什么。
“德卡尔,那位女士是谁?那个男孩又是谁?”公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将脑袋转向管家问道。
她看见管家的表情又变了——他低下头,面带笑容地对着自己说道:“那个男孩我不知道是谁,但那位女士可是我们这里的贵客。”但那种笑让公主感到脊背发凉,她越发觉得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不让自己知道的秘密绝对没这么正常!
“贵客?什么贵客?我们家有哪些贵客?我怎么都没有听说过我们家还有对别人有贵客这种称呼?”公主清楚地记得自己家里从来就没有什么贵客,有外人也是和爸爸一起来的他的朋友,而且都是男的;再就是每周都会有人进来见自己一面,以得到祝福——具体是什么祝福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当地有这样的一个规矩,但什么时候蹦出来了个女的成了自己家的贵客了。
“这个你就不要多问了,但你放心,那位女士是我的熟人,但具体是我的什么人,我以后再告诉你也不晚。而且你后面知道了我还能给你讲故事呢!你不是对我的过去感兴趣吗?”
“那位女士不会是你妻子吧!”公主突然叫道,如果这是这样的话,那么就清楚管家为什么要在自己的面前谈及‘那位女士’的时候,把声音压低了。原来他这样做的原因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他在百忙之中找了一位妻子啊——当然这还是她的初步判断,这个判断很容易变成错误——
管家的表情继续保持着奇怪的表情没有说话,之后结结巴巴地说道:“嗯——对,那位女士是我——是我的——妻子。”
管家的语气让公主感觉到了不对劲,她推翻了刚才的想法,她知道了自己的那句话是给了管家一个理由,一个一吹就倒的理由,她也确定了这件事情绝不简单!
“公主,能不能麻烦你进你房间一下,我与我们的贵客有话要说。”管家这样说道,公主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不自然,就像戴了副面具一样生硬。
“我为什么要进去?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公主火冒三丈地叫道,声音直击管家和守卫的耳朵,就连他们的耳廓都在作痛,那声音就像细小的尖刀直插他们的耳洞,直至耳蜗,“真是的!刚才还说要我出去走走,还没到外面就叫我出去了,这成什么规矩!”公主生气的语气中带着傲娇。
“你,进不进去——”管家忽然换脸地对公主说道:他从刚才的温和变为了凶狠,从刚才的请求变为了命令,双眼瞪大得好像要吃了她一样。
“我就不进去!怎么了!我就不信你一个管家能把我怎么了!你信不信我爸爸回来的时候把你给开除了!”
“你知道你爸爸去了哪里吗?”管家神秘兮兮地问道。
公主瞬间愣住了,她不知道这句话自己该怎么回答,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去了哪里,她不知道爸爸出去了多久,连她什么时候出去的她也不记得了,就好像自己的爸爸已经出去了很久很久一样,自己的记忆里不记得爸爸的模样了,爸爸的名字也不知道。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此时是什么时候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是隐隐约约的答案,好像叫郑什么什么的;别说爸爸长什么样子不知道了,自己多少岁了自己都不知道,更别说已经去世的妈妈了——她感到大脑一片荒芜。
这不是令她感到最奇怪的事情。令她感到最奇怪的是,自己只能回想起今天的事情,就好像自己被清洗过大脑一样,以往的日子自己做了什么完全就想不起来了,自己的日子就是从今天开始的一样,虽然还是记得昨天是雨天。
“啪!”公主使劲扇了管家一巴掌,声音大得连一旁的守卫着急地都上前一步想要教训公主了,但被管家一伸手给制止了。
管家的身体逐渐变得膨胀,他的身子和他的脑袋都变为了黑色,双腿扭曲形成了弓形;双手也长出了黑色的毛皮,长出了利爪,如同野兽的爪牙;脸部也长出了黑色的毛皮,脑袋随着一阵阵难听的响动变为了蝙蝠的模样,还露出了两颗尖利的长牙;后背两侧长出了棕红色的翅膀,折叠三层后才勉强贴合背部。整个身子扩大了数倍,衣服不知道跑哪去了,光秃秃的身子很容易看得出来这是只巨大的蝙蝠。他凶神恶煞地俯视着害怕得说不话来的公主,那种眼神就好像要把她整个人给吃掉一样。公主的视线本想离开他的身体,但他的身体实在太大,他的影子已经把公主从头到脚地遮盖住了,他的影子已经被斜射得快到大门那里了。
“本想着把你这条小命留得更长久些的,可你今天就把我给惹怒了,那么就没有任何理由把你继续留在这里了!你就跟着我走吧——”蝙蝠说着就将双手伸近公主的双肩——
“咚咚咚——”随着一阵敲门声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入了蝙蝠的耳朵里:“请问有人在吗?我是来参见公主大人的!我第一次来城堡,所以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蝙蝠怪的右耳像蒲扇一样轻微晃动了一下,渐渐缩小,变回了人形。
“你快将她拖下去,我等等再来收拾她。”管家德卡尔对守卫吩咐道,守卫就乖乖地紧抓公主的右胳膊,无情地向外用力。尽管公主使出全身的力气向着守卫相反的方向使劲,但一个弱女子的力气怎么能比得过一个壮汉呢?公主一直被守卫拖着走,即使公主已经坐在了地上。
“德卡尔!德卡尔!你这个怪物!”公主扯着嗓子对管家叫道,“快叫你的守卫放开我!快点——”公主这样做的最终目的其实是让大门外的那个女人听到自己的声音,她并不知道管家早就将这间屋子给隔音了——外面听不见外面的声音,里面听得见外面的声音。
“请问里面有人吗?”门外又传来了一阵女人的声音。
管家见守卫已经将公主拖到了后门里,并没有发生声响后,一边向大门跑去,并大声回应道:“来了来了!”德卡尔走上前去将大门打开,一个女人和一个男孩就站在他的面前。
“对不起哈,我刚才实在是忙不过来,导致现在我才给你们开门,对不起,对不起啊。”德卡尔面对着女人说道,他还盯了一眼那个男孩,然后又把目光转了回来,那个男孩也注意到了。
“我是来参见公主的,请问公主现在在哪里呢?我怎么一直都没有见过她”女人问道。
“公主~哎呀!真不巧,就在前几天,公主和她的爸爸一起出去了,去参加什么国王的宴会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德卡尔一边回走,一边装出一脸可惜而又恐慌的表情对女人回答道。说完,他又转了回来。
“哦~这样啊!那还真是不巧了。”女人听到这里就准备转身回去了。
“你是这座城堡的负责人吧——你是公主的管家吧。”男孩突然问道,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德卡尔。
“是的,有什么想要问的吗?”德卡尔看出了男孩的身份,同时,男孩也看出了管家的身份。女人听到男孩的声音将身子转了回来。
“你的公主既然还没有回来,你应该很着急啊,我怎么见你一点也不怕她出事一样,你的表情很怪异——”
管家的表情变得更加放松,他无视了男孩的话,看着女人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吧?你如果知道那为什么要把他带进来了?”管家的眼神指向了女人的眼睛,好像在给他下指令。
女人像是收到了指令一样,目光突然呆滞,脑袋像个机械头转向了男孩,双手如同魔爪似的伸向了男孩,男孩很清楚他面前的女人不再是人了——也从来没有是个人。女人的双手不知为何地被砍断了,女人的手臂并没有流血,里面空空的,包裹着深不见底的黑暗。自此,女人就没有动弹。德卡尔和女人都没有看见任何东西,但他们很清楚这是那个男孩干的。
“你就不用再给我装了,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德卡尔,或者说是地狱蝠。”死神使用自己的眼睛的能力看出来了管家真正的身份。
“那好,那也免得我多说废话了。”管家一脸神气地对死神说道,“我想你应该知道了如何逃离这个幻境的方法了,但你就是做不到。”管家戏笑了一声又说道:“你绝对做不到了,因为你连你的后面一件事要做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幻境是我——不对,是我的一个手下制造出来的,以牺牲有着强烈好奇心的人们的性命来为引你出来,人间里的人们管这个叫做引蛇出洞,我可是引了一条大蛇出来。”
死神不再多言,双眼的瞳孔变为了深黑色,衣服和裤子也在一块一块地融化,掉落在地上,焚尽成灰;他将右手抬起,高过自己的头顶,掌心向上。他一直盯着右手,嘴里默念着没有人听得懂的咒语,但天空没有一丝的变化,德卡尔正欣然看着死神,但他并不是看死神到底要做什么。
突然,一把镰刀从天而降,迅速击碎了屋顶,击落了价值连城的吊灯,使得屋顶的砖瓦竖直地跟随镰刀落下,痛击地面,惊天动地。但死神和德卡尔并没有任何反应,他们还是目视着对方,眼神里充满了杀气,但双方迟迟没有动静。镰刀顺势而下,从中间击穿了女人的身体,击穿了纸片做的身体。
“做得很好,死神。你愿意放下着陌生的感情。但是呢,你可问过你的契约者,问他愿不愿意放下呢?”德卡尔得意洋洋的表情让死神感到恶心,但他不敢轻举妄动。
“我没问过,我也没必要问,因为他知道这是个幻境,逃离这里才是第一重要的事情。”死神原地不动地回答道,“而且,他有没有放下不关我的事情,此时的他做不出任何反应。”
“哦~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哈——”德卡尔不慌不忙地靠近死神,“要不要我让你见见你的‘兄弟姐妹’?”
“不用了,不用麻烦你了。”说着,死神原本赤裸的身体外多了一层足以遮住全身的黑色纱衣,他一伸出右手,镰刀就极快地飞到了他的手中。
“你这么急干嘛?我又不想和你打。我只是想和你多聊会儿天,叙叙旧,说说你那悲惨不能悲惨的过去。虽然关于你的过去有很多事情我都已经忘记了,但总有那么几件事可谓是刻在了我的记忆里,你可知道是关于什么的吗?”德卡尔离死神只有几步之遥,但死神还是不敢动弹,像是德卡尔带有一种力量让他动不了一样。
“那就大可不必!”死神大声叫道,“你就觉得你的过去很幸运了?很光荣?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可以让阎罗王处决你,将你魂飞魄散!”
“可我早已不是冥界的人了,他也找不到我,他怎么处决我?”德卡尔走到了死神的右边说道,“如果你想和我聊关于我在冥界事情,我是很乐意的。不过看你的表情似乎不原和我聊任何事情,可惜了啊——那我就来让你想起你曾经的兄弟姐妹有哪些吧!”
死神向四周望了望,但他并没有看见什么。突然,他感到一阵十分强烈的地动山摇,差点让他坐在了地上。幸好他的反应快,迅速地蹲了下来,并用双手按住前方的地面,中心朝前才让他逃过一劫。他听见房顶传来了明显的响动,房顶的砖瓦一大块一大块地掉落下来,死神以自己为中心开启了隐形的保护罩,当砖块撞击保护罩时,砖块瞬时就碎成几个小块。
光线可以肆无忌惮地照射进来,因为它的面前毫无遮拦,死神又一次看见了那熟悉的天空,他还看见了自己熟知的八位冥界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