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衔走在路上,时不时有人和他亲热的打招呼,而嵇衔亦回以笑脸。其中不乏有人打完招呼后和嵇衔拉家常,询问彼此修炼的感悟,少不了热烈地夸赞他几声。
嵇衔心情本来就不太好,其实想要发火,可是又不好对人家摆什么臭脸,甚至是破口开骂,只能强撑着笑意和对方迂回了几个回合。对方于是变得开心起来,觉得讨好到了萧家三少爷,殊不知嵇衔其实快被他们气炸了。
“希望以后多多关照啊!”在其中有又一路人甲送上谄媚的笑脸后,嵇衔的耐心终于耗得所剩无几,他终于僵不住了,表情也变得很难看。于是他说道:“一定,一定。只是今天有些劳累,精神不振,就先到这吧。”
那人连声称是,于是告退。
而后还没完。萧宁的需求还需要费心费力。于是嵇衔居然建设好了萧宁的人设,在坊市中时不时地宣扬萧宁的付出,以及顺带向旁的人展现了他们的兄弟情谊。
本来还算蛮开心的,想不到路人甲的问题却变得更多了!
嵇衔累了整整一天,巡街走到人都麻了,应付完形形色色的路人的笑脸,嵇衔脑海里的所有想法实际上已经变旧褪色,他说道:“我生无可恋。不过我梦回我的故土地球。”
黑者叹息:“是那样子了。不过你今天很努力,为家族打下不少人气。”
嵇衔说:“我同意好萧炎哥哥的说法,家族的新星也没什么好当的,确实是没什么意思。”接着大声叹了好几下,说道:“这种苦差事把嵇衔累垮了。变成瘦死的骆驼,而且没马大。”
萧炎哭道:“太傻了,太傻了,你是个脑残、智障呢。不过其实方常乐也是脑残、智障,呵呵,比你还严重一些些。”
几人沉默不语,拖着自己的脚步挪回萧家。
方常乐问嵇衔:“你可知道白领?咱们现在就是那种社畜无疑。”
几人于是都抹着眼泪哭了好几声。
一想到明天还要当小坊主,嵇衔愤愤不平地说:“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虽然小子不才,不算什么大人物。但也已经受不了这种被迫给人指使来指使去的耻辱。我一定不肯善罢甘休!”
药尘说:“但是呢,要你那父亲对你低头绝不可能。依我看,你还是麻溜滚蛋,接受这种现实吧。”
黑者说道:“嵇衔小友,你白狐狸师父说的对,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永远也追不到你想追的答案了。”
三个徒弟垂头丧气,缓缓地垂下脑袋。
回到了萧家,萧战果然过来就白天的事情贺喜。嵇衔垂着头,听了几句,等萧战说完了,他张口道:“要走了。去修习,萧家现在的状况我蛮放心的,到时候再和萧宁以及其他几位家族子弟打声招呼。之后去报名迦南学院。”
然后简单收捡了几件还没收进戒指的、剩下的细碎物件,说道:“我现在可以出门了。”
萧战开口欲劝,嵇衔却认为没什么好再交代,他说:“没事,我扒窗户。”就走到窗户边,两手撑着窗棂往外一跃,出了房间。
嵇衔静静走着,绕回前门,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到黑夜里,萧战说了声:“炎儿!”
嵇衔说道:“我明白我前方的路也许不好走。不过我并不喜欢这种,不得不去戒备所有的事情、时时刻刻都胆战心惊的烦心感觉。我其实讨厌您,感觉您总是藏着掖着,不是什么好家主,也并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我不爱跟您打交道。我现在倒是还有点强度,所以,再见了,悲惨世界。”
萧战听闻此语仍然不醒。
方常乐说道:“师父们。我们随着年岁渐长,变得不复年幼是不是这个意思呢。我们心里藏了许多悲伤,不会再稚嫩了。”
“是那样。”药尘赞同。
方常乐嘻嘻笑了两声,嵇衔看向前路,问:“萧炎哥哥又有办法了?”
方常乐不予理会嵇衔的感受,他说:“不是呢。你记得吴邪吗?第二部的盗墓笔记里,他变了,是因为不再饱含对这单事情的希冀。”
嵇衔说:“我记得。”
方常乐说:“我倒是认为吴邪其实没有变哦。因为吴邪喜欢走到不同的地方去观看不同的风景。他一定相信这里解决不了的问题,换个地方就会豁然开朗,那些疑难杂症他还留到将来去探查哩。比如霍秀秀,那势利眼的女人也伤不了他的热血,就是这样哦。”
接着方常乐越说越扬高声调:“我认为,吴邪也许会被挫败,但是永远不会认输哦。嘿嘿。他一定会让自己好起来,带着满腔的热血重新出发,是永远的少年,是我佩服的那种人!”
药尘呆了半晌,说:“这倒是有些搞头。毕竟不同的地方都会带来不同的启示。这个世界太大了,我们没到过的地方全都是未知数。我们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强大,直到那一天把自己磨砺得够强,以自己的本真为基石,挥剑出击。我们一开始就没有一点过错。”
黑者说道:“我们一开始就,没有过错。厉害啊厉害啊。本真这两个字把老夫的心声都说出来了。对的,咱们就是要靠自己的本领去跟这个世界宣告存在式的嘛!”
嵇衔落泪说道:“我现在才想明白!是那样的,我被误解了,却责怪了我自己,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我自己,我实在是不应该啊!”
方常乐看大家的心都逐渐开始变得非常明朗,就好像被阳光包围,他脸蛋也鼓鼓的了,他半笑不笑地抿了小嘴,道:“勇者把歌声磨砺成剑,智者把剧目搬到世界中心。”
方常乐说:“我现在好像很想作诗。”
其他人顿时感动不起来了,用眼睛狠狠地瞪方常乐。
方常乐说道:“不见芳绮在晓岭,邀得花神共赏春。”
萧炎说道:“我认为你说的话,让萧炎我不甚明白其真正的用意,呵呵呵。”
药尘实在是不愿意看到方常乐再造新篇,他也苦笑道:“小炎子就不能稍微多照顾一下咱们的忧郁心情。说真的,你是不是假装看不到,我们在你心中就这等透明吗。”
方常乐说道:“可是我现在感觉灵感源源不断地朝我奔涌而来。我也不想的啊,可是想必我此时说什么都是那样啦,嘿嘿嘿。”
几人彼此望了望,说道:“你是灵感女神吗?”
方常乐说道:“速度七十迈,心情是自由自在,希望终点是爱琴海,全力奔跑,梦在彼岸。”
方常乐过了一会,说道:“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追逐雷和闪电的力量。把浩瀚的海洋装进我胸膛,即使再小的帆也能远航。”
药尘说:“哦哦,方常乐的意思是,当我们在正上方完全地凝视着丑恶之人之时,他就像是一个脑残,而脑残做什么都不会让人恐惧。随着年岁渐长,我们终将立在顶峰,方才领悟到种种炎凉和无奈究竟为何令人憎恶。唯一使人害怕的事情就只有情感被伤害,以至于崩塌,这样就撑不到那一天了。那被压迫的感情正在隐隐透露出恨意,也被称为恨意的原罪,所以要乐观。”
黑者勉强地笑一笑:“起码我还能知道天才如小炎子,没有把老夫当成那种怪物来看待。呵呵呵。”
萧炎说:“他轻松就得出了所有结论,他对嵇衔说自己没有的意思,是说我并没有在解决你的问题,我只是表达一下我的感受。结果他就一条龙从解决办法到情感抚慰全套完成???”
嵇衔现在的心情比起先前是好受些,但是感情已经遭到沉重打压。他问道:“你平时所表现的种种强,其实仅仅是因为你很聪明是不是!!!那你让不让萧炎弟弟好活啊,永远也没有办法分得清你的脸,甚至连所谓情绪和理性都分不了!因为我其实是脑残。”
方常乐说:“随风飞翔有梦做翅膀,敢爱敢做勇敢闯一闯。哪怕遇见再大的风险再大的浪,也会有默契的目光。我们想漫游世界,看奇迹就在眼前。等待夕阳染红了天,肩并着肩许下心愿。”
几人可怜了起来,又不敢说话。
嵇衔静静地走着,几人听着方常乐一路哼着小调调回到了魔兽山。
后来他们进入了修习的正轨,只是不再和方常乐讨论“怎么做”这一码事,因为没有必要。他们遇到不懂的问题的时候就抬眼看一看方常乐是怎么表达自己的。
方常乐的存在感越来越稀薄,因为没人想跟他讲话,不得不沟通的时候,就看看他的表情啊、动作啊甚至是步伐的游动,以观测他的,心情。
他们白天先去瀑布修炼,萧炎一个人在师父们的指挥下承受瀑布的打压。到了中午萧炎就运用自己的灵魂感知力生起火来,给所有人烤肉吃。下午和傍晚都在忙着击杀魔兽,偶尔也会得到一些魔晶,大都是一级,也有一点二级魔晶,不过成色都谈不上太好。
萧炎也会抱怨没有好的魔晶,药老告诉他在魔兽山外围,能得到魔晶是唯一的标准,不好计较那么多,萧炎便安静了下来,无话再去说。
晚上萧炎又开始烤肉,在大家吃过晚饭和聊完天之后,他便从纳戒里拿出一顶用料上乘、内设绝佳的淡蓝色帐篷,支好帐篷去休息。
而每当他们发现草药的时候,也会去采一些,放入专门盛放药材的玉盒内,不过依然称不上多好。也就是说这些草药不仅低级,而且也非常地常见,主要是药老为了锻炼萧炎和几位徒儿采药,才要求他们细加观察和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