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韩武的建议,王洛不由心动。
倒不是对逢场作戏,缴纳投名状心动,而是对南乡和荒原心动。
不可否认,当韩武直接点出荒魔就是化荒后的古修士时,王洛的
从定灵殿苏醒后,周围的一切都在给他灌输这样的认知:旧世界的一切都已经消亡了,师父、师叔、师姐、师兄……所有人都已经死了,名字就写在灵山祠的牌位上。而那些被他祭拜过许多次的灵山仙祖们,更是随着天庭坠落人间,死无全尸。
仅有的幸存者中,关系最亲密的师姐已在五百年前归隐,相传已经坐化成了悠城的建木,而另一个幸存者鹿悠悠……王洛和她也实在谈不上熟。
当年喜欢拿着饼子喂她的人是师姐,不是他。
王洛并不讨厌师姐建立的新世界,也很欣赏如石玥、韩瑛这样的新世界的修行人……但坦率来说,下山后的短短月余时间,并不足以让他建立起对新世界的认同感。
就像大多数真实的“穿越”案例一样,比起在新世界建功立业,欺男霸女,他其实更想回到过去,回到那个熟悉的灵山,熟悉的定灵殿,回到那个每天都被师姐的奇思妙想所震惊的日子里。
就像师姐本人,也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才逐渐放下穿越前的一切,真正享受起灵山大师姐这个身份。
这份心思,王洛并不想隐瞒,所以他非常坦率地回应了韩武的问题。
“当然想,说不定还能遇到几个老熟人。”
韩武草了一声:“你就不能虚伪一点,说新世界的一切都特别美好,此间乐,不思旧也?”
王洛说道:“新世界的一切都特别美好,此间乐,不思旧。”
韩武被噎得好久没说出话,只是浑身的肌肉都随之膨胀了一圈,仿佛有什么火气在体内爆发。
“说的也对,过于虚伪的言辞,听了反而让人起疑,但像你这么坦诚……”韩武摇了摇头,“不过,老熟人什么的就别指望了,古修士化荒后虽然能永生不朽,但大部分都会随着时光推移,逐渐畸变成了怪物,我进出荒原几次,见识过的古代荒魔不少,维持人形的屈指可数。”
顿了顿,韩武再次开口,而这一次,那宛如野兽的躯体中,压抑不住地流露出了一丝胆寒之意。
“而且大部分有名有姓的古荒魔,都已经在定荒之战中被尊主大人亲手杀了。天灾降临时,她是唯一一个拥有真仙修为,又没被荒芜污染的修行人,所以
王洛沉默许久,才压抑住了胸中的翻覆情绪。
韩武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但王洛却不难想象一千两百年前,那场定荒战役究竟惨烈到了何等地步。
师姐从来不是嗜杀之人,或许她比任何人都要跳脱,胆大妄为,但这份妄为中从来也不包括滥杀。在那个人命如草芥的旧仙历时代,真正死在她手下的人,相较于她的威名和实力来说,反而出奇的少。
然而,那场定荒战役,师姐却能杀人杀到千年以后的闻者之首都为之胆寒。
“……这些故事,史料中从来没有提及过。”
韩武说道:“对,因为没必要。定荒之战不是单独某个人的功劳,而是所有定荒元勋齐心协力的结果,而大律法编织之后,天之右的仙盟百国中,也再没有能以一己之力杀戮亿万的上界仙人,所有个体的修为都到元婴期为止……哪怕是编织者本人也不例外。这些都是尊主本人的决定,后来的人既没有胆量,也没有动机去揭破它。”
王洛听了却不由好笑:“而你,就在石街向善路的小酒肆里,肆无忌惮地讲述它。”
韩武哈哈一笑:“对,但是除你之外,不会再有任何一个听众能在听过以后还记住它,准确地说,即便是我,也只能短暂保留这段记忆,和你交代完,最多
王洛有了些许好奇:“这是谁设下的禁制?”
“大律法。”韩武说道,“编织在大律法最底层的规则,除了仙盟集体决议,没有任何人能够更改。想要得知历史真相,提前打报告,经有权人批准,可以短暂于脑海中持有。”
王洛有些玩味:“那么我……”
“你或许是个例外。”韩武说道,“就像你在大律法中拥有的诸多特权一般,你或许也拥有记忆和知识上的特权,这些都是尊主大人留给你的遗……馈赠。当然,也可能并没有什么特权,那么刚刚的故事就只是个故事,到时候大家一起忘掉就好。”
王洛想了想:“所以,你希望我去南乡做什么?”
“不单单是你去,而是很多人一起去。”韩武解释道,“南乡是如今祝望实际意义上的定荒先锋,建立在文明和荒芜的边界线上。一旦茸城开始西向迁移,南乡的位置也是要动的。”
“所以搬迁的不只是茸城?”
“当然,茸城周边的几个小城市都要跟着一起。越是完整的文明形态,在荒原中能够发挥的作用也就越强,而在这个形态中,南乡扮演的角色至关重要,所以在实际迁移前,也有很多工作需要落在南乡。比如驻扎在南乡的定荒军团,可能就要变成仙盟联军,而那座位于南乡的要塞也要进一步扩建——一把歼星神剑已经不够用了,据说金鹿厅初步提交给仙盟的方案,是由其他几家出钱,在南乡再立十二把歼星神剑,理论上的极限输出可以把当年的灵山砍成两半。”
王洛呵呵冷笑。
韩武说道:“歼星神剑的原型设计图纸是尊主大人亲手做的,所以这句话你最好还是当真的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