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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冰山美人
    风平浪静的日子往往是短暂的;平静掩藏了很多不安。

    (一

    布置豪华的大厅里,充满了温暖和欢乐,酒香中夹杂了名牌化妆品的香气,酒杯敲击,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世间几乎没有任何一种音乐能比得上。

    他喜欢听这种声音,就像世上大多数别的人一样,他也喜欢奢侈和享受。

    维加斯赌场店实在是个很奢侈的地方,随时都在为各式各样奢侈的人,准备着各式各样奢侈的享受。

    其中最奢侈的一样,当然是赌。

    每个人都在赌,每个人都聚精会神在他们的赌注上,可是他们走进来的时候,大家还是不由自主要抬起头。

    有些人在人丛中就好像磁铁在铁钉里,他们无疑都是这种人。

    “这两个自命不凡的年轻人是谁?”

    “穿黄色上衣的一个,就是这酒店大老板的小舅子。”说话的人又干又瘦,已赌成了精。

    “你说他就是黑胡子那新夫人的弟弟?”

    “嫡亲的弟弟!”

    “他是不是叫做雷小飞?”

    “就是他。”

    “听说他本来就是个很有名的花花公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轻功听说很不错。”

    “所以还有很多人说他是个采花盗!”赌精微笑道:“其实他想要女人,用手指勾一勾就来了,根本用不着半夜去采花。”

    “听说他姐姐雷玉香也是个很有名的美人!”

    “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一个人眯着眼睛叹了口气:“那女人又岂是‘美人’两个字所能形容的,简直是个倾国倾城的尤物!”

    “雷小飞旁边那小子又是谁?怎么长着两撇和眉毛一模一样的胡子?”

    “假如我没有猜错,他一定就是那个长着四条眉毛的邓獠忌!”

    “邓獠忌!”

    有些人在活着时就已成为传奇人物,邓獠忌无疑是这种人。

    提起了他的名字,每个人的眼睛立刻都盯在他身上,只有一个人例外。

    这个人居然是个女人!

    她穿着件轻飘飘的,湖水蓝色的,柔软的丝袍,柔软得就像皮肤一般贴在她又苗条、又成熟的胴体上。

    她的皮肤细致光滑如白玉,有时看来甚至像是冰一样,几乎是透明的。

    她美丽的脸上几乎完全没有化妆品的痕迹,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已是任何一个女人梦想中最好的装饰。

    她连眼角都没有去看邓獠忌,邓獠忌却在全心全意的盯着她。

    雷小飞笑了,摇着头笑道:“这房间里至少有七八个好看的女人,你为什么偏偏盯上了她?”

    邓獠忌道:“因为她不睬我。”

    雷小飞笑道:“你难道想所有的女人一看见你,就跪下来吻你的脚?”

    邓獠忌叹了口气,道:“她至少应该看我一眼的,我至少不是个很难看的男人。”

    雷小飞道:“你就算要看她,最好也离她远一点!”

    邓獠忌道:“为什么?”

    雷小飞压低了声音,道:“这女人是个冰山,你若想去动她,小心手上生冻疮!”

    邓獠忌也笑了。

    他微笑着走过去,笔直的向这座冰山走过去,无论多高的山岭他都攀登过,现在他只想登上这座冰山。

    冰山很香。

    那当然不是沐浴露的香气,更不是酒香。

    有种女人就像是鲜花一样,不但美丽,而且本身就可以发出香气。

    她无疑就是这种女人。

    邓獠忌现在又变得像是只蜜蜂,嗅见花香就想飞到花蕊上去。

    幸好他还没有醉,总算在她身后停了下来。

    冰山没有回头,纤柔而美丽的手,拿着一叠筹码,正在考虑着,不知道是该押大的?还是该押小的?

    庄家已开始在摇骰子,然后“砰”的一声,将骰盅摆下,大喝道:“有注的快押!”

    冰山还在考虑,邓獠忌眨了眨眼,凑过头去,在她耳边轻轻道:“这一注应该押小!”

    纤手里的筹码立刻押了下去,却押在“大”上。

    “开!”

    骰盖掀开,三粒骰子加起来也只不过七点。

    “七点小,吃大赔小!”

    冰山的脸色更苍白,回过头狠狠瞪了邓獠忌一眼,扭头就走。

    邓獠忌只有苦笑。

    有些女人的血液里,天生就有种反叛性,尤其是反叛男人。

    邓獠忌本该早就想到,她一定就是这种女人。

    冰山已穿过人丛往外走,她走路的时候,也有种特别的风姿。

    “像这种气质的女人,十万个人里面也没有一个,错过了实在可惜得很,你若不追上去,一定会后悔的!”邓獠忌在心里劝告自己。

    他一向是个很听从自己劝告的人,所以他立刻就追了上去。

    雷小飞却迎了上去,慢慢道:“你真的要去爬冰山?”

    邓獠忌道:“我不怕得冻疮!”

    雷小飞拍了拍他的肩,道:“可是你总得小心,冰山上很滑,你小心摔下来!”

    邓獠忌道:“你摔过几次?”

    雷小飞笑了,当然是苦笑,直到邓獠忌走出了门,他才叹息着喃喃道:“从这座冰山上摔下来,最多只能摔一次,因为一次已经可以把人摔死。”

    (二

    午夜的长巷里却是忽明忽暗。

    夜已很深了。

    车马都停在巷外,无论什么样的人,要到神华大酒店去,都得自己走过这段巷。

    这使得神华大酒店又增加了几分神秘和刺激──神秘和刺激岂非永远都是最能吸引人的?

    长夜漫漫,灯光朦胧。

    冰山在前面走,身上已多了件淡蓝的披风。

    邓獠忌在后面跟着,湖水蓝的披风在灯光下轻轻波动,他就像是个爱做梦的孩子,在追逐着一朵飘飘的流云。

    巷子里没有别的人,巷子很长。

    冰山忽然回过身,盯着邓獠忌,一双眸子看来比秋星还冷。

    邓獠忌也只好停下脚步,看着她笑。

    冰山忽然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邓獠忌笑道:“我害你输了钱,心里也很难受,所以……”

    冰山道:“所以你想赔偿我?”

    邓獠忌立刻点头。

    冰山道:“你想怎么样赔偿?”

    邓獠忌道:“我知道城里有个吃宵夜的地方,是通宵开着的,酒菜都很不错,现在夜已很深,你一定也有点饿了!”

    冰山眼珠子转了转,道:“这么样不好,我有更好的法子。”

    邓獠忌道:“什么法子?”

    冰山居然笑了笑,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邓獠忌当然过去了。

    他想不到这座冰山也有解冻的时候,更令他想不到的是,他刚走过去,一个耳刮子已掴在他左脸上,接着右脸也挨了一下。

    这冰山的出手还真快,不但快,而且重。

    邓獠忌也许并不是避不开,也许只因为他没想到她的出手会这么重。

    不管怎么样,他的确是挨了两巴掌,几乎被打得怔住。

    冰山还在笑,却已是冷笑,比冰还冷:“像你这种男人我见得多了,就像是苍蝇臭虫,我一看见就想吐!”

    这次她扭头走的时候,邓獠忌脸皮再厚,也没法子跟上去了,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这朵美丽的流云从他面前飞走。

    巷子很长,她走得并不很快,忽然间,黑暗中冲出了四条大汉,两个人扭住她的手,两个人抓住她的脚。

    她惊呼一声,也想给这些人几个耳光,只可惜这些人绝不像邓獠忌那么怜香惜玉,七手八脚,已将她硬生生抬了起来。

    邓獠忌的脸还在疼,本不想管闲事,只可惜他天生就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若要他看着四条大汉在他面前欺负一个女人,那简直比要他的命还难受。

    四条大汉刚得手,就发现一个胡子长得像眉毛的人忽然到了他们面前,冷冷道:“先放下她,再爬出去,谁敢不听话,我就打歪他的鼻子!”

    这些大汉当然都不是听话的角色,可是等到有两个人的鼻子真的被打歪之后,不听话的也只好听话了。

    于是四个人都乖乖的爬在地上,爬出了巷子,两个人的鼻子一路都在滴血!

    后来有人问他们:“你的鼻子怎么被打歪的?”

    他们的回答是:“不知道!”

    他们真的不知道,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看清楚邓獠忌是怎么出手的。

    这时候冰山仿佛已刚刚开始溶化,因为她整个人都已被吓软了,居然在求邓獠忌:“我就住在附近,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马车走得并不快,车厢里很舒服,坐在上面就好像坐在摇篮里一样。

    冰山身上的香气,仿佛桂花,清雅而迷人。

    这段路就算真要走三天三夜,邓獠忌也绝不会嫌太长。

    冰山忽然道:“我没有叫车子停下来,因为我今天晚上不想回家去!”

    陆邓獠忌忽然发觉自己的心在跳,跳得比平常快了两三倍。

    若有个像她这么样的女孩子,依偎在你身旁,告诉你今夜她不想回家去,我可以保证你的心一定跳得比邓獠忌更厉害。

    冰山道:“今天晚上我一直都在输,我想换个地方,换换手气!”

    邓獠忌的心又冷了,很久以前他就警告自己,千万莫要自我陶醉,可是这毛病老是改不过来。

    男人们又有几个能改掉这自我陶醉的毛病?

    冰山道:“你知不知道这里还有个金轮赌坊?”

    邓獠忌不知道,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冰山道:“你是从外地来的,当然不会知道!”

    邓獠忌道:“那地方很秘密?”

    冰山眼波流动,瞟了他一眼,忽又问道:“今天晚上你有没有别的事?”

    回答果然是:“没有!”

    冰山道:“你想不想我带你到那里去看看?”

    邓獠忌道:“想!”

    冰山道:“可是我答应过那里的主人,绝不带陌生人进去的,你若真的想去,那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邓獠忌道:“你说。”

    冰山道:“让我把你的眼睛蒙起来,而且答应我绝不偷看!”

    邓獠忌本来就想去的,现在更想去了。

    他本来就是个很好奇的人,喜欢的就是这种神秘的冒险和刺激。

    所以他想也没有想,立刻就说:“我答应!”

    他盯着她身上那件薄如蝉翼的轻罗衫,微笑着又道:“你最好用厚一点的布来蒙我的眼睛,有时候我的眼睛会透视。”

    (三

    邓獠忌叹了口气,他眼睛被蒙上还不过片刻,就已觉得无法忍耐。

    马车仿佛经过了一个夜市,然后又经过了一道流水,他听见了人声和流水声。

    现在车已停下,冰山拉住他的手,柔声道:“你慢慢的走,跟着我走,我保证这地方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的手又细又滑又软。

    现在他们好像是在往下走,风中有虫语蝉鸣,附近显然是个旷野。

    然后邓獠忌就听见了敲门声。

    走进了门,仿佛是条通道,通道并不太长,走到尽头处,就可以隐约听见喝彩声、酒杯敲击声,男人和女人的笑声。

    冰山道:“到了!”

    邓獠忌松了口气,道:“谢天谢地!”

    前面又响起敲门声,开门声,门开了后,里面各式各样的声音就听得更清楚。

    冰山拉着他走进去,轻轻道:“你先在这里站着,我去找这里的主人来!”

    她松开了他的手,醉人的香气立刻离他远去,忽然间,“砰”的一声,有人用力关上了门,屋子里的人声、笑声,竟忽然也跟着奇迹般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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