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夕泽没说话,柳世俊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这个也不能说?”
“不是不能说,是你没必要知道。”
这次更直接,真是直女、社交障碍的标准模板。
柳世俊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哦了一声。
“哦,对了,我给你买了恩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没别的意思啊,就是想让你晚上睡的舒服些额”本来是为了化解尴尬,这下他反而觉得更尴尬了,伸出的那根手指堪比本想华丽转身的孔雀,却露出了丑陋的屁股。
“恩,我看到了。”夕泽直接伸手,那几袋‘礼物’转移到了床的正中央,她随手拿出其中一个袋子里一套粉色碎花睡衣皱了皱眉头,说实话,她不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
她放进去将手伸进另一个袋子,其实不用拿出来她都知道还是一套碎花的,只不过是米黄色的。
最后她直接拿了那套红色净面睡衣,相比那两套,这套还算能将就。
柳世俊紧张的都坐起来了,脸颊微微发红,直到看夕泽选了一套揪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没想到她开口一句‘其他的都扔了吧’又把他的心提了起来。
都扔了?真是不拿豆包当干粮。一套好几百,说扔就扔,败家娘们儿。
“还有那些涂脸的东西也扔了吧,我用不着。”
柳世俊被唾沫噎了一口,差点儿没吐血,不过在看到夕泽只是将睡衣捏在手上,转而身上就变了装,跟手上的一模一样,他惊呆了。
解锁新技能。
好神奇。
他倏地产生了一个邪念:以后也不用花钱买了,直接把她领到商场,喜欢哪个摸哪个不就行了?
比复印机还快。
也不知道能不能摸出房子和汽车?
“你很缺钱吗?”夕泽似乎捕捉到了他刚才释放出的寒酸量子,放错了地方的善解人意让柳世俊的小心脏羞涩的微缩了一下。
说起钱,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把上次夕泽给他的钱拿出来放在她跟前,“这个你拿回去吧,我有钱,再说了,我有手有脚自己能挣,不想花女人的钱。”
“知道了。”话音落,那些钱以眼见的速度蒸发了,都没容柳世俊多看两眼。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在夕泽面前,任何东西,包括人,只要她愿意,都能消化的无影无踪,连一点儿灰尘都留不下。
后悔吗?
那倒不至于,反正不是他的钱。
只是有点儿可惜。
他现在开始想象明天把这些东西拿去退货时店员会以什么样犀利的眼神和嘲讽的言语回馈他,或者直接拒绝退货。
后者的几率已经飙升至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了。
因为在北方的很多城市,‘离柜不退不换且概不负责’的这种‘优良传统’一直传承的很好,能卖一件算一件,能坑一个算一个。
谁让你当时智商不在线呢?
夕泽躺好闭上眼睛,双手交叉放在枕边。
这是要睡了吗?
柳世俊拉回思绪急忙道:“你这算是特异功能吗?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好不容易等来短暂的相处,他可不想就这么睡过去,况且也睡不着,更不想让催眠。
“量子。”
“什么?”
换了装束,虽然只是件睡衣,但整个房间都被点亮了,这么明媚动人的皮囊干嘛老穿那些死气沉沉的黑衣服,又不是黑社会。
柳世俊看的出神,一时没反应过来。
夕泽正准备解释,他倏忽眼前一亮,想起了小时候教员曾经教过这些,“我知道了,教员说过,世间的一切都是由量子组成,不存在虚实,就像人,只是你认为的实体,但在高等文明看来不过是一个个有鼻子有眼的量子团,跟看不见的空气没太大差别。你刚才不是变了一套衣服出来,而是对量子进行了解析复制,对吗?”
夕泽睁开眼单手撑起上身,黑色的眸底亮起一丝光,略有欣喜的打在柳世俊的脸上,“这些事情你都还记得?还是刚刚想起来的?”
“额小时候的事了,记得的很少了,怎么了?”柳世俊觉得夕泽问的怪怪的,有种看着他长大的感觉,难道自己一直也被观察,所以她知道自己小时候的事?“你什么意思?我们以前到底认不认识?”
“还记得你的教员是谁吗?”夕泽似乎对他的教员更感兴趣。
“当然了,”柳世俊给自己的话来了一个急刹车,原来他只记得教员说过的一些话,而对他的专属教员的身形样貌却一点儿都想不起来,这种记忆深刻的遗忘突然让他很恍惚。
明明是记得的,怎么回事?
他的脑子一下就成了白纸上一顿胡乱的涂鸦,怎么都无法集中注意力。
夕泽观察着他异样的表情霎时明白了,他的唤醒程序只能由他自己完成,任何外界的干预都会引起自我保护机体的抵制,甚至溃乱。
夕泽赶忙托住他的脸,“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我就是随口问问,我也不感兴趣,世俊,世俊,看着我,你该休息了,我也该休息了,听到了吗?”
柳世俊即将爆发的狂躁被瞬间平息,如接受到指令般机械的躺下来翻了个身,给夕泽留下一个脊背。
夕泽没多想,挪了挪身体凑近,探出手轻轻的拍着,“睡吧,明天还有要做的事,还有要见的人。”
然而,夕泽不知道的是柳世俊这次并没有被催眠,他的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闪现着一些零零散散的碎片,而且这些碎片根本不在一条时间轴上,或者说把上以万计的碎片聚集在一起都拎不出两个可以契合的碎片,全部是毫无关联的,就像是把全世界粉碎机里吐出的碎纸条揉成团后再粉碎上千遍。
临明之际,他慢慢转过身看着熟睡的夕泽,细数着她一根根纤长浓密的睫毛,乱成一锅粥的脑子才渐渐平静下来。
他隐约有种感觉,自己平凡的人生要出现大爆炸,而眼前这个女人是罪魁祸首。
现在不是他希望什么就可以是什么了,对于即将迎来的未知数他虽然感到很矛盾,但也没有能改变的能力。
当人力不可为时要顺从天意,他信命。
夕泽的出现等于在他死水般的心上丢石子,一颗接着一颗,晕出一圈一圈的水波,无限扩大,直至整体荡漾。
一种模糊的情感从心底油然而生,而且两极分化的很严重,时而恨之入骨,时而爱不忍释,反反复复,搅扰的他一阵阵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