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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 奇点
    说完他就想逃离,女人只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他就感觉自己的体内像被灌注了水泥,在滚热体温的炙烤下渐渐凝固,全身经脉犹如一条条钢筋构建的框架,坚固的挤压着氧气的流通。

    女人手指轻轻在他手背一点,他体内的框架霎那间粉碎崩塌,像被重新填充了海绵,软绵绵的,顺势躺了下来,很快进入放松状态,朦胧的困意舒缓着眼皮,然后就睡着了。

    “人类的皮囊脆弱的不堪一击,却能在无声无息中消化庞大的量子。”女人看着熟睡的柳世俊对着空气说。

    “这就是为什么人类拥有无限能量却只用来解决衣食住行,或者贪图那种毫无意义的享受,最终碌碌无为的终其短暂的一生。

    他们过分在意有限的实体,导致思维禁锢,将无限的能量全部用来供养躯体,量子的迟滞、屈服致使他们一直处于低等文明且不自知。”

    床尾在一道电光的闪烁中显现出一个黑色的身影,一个全身上下都被黑色武装的男子,凸显了惨白的眉清目秀的脸庞,连耳廓都白如雪纸。

    “这些躯体恰好也是我们需要的。”女人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到柳世俊身上。

    “可惜都是一次性的。我们读取了他们的数据之后他们就瘫痪了,无法进一步的研究。”男子言语中放射出连标点符号在内的厌恶,但脸上很平静,似乎一点点的情绪展露都会在他完美无瑕的脸上留下耻辱的痕迹。

    “这是他们与生俱来的保护机制。茫茫星际,人类作为最脆弱、最低等的文明却能生生不息的繁衍,而且越来越精进,这是奇点赋予他们的特殊使命,也是我们必须尊崇的界律。”女人的目光始终在柳世俊的脸上。

    果然,再好看的皮囊也有看腻的时候,论样貌,就算把这个男子的脸皮扯下来揉成团踩上几脚再抹上锅底灰重新贴回去也比柳世俊貌美几分,可女人却兴致盎然的盯着床上这个刚开瓢且包裹了一层保鲜膜的大西瓜。

    不过男子并没表现出什么不悦,他似乎已经习惯了。

    “我不明白奇点为什么这么设计?”男子没有因为女人的目光而转移,从出场到现在,目光一直在女人的脸上。

    正所谓‘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因为祂是奇点,是创造万物的神,包括我们,都是祂创造出来的,你这句话已经大不敬了,谨记。”女人看了他第二眼,这次有些冷。

    “是,主上,随者僭越了。”男子全身一紧,急忙单膝跪下,垂着头。

    “你到底是什么你是谁别走”柳世俊梦中呓语,打断了女人接下来准备说的话,她斜了一眼男子,“退。”

    “是。”男子身形一闪,原地消失。

    女人侧身躺下,轻轻拍着柳世俊的腰身,缓声道:“耐心等待,现在不是唤醒的最佳时机,希望我们再见面时,你会成为我最得力的执行者。”

    柳世俊接收了女人的量子输出,睡的很安稳。

    太阳撒欢的跑等于撅着屁股甩掉了柳世俊的工作,等他醒来时又是天光大亮,再这么下去,业务都快生疏了。

    他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窗外,短暂陷入了空无,就这么坐着一动不动,眼皮也不眨一下,好似再坚持一会儿就能酝酿出舍利子了。

    许久后,发涩的眼珠子才借用眼皮润了润色,目光下移到女人留在床上浅浅的压痕,然后心脏开始震颤,又犹如老道士即将得道升仙般的热烈欢喜。

    她似乎真的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

    那她是为了什么?

    真的只是没地方去来我这里睡个觉?

    她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欲擒故纵?

    不对,她在观察、研究人类,难不成是要把我当实验品?

    他赶紧摇了摇头,一脑袋脂肪浑浊后反而精神了许多。

    简单洗漱了一下随便吃了几口,他出门上班了。

    空气产生新一轮的窒闷中依旧夹杂着尾气、沙尘、汗液以及各种杂质,花样翻新的努力在老路上奔跑着。

    虽然是低等文明,但这也正是人类世界该有的样子。

    他是这么认为的。

    果然,人一旦忙起来就没时间想那些没用的东西了,他拼命的抢单,小油门轰到极限,飞街窜巷,就差原地发射了,对每一单的顾客都额外赠送了八颗牙的笑容和无中生有的问候。

    这种频繁的‘快乐’形成了一种自我暗示,他的意识思维也渐渐被干扰,以至于在分不清楚真实和虚幻的状况下分泌出了大量兴奋的肾上腺素,活脱一只屁股着了火的窜天猴。

    能跑绝不用走,能站绝不坐着,能走楼梯绝不乘电梯,四肢活跃起来就轮不到脑子指手画脚了。

    一个白皮饼子都饶有嚼劲。

    可今天的太阳像是抽了风似的跟他赛跑,嘻嘻哈哈的从东头的地平线跑到了西头的地平线,好似跑慢了终点的那条撞线会离家出走一样。

    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链条在站在家门口的那一刻突然开始齿轮倒转,他的身体一下漏了气的瘫软下来。

    躺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

    汗臭味在房间内弥漫开来,在他的呼吸间频繁净化,最终还是没有眼头见识的把辛辛苦苦酝酿了一天的愉悦赶出家门,大摆筵席的请来了空虚和寂寥。

    妈了个巴子的。

    柳世俊猛地坐起来,拖着疲累的身体走进卫生间洗洗涮涮——这是一种隐匿的期待,不怎么清晰的含蓄。

    期待什么呢?

    期待那个女人准时出现?还是期待她永远消失?

    他不知道。

    大脑对他的指令是:你要把自己打理的光鲜照人,香喷喷的。

    阳台的晾衣架上挂满了潮湿清香的衣服,窗台上支棱起两双被刷的快褪了层皮的小白鞋,家具被擦的在灯光下闪烁,地板快能当镜子使了。

    他今天似乎给身体加满了油,总有用不完的力气。

    直到确实没什么可干的了,抬头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他开始纠结是睡床还是睡沙发。

    沙发太窄,伸不开腿脚,也太软,对腰椎不好,翻身也许会掉在地上,也许会碰到茶几,影响睡眠质量——又一种强制性的心理暗示——他选择睡床。

    这是我自己的家,我想睡哪儿就睡哪儿,考虑那么多干什么,我买的床,我都睡了十来年了,凭什么让给别人,男人就要对自己好一点儿。

    我就睡床!

    哼!

    半夜三点多,脑袋里的指针转到了指定位置,上好的发条得到指令后铃铃铃响个不停,他蓦地睁开眼睛,像上了润滑油的的两只眼珠子嘟噜嘟噜的转个不停,四下搜寻。

    她不在?

    她没来?

    为什么不在?

    为什么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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