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子双手插兜,目送着自己的造物离去,露出满意的神情。
“为什么呢?匠师?”这时,站在窗前的人转过脸,看向年轻男子,“你就这么钟情于那张脸?”
“他就是匠师”我在心里暗念,“那窗前的那个人就是傀儡师?”
傀儡师慢慢转过身,逐渐靠近匠师,“那张脸,有什么特殊的吗?”
“不聊这个了。”匠师没有接话的打算,他整理着面前的工具和材料,边忙变道:“聊聊正事吧。刚刚的变故你我都看到了,那个房间的红裙子出问题了,你身为另一半红裙子的掌控者,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做什么?哼”傀儡师冷哼一声,语气愈发阴冷,“那条出问题的红裙子,你知道在谁手里吗?”
“我可没有千里眼,老哥,”匠师手里没停下,他将人皮和零件分开,似乎是准备制作下一个机械傀儡。
“应该是一个外来者,”傀儡师驻足,望向窗外,“但应该不怎么强。”
“前一个结论在理,毕竟,酒店里会傀儡诅咒的,也只有你了;但”匠师瞄了眼傀儡师,“你是怎么判断出,他不怎么强的?”
“哼,走廊上一直有巡逻的傀儡,但到目前为止,没一个报废的,”傀儡师分析道:“先不谈我控制的那个午夜屠夫,就说你的人皮傀儡吧,只要碰上有点身手的,指定报废。所以,那个外来者要么在躲着,要么在伪装成住客,一个强者,可不会把姿态放得这么低。”
“走廊的那些,那是服务生,又不是战斗用的血衣傀儡,”匠师撇撇嘴,“就算如你所说,那个外来者掌控了一半的红裙子,又不怎么强,但也不能不提防,万一他/她加入针灸师的阵营,我们仅凭半条红裙子,也够血锯减员的了。”
“你担心的这种事,根本不会发生。”傀儡师冷冷道:“预设前提就是错误的。”
“你的意思是”匠师顿了顿,道:“他不会帮血锯。”
“那是自然,”傀儡师扭了扭脖子,“只要是一个审时度势的人,就能看出来,血锯才是这栋酒店的控制着,剩余的对抗势力,针灸师哼,那个女人,竟然主动让手下人出逃,真是愚蠢,就像你,匠师,你原先就是她那边的人。”
傀儡师越说越来劲,道:“然后呢?你加入了我们,嘿,如果我是她,任何想逃的手下,应该赶紧除掉才是,否则就是给敌人增员,或者当炮灰也行”
匠师沉默一阵,道:“她很愚蠢。”
“天真啊”傀儡师摇摇头,“连资源都不会利用的人,注定要死在血锯手下。所以,除非那个外来者脑子被门夹了,才加入必败的阵营。”
“嗯如果,他真的想对付我们,比如,他现在带着红裙子,来到你面前,你能发现他/她吗?”
我一直支起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但这时,他们聊到最关键的地方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我没有去看,脑中猜想着他们在干什么。
“喂,那个家伙,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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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箭雨(一百九十九
这要动手吗
我稳住呼吸,脑中盘算着下一步的动作,身体已经做出反应,单手摁在锤上,慢慢转过身,尽量让目光平视——这样会显得呆滞,更像傀儡。
“那个穿红披肩的,”匠师冲我挥了挥手,“把这根钉子敲进去!”
没发现吗
我调整呼吸,僵硬地走了过去,匠师扭头看向傀儡师,道:
“如果那家伙潜了进来,你怎么判断?”
“这你放心,我身上的红裙子会有感应,”这时,随着我越走越近,我看到了傀儡师身上披着半条红裙子,由血肉组成的丝线缓缓蠕动。
“那家伙,总不可能大胆到刚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晃吧?”傀儡师笑道。
“呵,他要真潜进来,你发现不了的话,我们不就完蛋了吗?”匠师回道,二人目光相对。
我走到那把椅子近前,听到这样的对话,汗都要冒出来了,将锤子聚在空中,对着椅子上的钉子,迟迟没有下手。
突然,傀儡师语气一变,道:“奇怪,它动起来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他身上的红裙子不断蠕动,幅度逐渐加大,每根血管都膨胀到几乎爆裂的程度,发出“咕噜噜”声。
“难道”匠师皱起眉,“那家伙在附近?”
“那他会在哪儿呢?”傀儡师也皱起眉。
当他们发出疑问后,我的臂膀也传来一阵蠕动感,
低头,见我身上的红裙子快速蠕动起来,也响起“咕噜噜”声。
我抬起头,三人目光交汇——
傀儡师:“”
匠师:“”
我:“”
立刻甩出一锤,砸在匠师后脑,后者直挺挺倒下,傀儡师迅速退到窗边,将手按在身上,那条红裙子的表面。
顷刻间,房间里的所有人停下手里的活,机械地起身,抓着刀或其他锐物,手脚并用地朝我奔来,眼前的一幕,宛如一场大型木偶戏,但饱含浓浓杀意。
“群殴吗”我环顾四周,当即作出决定,“这我可就不干了。”
说着,捏紧手上的红色“拳击手套”,随着用力加重,伴着“咕噜噜”的蠕动声,一根根红线从拳套表面窜出,像飞出的血红闪电,游走在空中,
我能控制这些东西吗
我集中注意力,默念着:缠住他们!
红线从我的手上钻出,飞射,击打在四周的傀儡身上,缠绕,绊倒,束缚。
与此同时,我的手套也在缩水、由红变黑,我明显感觉到,再用几次“爆发线”,就没有“存货”了。
“红裙子这么好用?”正当我暗自惊喜时,我察觉到了一阵恶寒。
抬头,见房间的三面墙都不断蠕动,“悉悉索索”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根根红线在其表面堆积,缠绕。
“那是什么?”
我看向窗前的傀儡师,他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是某种杀招?”
我咬着牙,紧绷身体,向傀儡师飞起一脚,迅速拉短距离,也就是在这时,傀儡师扯着身上的红裙子,手上青筋暴起,
与此同时,三面墙上的红线射出,四面八方,箭雨骤至,压迫感贴脸而来,
我紧咬牙关,眼见与傀儡师的距离还有一点,但那根跟飞箭已到眼前,从三个方向急速逼近!
世界,仿佛被人摁下了慢放键,我清晰地看到,红色箭雨愈发逼近,腥味儿扑鼻,
而不远处,傀儡师的嘴唇一张一合,看口型,应该在说:
“死吧!”
只能选一个(两百
千钧一发,我刹住脚步,拉开双手,挥起双臂,“嗖嗖”声压着耳朵,我已经想象有红线像刺穿豆腐一样穿过了我的脑袋。
但,也是在同时,我捏紧了手套,而手部传来一阵蠕动——手套在兴奋,就像一个饥肠辘辘的人看到了面包,而且面包冲自己飞了过来。
一股吸力传来,视线中,那无数的红箭立即改变了方向,有一根红箭马上就要射入我的眼睛,但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在半空中硬生生转了方向,涌向了我的手套,并前赴后继地钻了进去。
“嘶溜溜”地声音响起,好像有人在嗦面,这么一想怪恶心的。
我保持着姿势,心脏“咚咚”跳个不停,如此凶险的一幕,足够我回味一天了。
顷刻间,所有袭来的红线都吸入了我的手套。
期间,手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由黑变红,它在蠕动,发出一阵满足的“咕咕”声。
视线移开,看向傀儡师,他脸上写满了“这特么是什么玩意儿”,正贴着身后的玻璃,向一侧偷偷移动。
“想跑吗?”我举着锤子,步步逼近,因为怕他还有什么杀招,便一点点逼近。
“你除了红裙子,还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吗?”我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慢慢挪着,不敢有大动作,整个房间,地上捆着一个个红色的“茧”,里面是挣扎的傀儡人,他们不断踢腿、拉扯,但还是破不开红线,
房间门口也有跑进来的傀儡,但我一抬手,便射出团团红线,将其包成粽子。
傀儡师看着我,看着地上的人,眼神逐渐失去希望。
我扭了扭脖子,越走越近,这时,他迅速捡起地上的一个小锤子。
想拼一把?
但,下一秒,他挥锤砸向身后的窗,但只砸开了一个小洞,只够伸出一个胳膊,玻璃碎片从洞口坠出。
想跳窗?我会让你慢慢砸?
不料,他的下一个举动,又出乎了我的预料——他扯下身上的红裙子,不顾其挣扎,将其塞到洞外,松手,任其坠入黑暗
同时,傀儡师避开我,向门冲去。
我立刻抬手,心念一动,射出一根红线,但红线射到他的身旁,便立刻在空中转弯,变成软踏踏的,飘落在地。
他掌握了傀儡诅咒!能够操控红线!
但应该抗不了物理伤害
我默默计算着,傀儡师的速度并不快,我只要一个箭步,就能将其撂倒,但,如果撵他,窗外的红裙子就要坠到楼外了,
电光火石,一个抉择便摆在了眼前:
救裙子,还是杀傀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