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生活是琐碎的。家庭生活像社会发展一样是曲折向前,缤纷五彩的。社会发展必然影响家庭生活,家庭生活对于社会发展是起不到明显作用的。这几句断言,是对祖辈这个大家庭演变的总结。这总结的模板,就源自于祖辈这个大家庭的真实演变。由此得出演变结论:家庭演变的外因受制于社会发展,家庭演变的内因取决于家庭成员的思想变化。
祖辈那个大家庭,随着社会发展及自身演变,早在解放初期就已解体,分散,演化成若干个自成体系的小家庭。这些小家庭,独立运行,形成分支,延续着家族血脉,巩固着姓氏的承传。
很明显,时过境迁,人已分散,大家庭解体,演变成若干个小家庭,各个家庭有各个家庭的习惯,各个家庭有各个家庭的行事特点,各家过各家的日子,经济上互不依靠,人情上也无来往,情感、亲情不如从前。都知道,虽无往来,情感已远,血脉却近,比起外人,彼此之间血脉尚属同源,情感自然还是亲近。若不然,哪来的血浓于水之说?
父亲认为,母亲是个明白人,分了家,各过各的,母亲就不应该再忌恨爷爷,对爷爷的看法也应该有所改变。但在母亲心底,改变没有,看法依旧。在母亲的思想深处,对爷爷仍是那么讨厌。为此,父亲与母亲有过争论。因为这种争论纯属闲扯,纯属无聊,即便争出个高低,也挡不了饥,解不了渴,也是十分没意义,只不过是多浪费点儿两个人的唾沫星子而已。两人都知道这个道理,抬不上几句,也就各自收兵,不再往下争论。父亲撂上一句:“其实他抢不抢走咱妈给咱的东西,都无所谓。那些东西毕竟都是他挣的,咱要是讨厌他,咱花他的钱,咱心里只怕也不舒服吧。”
母亲接着也会再撂一句:“那也得一碗水端平吧。小婆子生的孩子是孩子,大婆子生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为啥要偏着小婆子呢?”
见父亲不再吭声,母亲也就不再言语。
母亲讨厌爷爷,这是事实。但说起爷爷对大家庭的贡献,母亲实事求是,她也承认爷爷能耐大,她也佩服爷爷有本事,她也承认祖辈大家庭的财富是在爷爷的操持下积累起来的。因那是早年,母亲还没进这个家门,母亲讲起那些事情,她也承认是道听途说,好多事情都是从别人口中得来的。她说:早年老爷抽大烟,把一个原本富裕的家庭抽败落。當了田,卖了地,偌大的家业,折腾得只剩下两孔土窑栖身挡雨。老家待不下去,老奶领着三个儿子离开乡间,来到城里讨生活。那年月,娘儿四个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在城里稳住阵,站住脚,只有他们娘儿四个自己知道。
谈到那段历史,母亲对老奶打心底里佩服,称老奶挽救了这个家庭,带出息了这家人。率领三个儿子创业,给三个儿子寻了媳妇。一个妇道人家在逆境中做出这样的壮举,实属不易。老奶是个人物。
老奶去世以后,爷爷三兄弟没分家,摽成一股绳,齐心协力做生意。生意做得好,财源滚滚来。几年之后,不仅赎回了从老爷手里典当出去的房屋田地,还使家业有了增益。弟兄团结,家庭大幸,幸运之神光临,真乃欣欣向荣。家旺人旺财也旺,三弟兄团结一心拼命干,很快得到回报。于是乎,弟兄三个分工:老大回乡种田看家,老二领着老三及大侄子继续在城里做生意。按照母亲的话说就是:人不敢有权又有钱,人若有权又有钱,人性就会改变。这话虽然极端,但这极端确实在爷爷身上有所体现:爷爷有心纳妾,也就是在掌握家庭财富,有钱之后那几年。那时母亲已经结婚进了门。作为新媳妇,虽对公公纳妾心有不满,但自己在家里地位低微也不敢发言,只是暗地里同情婆婆,只觉婆婆委屈可怜。
按照母亲的话说,奶奶是个糊涂人。自己心不顺,恶气不敢吐,只会折腾人:手持鸡毛掸,抽伙计,打媳妇,就是不敢招惹小婆子。爷爷护着小婆子,她惹不起。她干生气,她干瞪眼。没办法,她只能把恶气往下人、伙计、儿媳妇身上撒,闹得全家上下都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