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皇病了。
按江一舟的话来说,那就是患了时疾,需要人去侍疾,而那个人还就是我。
姐姐离京在外治水,大哥在外征战,二哥卧病在床,三哥毕竟比我大,一番商量之下他替母皇掌朝处事,我则去母皇床前侍疾。
按理来说,一般这种事都是后宫那些个蓝颜该做的,但是很不巧,凤君是我父君并且英年早逝,母皇也并未再收过新人,所以这差事就落到了我头上。
端着熬了两个时辰的药,我踏进了凤仪宫。
檀香阵阵,撩开帘子瞧见母皇半靠在床头,咳嗽几声,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放下药,转身合上门,乖巧的叫了一声:“母皇。”
室内一时安静下来。
母皇神色淡淡的:“过来吧。”
三个时辰后,我拿着空碗走了出来,对着一旁候着的侍女道:“母皇已经睡下了,就不用去打扰她了,晚些时候我再来看看。”
谁知,吃了药竟也没好,,母皇的状况直线下降,前来诊断的罗太医额头上全是冷汗,斟酌了会语句,委婉的暗示我母皇如果继续这样,可能时日不多了。
这边情况紧急,二哥那边又开始高烧不退。
听侍女说是不慎听见了宫人谈论母皇病情,一时急火攻心,这才昏倒在地开始高烧不退。
不过几日的时间,一切彷佛要天翻地覆。
有人给我出主意,说近日来天象变幻不断,恳请我请国师回京拿主意。
于是我大手一挥,立刻命人去请在行宫养老的国师。
国师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年方几岁?没有人知道。
国师长什么样?也没有人知道。
那怎么知道谁是国师呢?
据说,国师有一头如雪般的白发,垂落在胸前,时常穿着一身黑斗篷,戴着面具,声音嘶哑,不男不女。
我的名字就是国师起的,严格来说我并不唤谢秋桐,而是谢桃渊。
按照辈分,姐姐是秋雅,所以我是秋桐,国师赐的名字入了玉碟,才是我真正的名字,秋桐不过是表字。
不过自打我记事起,我就一直被人叫做桐桐,时间一长我都忘记我还有个名字是谢桃渊。
国师虽然一直隐居行宫,但我一下令,他不出三日便赶了回来,我选择在金銮殿见他,三哥也在我身边。
国师果然如传言一般,戴着面具,穿着黑斗篷,露出来的白发证明了他就是国师。
他施礼并不跪下,只是一拱手,简单的道:“参见殿下。”
声线不男不女,嘶哑难听。
我将母皇生病,二哥病情加重的事情告诉了他,国师沉吟片刻,给了我答复,说星象直指贪狼星,是灾病之宫,若要破除,则需冲喜。
“冲喜?”我有些奇怪,又道:“可我三哥前不久才娶得亲,不是已经冲喜了吗?”
不得不说,国师笑起来的声音真的很古怪,像是喉咙里卡了痰一般,笑完之后,他恭恭敬敬的表示,破除的方法就是冲喜,然后退下。
我莫名其妙,转头去看三哥,这才注意到三哥表情阴沉的吓人,不过只一瞬,他就恢复了正常。
扫了我一眼,三哥丢下一句他要见大臣,就先离去了。
而我,打着研读医书的名义,进了御书房。
进了里面,我便表示想自己安静待会,便让他们都退下。
案板处杂乱的堆着奏折,我并不在意,轻手轻脚的挪到书柜处,手在上方摸索着,寻到一处凸起,毫不犹豫的按了下去。
伴随着沉闷一声,书柜之中忽然打开一扇小门,上面摆着五六本叠着的书籍,我踮起脚拿下一本,翻开一看,书角都泛黄了。
我迫不及待的翻阅了起来,没一会就找到了我要找的东西。
上面精准的记录着母皇登基后的前五年重要事迹的记录。
“凤临三年,五月甘四,我军正式占领燕州,燕国不敌,已投降,按圣意燕国直系内皇族全部绞杀,三族流放”
往后翻,还有。
“燕国大皇子战死,二皇子同上,三皇子已就地斩杀七皇子火烧,尸体辨认不清,据衣着认出是皇子”
再往后。
“大皇子二十四,二皇子二十二七皇子七岁。”
我抓着书页的手无端收紧,往后面翻的更多页。
“凤临五年,秋,景安王谋反,满门抄斩,王妃世子赐自尽。”
就在我出神之际,殿外忽然传来交谈声。
“桐桐呢?”
“回齐王,殿下在里面看书,吩咐了不许打扰。”
三哥怎么来了?
来不及思考,我连忙把书放回原位,开始收拾。
“没事,我来看看她,把门打开吧。”
“是。”
伴随着吱呀一声,三哥进来了。
他脚步沉稳,不急不缓的,一步一步走来。
绕过屏风,他就会看到我了。
“桐桐,你在哪呢?”
没有得到回应。
“你在里面吗?我进来了哦。”
脚步声一顿,随后,三哥出现在了我面前。
而我,此刻已经坐在了案板前,叼着笔杆,面前是摊开的奏折,上面还未写一字。
“你在干嘛呢?喊你也不应声,还以为你看书看入迷了。”三哥面带微笑。
我瞥他一眼:“你是傻子啊?方才侍女都说了我在里面在里面你进来了还问这问那,我都懒得回你知道不?”
三哥在我身边坐下:“你在批奏折?难得啊,还以为你会在里面偷偷干坏事呢。”
我拿着毛笔转:“怎么可能?这不是随便看看,之前母皇总不让我随便进来,我这次进来可是参观了个遍呢。”
三哥点头,注意到奏折下压着东西,好奇的伸手去拿。
是一本书。
是我刚才压在下面的书。
三哥看了我一眼,直接翻开了书。
心脏仿佛暂停了一般。
我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的直跳,我的手都有些颤。
“啪!”书被放在了桌上。
“谢秋桐你有病吧?天天就看这种?”
书的外皮被包的严严实实的,此刻露出了封面,上面赫然是“霸道王爷轻点爱”
“哎呀,一点小爱好啦。再说这书还是淑玉给我的呢。”我小脸一红,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三哥瞪了我一眼,拂袖而去。
终于走远,我这才拿出刚才放在身下的那书,起身重新按开机关,把书放了回去。
回到宫时,收到了姐姐的信,说是流民太多,大部分都逃往了京城,要母皇注意处理。不过这信应该是半个月前写的了,此时流民也到了一些,三哥打开城门把他们都放了进来。
这日给母皇喂完药,我又赶去了幽桦宫见二哥。
来来往往的宫人进进出出,江一舟在那,神色并不好,他告诉我二哥吃什么吐什么,已经喝不下任何药,我接过侍女手中的药,沉声道:“我来吧。”
屋内,二哥依旧脸色苍白,昏迷不醒。
我点了他的经脉,让他强行喝下了药。
出了幽桦宫,我心情并不好,偏偏回宫路上还被人拦了下来。
“殿下,臣有些关于二皇子的事要与您商量。”
来者一身戎装,不是韩煜霖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