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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富家子弟
    五行散在晋朝,犹如后人的香烟一样,有钱没钱,多少都会服用点。

    这是冯雁从老罗嘴中得知的,心中大为惊讶。

    知道老罗是“吸毒人员”后,冯雁苦口婆心地劝诫了半天,可惜效果甚微,无奈告别老罗后,与麴瞻马不停蹄直接赶往晋陵邬堡。

    途中经过京口,二人也未做停留。

    到了邬堡,冯雁二话没说,直接将所有工匠、头目召集到一起开会。

    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众人围坐在大型会议桌前,冯雁开口便道:

    “我现在宣布,第二届经营大会现在开始!”

    老赵咳嗽了一声,低语道:

    “二当家,注意措辞!”

    “呵呵,议事开始!众位,有一件新事物需要大家群策群力一起商议。此物为玻璃,采用细砂制造而成,呈透明状,可镶嵌于窗户代替纸窗!”

    “哦?如此神奇!透明状?”众人立即议论起来。

    冯雁将自己知道的那些知识讲了一遍后,众人均皱眉思索,但想了半天,还是一点概念没有。冯雁将步骤写了下来让众人看了一遍,于是带领工匠们开始试着制作。

    本以为做几次实验就能有个大概的样子,谁知邬堡工匠折腾了两天却一点成效也没有。

    冯雁想了想不由苦笑,首先,邬堡的设施不完善,制作玻璃用的坩埚等用具不全,其次温度也不行,缺少建康东郊少府炼钢的那些装备。

    冯雁斟酌了一番,只能从少府租用或者购买冶铁器具才行。

    给老罗写一封超级腻歪的信件,陈列出所要购买的器具清单,然后委托邬堡的人前去送信,冯雁实在不想再跑一趟了,因为老罗那种老丈人的神情实难承受。

    为了尽快能让房地产走上正轨,冯雁索性在邬堡住了下来,如果回到京口,再想出来恐怕有难度,而且建立“特务”组织也需花费很多精力。

    老罗收到信件后,立即写了回信交给送信之人带了回来。

    冯雁打开信件看完,不由苦笑摇头,老罗竟然要求冯雁亲自前往才肯售卖。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冯雁立即会意,无奈之下,只好再次去往了少府。

    果不其然,一进少府便碰见了罗凤。

    罗凤见到冯雁,小脸一红,本以为罗凤会柔风细雨,不想张口却是另一番语气。

    “冯郎君言而无信!”

    “啊,何出此言?”冯雁惊讶。

    “上次在军营之中,冯郎君曾许诺送我一些葡萄酒,可时至今日丝毫未见!”

    冯雁猛地记起确实答应过,不由老脸一红连声道歉。

    “冯郎君蒙骗于我!”罗凤轻咬红唇嗔怒道。

    “又是何解?”

    “建康城晋隆商铺就是由你所创,为何当日没有实言相告?”

    “这……我本低调之人……”

    “冯雁君本性不善!”

    “又怎么了?”冯雁苦笑。

    “商铺葡萄酒竟售价一千五百钱,此乃奸商所为!”

    “价高可以不买,又没有强迫于人,何来奸商一说?”冯雁辩解。

    “冯郎君大逆不道!”

    “晕倒!这都哪儿跟哪?”冯雁情急之下,连现代用语也说了出来。

    “朝廷有诏令,年谷不登,事从俭约,为何违反诏令酿造高度酒水靡耗谷食?”罗凤再次逼问。

    “我……我要谋反!”冯雁气急。

    “当真?”罗凤惊讶问道。

    “当假!”冯雁无语。

    “咯咯……就知道你胡言。”罗凤嘻笑出声,笑罢,又拉下脸来责怪:

    “冯郎君出尔反尔!”

    “罗凤小娘子,我招你惹你了?”

    “何意?”

    “我哪里得罪你了?”冯雁翻译。

    “哼!军营一别书音信全无!”罗凤怪罪。

    “我又不知道你的住址?”冯雁郁闷,实在想不起何时答应书信往来了?再说了,写什么呢?与书圣来往信件,那是为十八辈子孙考虑,与这位小娘子通信难道还谈恋爱不成!冯雁打量了罗凤几眼,十六七岁就想谈恋爱?那不是早恋嘛!

    “可寄往少府呀,由父亲转交。”

    “我一向喜欢直来直往!”冯雁一本正经道。

    “拿去!这是我的地址。”罗凤递了一张小纸条。

    “我……我真是多嘴……”

    老罗以筹措设备需要

    时间为由,告诉冯雁需数日后才能到货,让冯雁陪着罗凤玩两天。

    冯雁仰天长叹: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有这时间,还不如捣鼓点新鲜玩意。

    但是有求于人,实属无奈。

    “咱们划舟吧。”罗凤提议道。

    “我晕船。”

    “咱们投壶吧。”

    “我晕箭!”

    “晕箭?闻所未闻,你在战场上如何搭弓射箭?”

    “瞎蒙!”

    “哼!莫名其妙。”罗凤不悦。

    “不如念念经吧。”取出书圣抄写的《黄庭经》,冯雁胡诌道。

    “不错!可引为清谈养身之依据。”罗凤赞同。

    “不扶墙只服你!”冯雁碎碎念了一句,手捧《黄庭经》细细读了起来。

    “好!好!”冯雁连声叫好。

    “虚无之居在廉间,寂寞旷然口不言,恬淡无为游德园,积精香洁玉女存……此句确实不错。”罗凤坐在一旁也细细读着。

    “罗凤小娘子,我说好,是指书法精妙,书写有藏有露,形态有方有圆。”

    “哼!我夸句子不错!”

    “好吧,咱们各说各的。”

    ……

    反正要等设备,冯雁索性放开自我尽情游玩了几天,二人游走于山水之间,出没于烟雨绿雾之中,倒也痛快。

    不知不觉间冯雁跟随罗凤竟到了自家商铺门口。

    “冯郎君,娘亲嘱咐我买些细盐回去。”

    “哦。”冯雁随口应了一声。

    进入店铺,罗凤游走于货架之间,秀眉渐渐皱紧。

    “二当家,有何吩咐?”老钱低语问道。

    “没事,带一位好友买些东西。”

    “好友?嘿嘿,这小娘子是?”

    “圣人言:非礼勿听,非礼勿问?”

    “非礼勿问?圣人何曾说过?”老钱不解。

    “老钱,平时没事要多读书!”

    老钱嘴角一撇,拱手道:“二当家,我先接待客人去了,有事叫我即可。”

    “你忙吧,记得多读书……”

    老钱一脸晦气,本想接待客人,一扭身钻进了后院,走时还不忘嘱咐伙计方大头:“二当家走了再叫我。”

    罗凤在商铺晃了一圈出来后,眉宇间已经快能坐过山车了,翻了翻白眼瞪向冯雁:

    “奸商!”

    “为何又诽谤于我?”

    “价格涨了一倍,不是奸商是甚?”

    “涨价是为了不让穷苦百姓乱花钱,这叫抑制消费!喂,去往何处?”

    冯雁跟随罗凤不知不觉间到了乌衣巷所在。

    站在一处大宅院门口,罗凤回头叮嘱道:

    “王家规矩大,切勿乱言,切勿擅作主张!”

    “你进去吧,我在此地等你!”冯雁没好气说道,规矩大,咱就不进去!

    “进来!”

    “靠,这家伙具备悍妇的潜质!”冯雁碎碎念着。

    二人进入大宅院,罗凤通报了一声,便在客厅坐等。冯雁看到客厅的桌椅,不由脸现得色,家具摆设全部是晋隆商铺所出。

    二人等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也不见有人来接待,冯雁索然无趣地继续钻研《黄庭经》。

    “此处用笔颇为精妙!此处书写甚为有力……”

    又过了一炷香,只见一抹黄色身影飘了过来。

    “罗凤阿姊!”

    “王灵妹妹!”罗凤起身相迎,冯雁随意地看了一眼,竟是花会时第一个弹奏的王灵小娘子。

    王灵走到近前也看到了冯雁,不由开口问道:

    “这位郎君是花会当日吟诗的那位吧,你叫……冯二?”

    冯雁微微点头。

    “罗凤阿姊,这位小郎君吟诗不错,嘻嘻,你快快吟诗一首!”王灵嬉笑道。

    冯雁干笑一声,继续低头读经。

    “喂,你怎如此无礼?快快吟诗呀?”王灵撅起小嘴不满道。

    “吟你个锤子!”冯雁头也没抬冷声言道。走遍大千世界,从来没见过这般蛮横的小妮子!

    “罗凤阿姊,你看他……”

    “王灵妹妹勿要动怒,今日冯郎君陪我走了多时,应是疲累了。”罗凤笑着安慰。

    “哼!不懂礼数!”王灵继续撅起小嘴。

    冯雅轻笑摇头并未搭理,早就听闻王家自视甚高,果然如此。

    两位小娘子叽叽喳喳说起了女子之事,冯雁索性移到了远处继续看书。

    过了一会,走来几名年轻男子,经过冯雁身边时随意地瞥了一眼,便走到罗凤与王灵身边互致问候,看样子对王灵很是尊重。

    “殷兄,听闻近日赚了不少钱银?”王灵调笑道。

    “呵呵,些许小钱何足挂齿?”殷公子恭谨回道。旁边一位少年男子此时也调笑说道:

    “四千钱可不是些许,殷兄有些谦虚了,呵呵。”

    “郗循小兄,为兄与你不能想比啊!你父亲贵为东安县开国伯又担任散骑侍郎一职,家中自是丰厚。”

    “殷兄,听我父亲说,你将去往京口任职,真是可喜可贺啊。今晚你应该宴请我等才是。”王灵扬眉说道。

    “对!王灵娘子的提议甚好,殷兄应该请客,四千钱足够了!”

    “嘻嘻……”

    众人欢笑出声。

    跟随几人出了王府门口,冯雁拉着罗凤衣角低声说道:

    “罗凤娘子,我还有事……”

    “不行!你若不去,我就告诉父亲你欺负我!”

    “我一个大老爷们跟你们这群小年轻有啥意思,不行,明日再陪你吧。”

    “不行就是不行!”罗凤倔强说道。

    “这孩子咋不听话呢?”冯雁瞪眼。

    “你不过大我一两岁,敢妄称我是孩子?”罗凤不屑道。

    “大一两岁?”冯雁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这才想起,自己也是个半大小子。

    硬着头皮,跟随几人去往了一处酒楼,冯雁抬眼看去不由苦笑,竟是前几日来过得聚仙楼。

    此时的建康城华灯初上,这家酒楼早已人满为患,里面熙熙攘攘坐满了食客。除了一楼大堂内有几处座位,其与包间均已被人占用。

    王灵皱眉看了看四周,将店家伙计叫来说道:

    “快去找间包房!”

    “哟,小娘子见谅!包房内都有客官坐满了,只有大堂之处有些许座位。”

    “哼,将包房之人赶走便是!”

    “啊!万万不可,来者皆是客岂能驱赶?”店伙计为难道。

    这时,殷公子走到王灵身边低声劝道:

    “王灵小娘子,要不,咱们换一家酒楼如何?”

    “不行!就在此家酒楼吃饭,殷兄难道想省钱?”王灵翻着白眼说道。

    “非……非也,小娘子误解兄台了。”

    几番交涉之下,店家确实很为难,众人无奈只得坐在一楼大堂。

    冯雁很是无趣地也坐了下来,本想翻看经书,但周围烛光太暗,只好无所事事地四处张望起来。

    随着酒菜陆续端上几案,冯雁挤在人群中,实在不得劲。盘坐也不舒服,跪坐也不舒服。前几日来此地吃饭时,冯雁是随身携带了店铺马扎而来,况且相随之人都是熟人,所以颇为自在。不像现在,真是有些不自在。

    酒席之间,罗凤、王灵、殷公子及其他年轻男子倒是一副轻松自在的神情,不时互相敬酒,谈笑风生,而冯雁缩在角落根本无人问津。

    冯雁不想拂了罗凤的面子,否则早就起身离去了。

    吃饭,只有与朋友亲人在一起才有意思,与陌生人吃饭,纯属找不自在。

    酒至正酣,其中一名公子好像注意到了冯雁,很是轻蔑地问道:

    “罗凤娘子,这位小兄是何人?”

    罗凤听到问话浅笑回道:

    “这位是冯郎君,在广陵军营任练兵教头。”

    “原来是一名军武之人!”问话的男子语气更加轻蔑。

    罗凤本想告诉众人,冯雁是晋隆商铺的东家,但商贩地位低下,所以没有说出来。

    “唉……庾楷小兄对军武之人似有偏见,为兄近日也要去往京口任职,如今北虏强势,如无人保家卫国,我等岂有闲情雅致在此相聚?”殷公子开口言道,眉宇间似有不悦之色。

    “殷兄,进入军营相当于没了半条性命,不知何日何时就会战死沙场,实非明智之举。”庾楷言语不屑道。

    “大丈夫倾其一生应当为国尽忠。”

    “尽忠有多种途径,未必只有参军一途。”

    “自古一国朝堂之上,均有文臣武将,全部做了文臣,有外敌来犯时该如何应对?”

    殷姓公子与庾姓公子二人不觉间开始拌嘴。

    冯雁好笑地摇了摇头,自顾饮酒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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