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帷。”

    乔暮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

    视野之中，绯红的文字在那黑色的帷幕之上浮现。

    【风之谷随处可见的云团，哪怕最快的船也要在里面飞上一个月，事实上，绝大部分有勇无谋的冒险者在雷暴里都活不过三天，我劝你不要成为其中之一】

    “准确来说，它应该叫苏拉威，老人家们都这么叫它，那是传说中一头天帷巨兽的名字，世界之帷只是船长自己起的名字。”

    那位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跟着解释道。

    “呵呵，这东西隔绝了虹岛与世界，这个名字非常贴切不是吗？”

    船长对于老人家的起名不屑一顾，反而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诺亚，这一次我们成功在风暴之中航行了三天三夜，这是历史性的突破，值得半日的庆祝，给我好好地在航行日志里记录下来，就写，伟大的船长以撒与他忠实的船员们勇于挑战风暴，在旋涡的中心鏖战三天之后安全退出，这是他伟大航行的前奏！”

    自称为以撒的船长似乎相当看重这些，急忙让那位名叫诺亚的年轻人将其记录下来。

    “难道不是为了测试新船，倒霉的以撒船长和他可怜的船员们误入风暴，将所有的补给都耗尽之后才惊现逃出，九死一生吗？”

    诺亚对此嗤之以鼻。

    看得出来，他是有一点天生反骨在身上的。

    “小子，信不信我现在把你丢下去？”

    以撒船长拍了拍诺亚的后脑勺，又眼睛一转。

    “说到补给，我们还有最后一些肉干，我饿了，该开饭了。”

    “好耶！”

    说到干饭，乔暮最积极了。

    他回头看了眼那逐渐落后的黑色风暴，又看看船舷之下。

    云层如同海浪般翻涌，望不到陆地，海洋，没有人知道继续往下能够看到什么。

    不过乔暮感觉他们的高度其实不算很高，含氧量与地面没什么差别，也有可能是异域本身的环境与他所在的世界有很大的差异，总之，乔暮的心思已经全部被以撒船长口中的肉干吸引了。

    午饭，或者说晚饭，是在甲板上吃的。

    没有生火的条件，诺亚给三人每人一条肉干和一杯水，权当正餐。

    乔暮看着手里的肉干，他第一眼说不出是什么肉，大概手掌长，干干巴巴，咬起来有咸味，很考验牙齿。

    【飞鼠的肉干，这些东西生崽的速度甚至超过了人们吃它们的速度，或许这就是自然的馈赠吧！】

    视野之中，如血般鲜红的文字从那肉干的缝隙之中爬了出来，如同蚂蚁，密密麻麻。

    “飞鼠肉？”

    乔暮问了一句。

    “对的，梅梅姨妈可擅长做这些了，她腌制的飞鼠肉盐味正好，我妈就不一样了，她总是弄的很咸，只有泡在水里才能勉强下口。”

    年轻人诺亚答道，他一口肉干，一口水，三下五除二就把手上的东西吃完，钻进了船舱检查运行的情况。

    “这些飞鼠真是奇妙的小生物，只要一个晚上就能生出一窝。”

    以撒船长感慨道，又继续开口。

    “就是这里的做法太粗糙了，我当年和奥克将军共进晚餐的时候曾经吃过一种肉类的做法，只用香料水煮，随后切片，蘸着特调的酱料吃，能够激发出肉类本身的香味，飞鼠肉也应该这么试一试。”

    “船长，飞鼠肉这么做只会一股尿骚味，请不要把外面的知识代入到这里。”

    诺亚从船舱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本略显破旧的书，他坐在船舷旁边，一边随意翻开，显然，这本书他已经读过了许多遍，因此从任何一页开始读都没有影响。

    “外面的知识？”

    乔暮询问。

    与此同时，从那位大大咧咧的以撒船长的身边冒出了一些鲜红如血的文字。

    【他的话并不可信，唯一值得注意就是这家伙确实见过外面的世界，但也仅仅只是见过！】

    “是啊，我没告诉过你吗？我可是来自于世界之帷的外面，是真正见过世面的船长！”

    以撒船长挺起了胸脯。

    而一旁的诺亚则露出了一幅“这家伙又开始了”的表情，埋首于书本之中，却依旧竖起耳朵在悄悄聆听。

    “伱知道的，奥克将军是一位伟大的将军，他曾经被政府军暗杀十七次，最危险的一次，对方的子弹穿过了他的胸膛，还好是右胸，他是一个传奇，而我，跟随奥克将军一起征战，是他最得力的部将。”

    这位中年船长将自己的被风吹乱的头发撩成背头，仿佛以此来展现他昔日的荣光，可凌乱的风再度将其吹乱，他抹了两次，只能作罢。

    “那天，应该是五年前，我带领船队迂回进行偷袭，那些政府军的蠢货本来根本不可能知道我们的线路，可天气实在太差，我们行进的速度慢了些，被抓住了尾巴，我们双方一共三十艘浮空战舰在云海里展开了激烈的对战，啪啪啪，嘭嘭嘭，炮火连天，就连云都染成了红色。”

    他绘声绘色，两只手不断摆出各种姿势，辅助着自己的叙述，就好像如果困住了他的双手，伟大的以撒船长就会立刻失去语言能力一般。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本来我们已经快要胜利了，可风暴不期而至，那是一场我从未见过的狂怒的风暴，就像世界之帷一样。”

    以撒船长顿了顿，眺望远方那漆黑的天际线。

    “是的，就像世界之帷一样。我的船在风暴之中试图找到平衡，可最后还是因为战斗的磨损而坠毁，我抓住了一张床单，在风暴之中奋力挣扎，最后，月光女神保佑，幸运眷顾了我，我成功落到了一艘渔船上。”

    “准确地说，船长，你是在坠落的时候砸中了我家的船，那时候你可能离死就只剩一步了。”

    一旁正在读书的诺亚忽然抬起头，补充了一句。

    “当然，确实很幸运。”

    乔暮大概理解了这位以撒船长的来历，他来自世界之帷外面的世界，因为风暴坠入其中，被诺亚捡了回去。

    所以，以撒船长的存在证明了两件事，首先是风之谷有成形而发达的文明，并非蛮荒。

    其次，世界之帷是可以活着穿越的。

    “废话，你要知道，这里这么大，我那时候竟然好巧不巧正好落到了你家的船上，这是天意，是月光女神的旨意！”

    以撒船长嗤之以鼻。

    “船长，我有个问题。”

    乔暮突然开口询问。

    “怎么，你还想知道我的什么传奇吗？”

    以撒船长看了过来，颇为期待。

    “你那时候，是不是像那样子掉下来的啊？”

    乔暮指向不远处的天空。

    在那里，有两个人影正朝着下方坠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