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张伯，你要是羡慕，可以让奕寒哥帮你弄个皂隶当当，每天喝喝茶、摸摸鱼，混混日子，一年到头也能拿个二十两银子。”李玄风走进厅堂，笑着说道。
张伯听得眼前一亮，看向一旁因为醉酒正揉着眉心的林奕寒。
“放心，都有份的，马夫和衙役，你们自己挑吧！”林奕寒答应得很爽快。
李玄风稍加思索，“马夫的俸禄一年足有四十两，张伯年纪大了，这事就让给他来吧，反正平日也很少有外出的差事。”
张伯一听，当下一拍大腿，差点儿老泪纵横，“李公子仗义啊，你放心，以后这府里的事情，都由我来打理，保证你和林大人不必劳心费神。”
林奕寒‘嗯’了一声，表示理解，要知道他一年的俸禄，折合下来也才三十两，好在大部分日常用度可找府衙报销。
“玄风，还没吃饭吧？”
李玄风摇头，在外面逛了大半日，还真有些饿了。
“那正好，县尊为我摆下接风宴，想着你可能还没吃，便包了些回来。”林奕寒说着，指了指桌上的油纸包。
张伯也插了一句：“估计还热乎呢，赶紧吃吧！”
李玄风也不客气，坐下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些荤菜，有肚丝，有鱼尾，还带了只鸡腿。
在他狼吞虎咽时，林奕寒开始说起凉县的情况。
“今日席上，米县丞告诉我，本县处于驿路要道，流动人口多，犯罪率逐年递增，民里纠纷、盗窃抢劫等案件大量积压，都已经成了沉疴旧病。
我既已上任，自明日起，当以身作责，巡视县里各处，维护治安，另外，那些积压已久的旧案，也要逐一处理，绝不能尸位素餐！”
“说得好！”张伯连连赞叹，还鼓起了掌。
李玄风却是有些欲言又止，迟疑再三后，还是决定开口：“奕寒哥，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但说无妨。”
当下，他将下午所探听到的内容全部讲述了一遍。
林奕寒听完面露惊讶，道：“听你的描述，这些百姓似乎很是畏惧那个木大爷。”
“感觉上像，不然我一提到恶霸，他们怎会第一反应都是那人呢？”
李玄风扒拉完的菜，将最后一小块馒头塞进嘴里。
“也算是有些收获，今日早点休息，明早随我去府衙报道，届时我再寻机会找米县丞打听，看看这个百姓谈之色变的木大爷，到底是何许人也。”
翌日清晨。
天色微亮，李玄风便跟着林奕寒来到县衙，登记报到，在领过一身衙役服饰后，他就正式成为了凉县的一名衙役。
还没等两人去外面吃早饭，县衙门口就有人前来报案。
来人自称是东来粮行的伙计，由于年关将至，大掌柜昨晚留宿店里，连夜查账，今早被人发现时，尸体都凉透了，脑袋碎成几块，场面极为残暴。
经过简单查看，粮行内并未出现财物丢失，账本也一应俱在，凶手似乎只为害命而来。
发生这样的惨案，林奕寒当即点了一队人，风风火火的朝东来粮行赶去，临行前嘱托李玄风，要他帮着上街巡视，维护治安。
李玄风自然没有推脱的理由，带薪逛街，还有什么比这更爽的事吗？
和他同行的衙役，名为薛云飞，是快班班头，对凉县的街道了如指掌，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都门清！
于是乎，街上便出现了这样一幕：两名衙役各自端着碗咸豆腐脑，边走边喝。
对于从小喝着甜豆腐脑长大的李玄风来说，这味道还不算太奇怪，尚在可接受范围内。
“李兄，你放心，这街上就没我不知道的事，小到哪家的馄饨鲜亮，哪家豆腐脑板正，大到谁家寡妇俊俏，哪个男人窝囊，我都尽数掌握！”薛云飞说着，一拍胸脯。
此人看上去虽有几分皮相，却像个泼皮，若非穿着官服，还真瞧不出哪里像个官差。
李玄风吹着碗中热气，不解道：“薛哥，你到底是怎么当上班头的？我看你这也不像很能打的样子啊。”
薛云飞凑上前，搭着他的肩膀，悄声道：“我姐夫是县尊。”
李玄风恍然，暗道：原来如此。
有了这层关系，只要与薛云飞打好交道，日后行事必然会顺利许多。
若是换做常人，与这个只会吃喝玩乐的主，恐怕很难合得来，但李玄风不同，他出身富户，听戏逗鸟不过家常。
“看你这沉思的样子，不会想借着我往上爬吧？”薛云飞狐疑。
“哪里的话，我其实也是个只知玩乐的人。”李玄风露出了和善的笑，“听戏要点最红的名伶，遛鸟要买最名贵的画眉，此即人生。”
薛云飞大喜，就像是看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哎呀呀，此言甚妙，完全合乎我心。走，今天我就带李兄你去见识一下凉县风光！”
就这样，两人越聊越投机，待到喝完一碗豆腐脑，都仿佛成了手足兄弟，只可惜行至半道，前方有一伙人围在那儿，挡住了去路。
见前路不通，薛云飞连忙上前几步，高声喝道：“没看见小爷我来了吗？还不赶紧让开！”
那群原本就是看热闹的人，听到这话，迅速让出一条道来。
原来人群中央，围着个卖罐子的地摊，摊主是个中年妇人，正在和一名老妪争论。
李玄风上前询问，了解事情原委，毕竟维护治安，本就是巡街的目的之一。
摊上的白罐卖一百八十文，黑罐卖二百二十文，老妪当初在买罐子时，要了一个白罐，两个黑罐，摊主答应，如果不好用，随时可以换。
如今过去了几日，老妪拿着罐子来退钱，摊主表示换可以，但是退钱不行，因此争执不下。
李玄风弄清了原委，略带鄙夷的扫了眼周围看热闹的那群壮汉，“不过是点儿小纠纷罢了，你们这群大老爷们是真的没事干吗？”
壮汉们撇了撇嘴，却又无言以对，只好各自散去。
解决完这些人，李玄风蹲下身，拎起老妪要退钱的黑罐，上下端详，不解道：“这看着也没问题啊，您老为什么要换呢，是不是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