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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落霞山群山环绕,山势绵延,密林遍布,不是长居于此的山民极易迷路,当然方向感极强的人除外。山涧旁一棵树下,肖元同一身布衣勾出不少口子,沾了一身灰尘和污渍,正捧着一个削过的竹筒递给靠在树根的肖凛,“爹,喝点水吧。”

    “同儿辛苦了。”肖凛一脸疲惫,喝了几口水又躺下了。

    “爹,多休息保重身体,魏伯伯一定会来救我们。”肖元同略显疲态,不过眼中依旧神采奕奕。设下此陷阱之人必然不只是想要消磨他们这么简单,对方的真正目标必然是魏伯伯,他多半已经收到消息正在赶来。十天前,爹收到魏伯伯的来信便毫不犹疑地带着他往落霞山赴约。谁承想这竟是一个陷阱,来到信中指定的地点,便落入了早就布置好的迷阵中。此阵非死阵,却走了几天都走不出去。此间攻击也并不猛烈,但一波接一波非常消磨体力和意志。对方意图留住他们性命拖到魏伯伯来,就是不知道等魏伯伯进阵后阵法会发生什么变化。奈何爹和自己对阵法都只是略有涉猎并不精通,不然便不会被敌人拿捏如此之久。

    而肖凛和肖元同期待的李四叔确实已经到了落霞山,只不过境况不比他们好甚至更糟糕。一路大大小小的追杀和陷阱不断,不加掩饰大大小小的刺杀、围攻和稍不留神就命丧其中的机关,来到肖凛被围困的阵法附近身上已是挂上不少皮肉伤,比之肖凛他们还狼狈不少。不过他从来没想过放弃,肖凛是和他一起出生入死情同手足的副将,此人在战场上骁勇无畏,是不可多得的猛将。

    一进密林他便认出这是个迷阵,看来肖凛多半是被困在此处。迷阵攻击性不强,但出处难找,一旦陷入其中走不出去便会生生在里头耗死。他拿出一小捆线团,扯出细到肉眼难辨明的细线扎在各个角落做好标记。拆解迷阵没有快捷的办法,只能一次又一次不停地尝试和计算,直到算出唯一的走法和阵门方能走出此阵。不过半炷香的时间,精通阵法的他就找到了苦苦寻出路的肖凛父子俩。

    “将军!”

    “魏伯伯!”

    带着期盼和惊喜的两声呼喊同时响起,李四叔和肖凛两人相视一笑,肖凛率先开口,“属下愚蠢,被算计了。”

    “没有千日防贼的。”李四叔宽慰他,同时看着肖元同投出赞赏的目光。

    “当年在军中吃奶的娃娃长大了,有乃父之风。”肖元同原本殷切地看着李四叔,顿时变得不好意思,但又流露出几分激动,能得将军夸奖比父亲夸他还要高兴。从小听父亲怀念魏伯伯的事迹无数遍,在他心中父亲跟随的将军已经是榜样般的存在。

    “当务之急是走出落霞山,此间迷阵我已找到出路。你们跟着我脚印走,不要走岔。”李四叔随即神色一凛,耗在此处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周围俱是高低大小不一的树木,树荫遮挡了白天刺眼的日光。脚下枯枝杂叶砂砾杂糅着干硬的泥土,一脚下去便能看见隐约的一个脚印。肖凛和李四叔非常默契地一前一后将肖元同护在中间,一步一个脚印慢速前进。有李四叔带路,连阵法中常有的攻击都能悉数绕开。三人相安无事地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便见李四叔打了个停顿的手势,“此处乃阵法之口,避开阵眼机关便能顺利出去。”此话一出,身后的两人都显而易见地激动起来。李四叔神情谨慎,拾了几枚石子朝各处抛开,不见动静,随即向各个方向踱步也未见异常。确认没问题后,他才示意两人跟上。三人很快来到阵门之处,李四叔看着眼前看不出古怪的景象感到纳闷,都到阵门了也没发现机关,莫非机关便在阵门上?但眼前两侧的树木生长疏密度和方向都和之前走过的树木都一致,路面也没有任何变化,头顶也没见有任何细丝银线,也许更大的阵仗在阵法之外等着他们,思及此便不再犹豫继续前进。

    此时已是晚秋,正是秋风萧瑟的时节。山间林木的风更强劲,一阵又一阵似要把天地动摇。一场风刮过,刮落无数枝叶又卷起一地落叶,扑扑簌簌飘荡空中。肖元同抬起手来掸开即将要飘落在他肩头上的落叶,几片落叶落地,扬起几片尘土,惊动几只蚂蚁离群,搅动几根枯枝翻滚。一连串毫不起眼的细微变动,肖凛两人甚至都没有察觉,李四叔却在蚂蚁惊乱的一瞬间立时警觉,这一切动得太有连续性了。

    肖凛两人毫无知觉,李四叔已经是默默运起内功喊了一声,“肖凛!”话音刚落,四面八方传来密集的咻咻声,那是细针飞速划破空气的声响。密密麻麻泛着微微彩光的针尖,透露着那是浸满毒液的毒针。李四叔带着内功的一记重脚落地,激起周围一圈沙砾粗略地笼罩住三人,挡落一地的细针。肖凛反应也是极快,挥动手中大刀抡成圈也挡住了第二波细针。两人还未来得及喘息一下,第三波绵密的细针接踵而至。李四叔经过这一路的反击和追赶,已是力竭,这第三波他只能堪堪扬起身后一层尘土为两人挡住细针的攻势,而自己只能挥剑将身周的针群击落。幸运的是,攻击就此结束,三人顺利出阵。不幸的是,李四叔左手手臂中了两枚针,虽是第一时间拔出,但中毒在所难免。

    三人出阵后相互扶持着在一处靠近水源的山间平地休整,肖凛还没顾得上喘过气来便帮李四叔包扎伤口。

    “属下无能,拖累将军,请将军治罪。”李四叔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帮他包扎完就要俯身请罪的肖凛。

    “你我已不再是上下级,这也不是战场,哪有治罪一说。”李四叔并无怪罪之意,他知道肖凛也是被此阵消耗了绝大部分的体力,能挡住一波细针的攻击全靠强于常人的意志在支撑。

    一旁拾柴生火烧水的肖元同心里难受不想说话,甚至都不敢抬眼看向爹爹他们,生平第一次心中升起厚重的无力感,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这般没用。李四叔看了一眼他便了然这个少年此刻的内心活动,便道,“此次实在是我们运气不好,阵门的连环套但凡有一环没发生,这次攻击都不会发生。”

    “但如果不是我弹落了那几片落叶便不会发生。”肖元同自责不已。

    “不是你也会发生,这几天风大,设阵者显然把这算计进去了。”李四叔精通阵法,他的这番话倒是颇有说服力。肖元同听了心里不再那么难受,但仍旧觉得如果自己足够强大,便能保护爹保护将军,而不是让他们来保护自己。

    李四叔见状也不再多言,成长都要经历一些波澜,而这些波澜带来的心情变化只能自己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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