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后,车马行驶在宽敞的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潮涌动,其繁华昌盛竟是可比京城,更是处处透着精致奢丽,就连地砖都是用大理石铺就的。
麟儿忍不住凑到她怀里,透过半开的车帘,连连惊叹:“娘,你看,还有水道!他们都是坐船出行的吗?”
“小世子有所不知,淮南城可是有名的水乡之城,被誉为建在水上的城池。”
坐在车厢外的奉息笑道:“这几任淮南王将此处治理得很好,以美食美景美人闻名,不少商人都喜居于此。”
麟儿扯了扯她的衣袖,指着外边:“娘,我想坐船!我还没坐过呢。”
沈箬看了看天色:“就要中午了,不如先去客栈,等用过午膳再去吧。”
麟儿自然没有异议,乖乖点头。
萧琛却忽而开口道:“若是这么喜欢这里,不如干脆多住几日吧,这些天躲避那些刺杀,你们也累了,正好休息一下。便也别住客栈了,住得逼仄。”
于是,他一声吩咐,就在这寸土寸金的淮南城买下了一个院子,甚至一切都已配套完备,直接入住就是。
麟儿一听后院还有活水的池塘,跟着婆子就兴冲冲跑去看莲花锦鲤去了。
穿过正堂,走在九曲回廊里,旁边便是假山流水,花团锦簇,可谓五步一景,十步一画。
沈箬只感叹一声:“这不便宜吧。”
萧琛走在她身侧,与她并肩而行:“你不必担心这些。”
她还是疑惑:“我们出来得匆忙,一切从简,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萧琛径直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递到她面前:“这是我的信物,拿着它便可到各个钱庄取钱了。”
那岂不是古代版黑卡?
她心中好笑,将玉佩接过,放至光下。
整体呈圆形,通透润泽,上有龙纹,她细细赏玩了片刻,忽觉有些眼熟,却未细想,笑道:“这要是丢了,岂不是家当都要被人搬空?”
萧琛站着她旁边,轻声解释道:“若是小面额的金钱可以随意自取,若是上万两的银子,则需要暗号。”
“哦。”
还挺合理。
她大概了解过后,点点头,便不甚感兴趣地想还给他。
却不想,他将玉佩推了回来,说道:“你拿着吧,这个就给你了,暗号是地振高岗,一派西山千古秀。以后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直接买便是。”
就是沈箬都忍不住微瞠眸子,手里的玉佩感觉有些烫手:“你确定?”
“有何不确定的?”他不以为然道,“你本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的不也自然是你的。”
那玉佩越发烫手了,她扔回给他:“算了,钱我自己会挣,不需要你包养我。”
说着,她就不管不顾继续往前走,萧琛只得追来:“你生气了?”
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甚至脸上那满是疑惑的表情似乎还在问为什么。
他把全部家产交给媳妇处理,有何不对吗?
沈箬蓦地停下脚步,正色道:“就算是夫妻,那也是各自独立的两个人……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她转身要走,却被拉住,他很是认真道:“你可以说来试试啊,说不定我会懂呢。”
沈箬一听,定定地望着他,似在审视,片刻后,她妥协般说道:“总的来说,我不喜欢被限制。若不是无礼的要求,你不能管制逼迫我;我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不需要你替我做。”
“最最重要的是,请把我当成一个人来看。”
萧琛微微皱起眉,似有些艰难地点点头:“好,我会尝试的。”
沈箬忽而一笑:“那第一步,以后不许你再说我是你的妻子……”
萧琛眉头皱得更紧,但还是忍着没有打断她的话。
“本来你我的婚事就是皇后强迫的,并非你我所愿,正好如今京城中都知晓景王妃已死,那便当过去的我死了,如今站在这里的,只是乔玉。”
她抬起头,一瞬不移地望着他,“你能答应吗?”
风轻轻拂动起她的发丝,银质面具下,那双眸子一如记忆中明澈黑亮,甚至比之当初,那仅剩的微霾都已消散,她虽是容貌尽毁,却也驱赶掉了当初那些压在她身上的束缚。
她变得更加灵动而鲜明了,就如凤凰浴火重生,焕然一新。
他又如何舍得她再回到从前。
良久之后,他点头,清风徐徐,暗香浮动:“那么乔玉姑娘,再次认识一次,在下萧琛。”
他眉眼温和,嘴角含笑,廊外的光铺撒进来,美如画卷。
她心微动,回礼:“我叫乔玉。”
……
用完午膳,麟儿对这新庭院的新鲜感还没过,一时竟也忘了划舟一事,沈箬便干脆去小憩了片刻,却不想直接睡到了黄昏时分。
待她醒来时,两名丫鬟帮她将睡乱的头发和衣裙重新整理好,那丫鬟正是二八年华,性情活泼浪漫之时。
她一边拿着木梳将那一头长发梳顺,一边笑着夸赞道:“夫人的头发可真好,漆黑又柔顺的,摸在手里跟绸缎一样,我给夫人梳一个望月髻可好?”
沈箬坐在梨花木梳妆台前,微微打了个哈欠,懒倚着下巴:“不用那么麻烦,随便个简单的就行。”
“夫人,不麻烦的,很快就好的。”
听这么说,沈箬就随她了,她对这些东西向来不太上心。
“对了,今晚正好有花王赛呢,不如夫人和老爷小少爷他们一起出去逛逛吧?”
“花王赛?”
这三个字到是让她提起了些许精神,“可是这都到夏日了,还能有什么花?”
只是她这疑问,引得身后两个小丫鬟捂唇直笑,笑得她都一头问号了,她们才解释道:“不是什么花,是人!”
“每年这个时候,淮南城都会举办花王赛,由各个花楼里出一个清倌,在铜雀台展示表演,谁得的花多,谁就是今年的花王。”
沈箬听完介绍,了然,哦,原来是卖花的搞出的营销。
“不过今年提前了些,本来往年都是五月初一才举办的,今年却提前了十几天,都怪那……”
旁边的丫鬟拽了拽她:“别说不高兴的事,省得扰了夫人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