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说我的同学刘能的精彩人生。
刘能是我的大学同学,开学报道后,辅导员给大家开了大学入学后的第一个班会,有一项内容就是推选班里的班长。
辅导员说,大家又相互不认识,我看了大家的档案,有几个同学高中的时候,就担任过班干部,那就从这几个同学中指定几个人担任临时班干部,就是为大家服务,等大家相互熟悉了,半年后,咱们再投票选举正式的班干部。于是,刘能就成了我们的班长了。
刘能当班长的半年,确实很为大家服务,为班里的事情跑前跑后,下通知,发书本,收材料,刘能带着其他的几个班干部忙得不亦乐乎。
很快,半个学期就过去了。第一学年的下半学期一开学,同学们在宿舍里闲聊的时候,就逐渐地有了两个话题,一个话题是明着说的,新学期开学了,要推选正式的班干部了。
还有一个话题是暗着说的,刘能上学期整天组织活动,也没看见他多么看书,期末考试成绩咋能那么好,听说他从老师那里提前得到试题了。
说话的人,一开始的表情是疑惑,好像想不明白为什么刘能的考试成绩咋能那么好。几句话后,这个说话的人的表情就会转变成愤懑,提前知道考试的题目,也不和咱们说说,多考那几分,有意思吗?好像也有人在我面前这样表演过,至于是谁没有记住。
推选正式的班干部的事情,并没有在开学后马上进行。辅导员好像忘记了半年前的第一次班会。但是,刘能提前知道考试内容的传说,就像黑夜里听到猫叫就知道外面一定有猫一样,越来越多的人觉得是确有其事了。
于是,这个下半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终于开始选举正式班干部了,刘能在班里投票中落选了,得票还不到半数,直接不能进班委会了。
在班里,刘能已经不是班干部了。但是,刘能在二级学院学生会的职务保留了,是二级学院体育部的副部长。这时候,新的传说又开始传播了,说是刘能的活动能力获得了二级学院主要领导张院长的认可,是张院长点名让刘能当副部长的。
张院长提醒负责学生会的老师,学院的学生体育工作上不去,主要是体育部缺少刘能这样的积极分子,不是班干部,不能担任体育部部长,那就担任副部长,副部长有好几个,也不差这一个。
不当班长的刘能还是很忙,经常向班长请假参加体育部的活动。有人说,刘能还真把自己当正事了,体育部三个副部长,就他自己积极。现在的体育部的部长因为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也就没有心思琢磨体育部的事情了,逐渐的,刘能就把体育部的大事、小事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半年后,体育部长也不愿意干了,就趁着换届“退休”了,别的副部长看到部长也就这么下台了,也就没有了争抢部长的兴趣。于是,刘能就顺着杆子当上了二级学院的体育部部长了。
刘能当体育部长的特点是顺着同学们的兴趣来。看到有几个同学喜欢踢足球,就主动地联系别的学院,组织各个学院之间进行足球比赛。看到有的学生喜欢篮球,就组织各个学院之间的篮球比赛。
大学生,已经都是18岁以上了,学生和老师在体育水平上已经差不多,更不用说学生的体力和活力更胜老师一筹。于是,刘能就带着体育部组织了学院第一次师生联谊篮球赛,让老师和学生比赛对抗。
这种比赛,老师是为了娱乐健身,学生是为了看老师的笑话,体育比赛变身娱乐走秀,比赛间隙还有学生美女举着体育用品商店的牌子在篮球场里走猫步,还有学生帅哥现场武术表演,最后把裹在腰上的白布条打开,原来是广告,宣传学校附近的服装店近期有运动服跳楼价大甩卖。
我是普通的学生,没有机会和张院长说话。但是,张院长严肃认真和不苟言笑,却是学院里众所周知的。我要是偶然遇到张院长,也是更够体会的。
那一天,在师生联谊篮球赛上,张院长不仅讲了话,还主动脱下自己的皮鞋,向旁边的一位老师借运动鞋,自己也要跃跃欲试。旁边的老师看到,赶紧申请教师组暂停换人。
于是,张院长闪亮登场,经过老师的传球,学生的堵截、拼抢、围堵和干扰,年近五十的张院长接球后快速移动到篮下,然后急停、跨步、转身,身体向下一蹲,然后稳健起跳。
就在已经有老师为张院长的精彩球技鼓掌的时候,竟然有一个不长眼的学生,在张院长的篮球就要出手的关键时刻,一下子挑起来一米多高,抬手就对张院长的上篮动作强行盖帽。
张院长也没想到这时候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自己一吃惊,上篮动做就有点变形,篮球就要出手,已经不可能停止了,于是只好看着篮球从自己手里飞出去。
哪知道,张院长这个千分之一秒的惊讶,正好造成千分之一秒的延迟。那个学生的标准的盖帽动作,以自己一巴掌打在篮球旁边的空气里结束,然后自己就重重地摔在了张院长脚底下。这时候,篮球就以美丽的弧线飞进篮筐,完美得分。
周围的师生们都被惊呆了,裁判也忘了吹哨了。随着篮球进篮得分,整个球场响起来阵阵掌声和惊叹声。
张院长看到篮球进圈了,自己也被自己的如来神掌感动了。但是他很快清醒过来,急忙躬下身子,弯腰扶起刚才摔倒的,还在地上躺着不动的那个学生,询问摔伤了没有。
这个精彩的场面和感人的场面都被好几部照相机、摄像机完美记录下来了。几天后,大学校报就刊登了我们学院师生联谊篮球赛的新闻,配发了三张照片,一张是比赛的全景照片;一张照片是院长跳起投篮、学生奋力盖帽的精彩瞬间;还有一张照片是张院长扶起学生,眼睛里透着父亲一般的关爱。
听说,这场比赛的最大收获是有个体育用品店向二级学院的活动室捐赠了一张高档的乒乓球桌,一下子提升了活动室的档次。这更获得了张院长的好评,张院长可是活动室的常客,来这里目的就是打乒乓球出汗。
半年后,刘能就被任命为二级学院学生会的副主席了,但是还兼任着体育部的部长。刘能在学生会的主要工作,也还是体育部的事情。
大学第三年的时候,通过学生会主席“退休”前的积极推荐,还有负责学生工作的二级学院领导的认可,经过选举,刘能顺利当选为二级学院学生会的主席。
转过年来,四年过去,我们就要毕业了。那时候,大学毕业生还管分配,如果自己找不到工作,一般就会回到自己老家的县里,县政府分配工作,就吃上公家饭,捧上“铁饭碗”了。
毕业的时候,自己琢磨自己的事情,也就不知道刘能是怎么找工作的了。到了十月份,就听说刘能已经到学校的试验农场上班了。
那个农场我去过,场部就是几排几十年前盖的红砖平房,除了学校里老师有试验任务的时候,坐着大巴车来回两趟,平时只有几个农场的老职工常年在那里维持着。
据说这些年那个农场一直是“共产主义、按需分配”,只要你不浪费,场部周围的瓜菜是可以随便采摘吃用的。晚上睡觉也不用关门,没有小偷驱车几十公里来这种“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偷东西,除了瓜菜玉米秸秆,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偷。
几年后,我听说刘能又回到原来的学院读研究生了。有个同学向我大体描述了这个过程。
原来,我们毕业的时候,学校更改了章程。本科毕业生不能留校当辅导员了,就连实验室的实验员,也得是研究生学历。这样,像刘能这样的优秀学生干部因为是本科毕业生,学历不够,就只能离校毕业。
那个同学说,是张院长给刘能指的路,让刘能认真考虑一下,那就是先到学校的实验农场去,因为有规定,不能以老师的身份进去,只能以学校职工的身份进实验农场工作。在实验农场,或者当到副厂长,就解决了干部身份,或者尽快考上研究生,这样就有了更高的平台。
后来,刘能就去了学校的试验农场。因为农场的厂长、副厂长家都在城市里的学校里,平时就是一个有些威望的老职工在农场里维持运行,刘能一到农场,这个老职工也就不再多管闲事了。
刘能到了农场,才发现这地方并不是什么世外桃源,原来这里的十几个维持运转的农场职工也是有不同的意见的。有一次,食堂的两个师傅闹矛盾,大家从地里回来,到了食堂,别说炒肉炒鸡蛋,连个热气也没有呀。
几个人看着刘能,刘能看看这两个负责做饭的,也不说话,自己往锅里倒了一锅水,打开燃气就烧水,数数几个人吃饭,照着一人三个荷包蛋就下面条。那两个做饭的,也不斗气了,也就一起跟着忙活着做饭了。
有了这个事,刘能很注意不能掺和农场的事情。除了农场场长安排的工作,刘能除了值班的时间在办公室里,其他时间就躲在自己的宿舍里准备研究生的考试。
农场里生产的事情,刘能也不提什么意见,要是场长、副厂长不说话,老职工愿意怎么干就怎么干,干砸了,出了事故,老职工告诉刘能,刘能就跟场长电话汇报,再根据厂长的指示办。
蹲在场部的办公室里,也实在闷得慌,再说,刘能也是二十四岁的小伙子,白天要是不卖卖力气,出上一身大汗,自己躺在宿舍里彻夜难眠,也实在难受。
一开始,刘能还保留着城里人的高尚习惯,吃了晚饭,装模作样地在场部周围散步。散步没几天,刘能就改掉了这个好习惯了。
这么大的农场,除了场部办公区有一架大灯阴呼呼地照耀着,周围漆黑一片,转不了几步,就走到黑影里了。这地方,倒是没有人在黑影里蹲着使坏,可是经常有老鼠、草蛇从脚底下穿过。
黑乎乎的夜空里,蝙蝠就像长了翅膀的老鼠,擦着头顶飞,把整个天空都占领了,冷不丁的还有一只猫头鹰呼啦啦地飞过去,搞得刘能饭后散步常常演变成心惊肉跳。
没办法,刘能就研究了一套学习工作法,上午在场部蹲在办公室里值班,说是处理事务,实际是关上门看研究生考试的书。
下午,刘能就换上解放鞋,和其他职工们一起出工,下地干活的劲头十足,别的职工磨洋工,刘能是下大力气真干呀。到了晚上,吃饱了饭,往床上一躺,也就不想三想四了,一觉到天亮。
结果,第一次考试,刘能的研究生没有考上。过年的时候,刘能到张院长家拜年,张院长建议他报考本校的研究生,给他推荐了学院的王教授。
张院长让刘能趁着春节到王教授那里去走一趟,说说自己的情况,并提醒刘能,王教授非常重视生产实践,就喜欢招收那种有生产实践的学生,也可以向王教授请教一下专业课的备考建议。
张院长给王教授打了一个电话,介绍刘能毕业前是学院学生会的主席,学院里本来打算让他留校的,学校新规本科生不能留校,刘能不舍得离开学校,主动去了农场,还是想在咱们这个学院,这个专业里提高发展。
新的一年,刘能又在农场开始了自己的老农民生活,当年的十月份,刘能被任命为实验农场的驻场副厂长,文件上还有一个括弧,产业处内部任命,试用期一年。
这样,现任的实验农场场长就更有理由坐在学校里主持大局了,刘能也更有职责专门待在农场里了。刘能琢磨着研究生的事,别人对这个内部任命看不上眼,刘能自己也明白,这个任命的文件,要是有人想用,那就有大用处,要是有人不想用,那就是废纸一张。刘能的想法,不管是不是废纸,怎么用,事在人为了。
到了年底,刘能参加研究生考试初试,结果通过了。转过年来,他又参加研究生复试。王教授当年计划招收两个研究生,通过初试的学生有六个,按照成绩,刘能排在第五。
复试面试的时候,刘能的实验农场副场长发挥作用了,按照刘能的自我介绍,近期学校在农场的几个重点试验项目,生产保障和现场试验生产组织,那都是刘能在农场的政绩,证明就是实验农场驻场副厂长的任命文件。
综合评议的时候,这个王教授特别强调了要培养“从生产中来,到生产中去”的实践性研究生。结果,初试成绩第五的刘能就被录取了。
实际上,复试开始之前,刘能是这个大学实验农场的副场长的消息,已经让好几个和他竞争的考生泄气了。
刘能考上研究生后,学术研究是一个方面,但是他本科学生会主席的经历又让他进入了这个大学的研究生学生会,还担任了一个比较重要的职务。
王教授对自己招收的这个研究生也很满意。在实验项目中,虽然学校明确由教学这一边下达提出实验性生产任务,由实验农场负责生产组织,最后再由教学方面评估实验效果,可是在实际工作中,协调教学和生产的关系是王教授最头疼的事情。
现在有了刘能,王教授就轻松多了。王教授带着刘能第一次去农场,导师就看出了刘能的本事,既能和农场的场长称兄道弟,又能和普通职工打成一片。
原本需要反复协调衔接的事情,刘能一扬脖子,啪啪啪的几杯农场高度酒下肚,“咱农场就没有完不成的生产任务。”场长一激动,那张已经作废的驻场副场长任命书也重新生效了,当场表态,“现场组织,刘,刘,刘场长,说了算,咱农场,那是有品牌的,啥品牌,品牌就是杠杠的,喝。”
研究生毕业后,刘能就留校了。实际上,经过了三年的时间,研究生进学校已经很难了,当时虽然还没有硬性规定,但是新近招聘的老师已经都是博士生了。
刘能是以大学实验室实验员的身份进入学校的,但是刘能并没有到实验室上班,学院直接就安排他到教研室上班了。
编制是实验员,工作安排在了教研室,虽然有人私底下嘟囔,说教研室已经这么挤了,怎么还往里面加桌子,可是也没有规定实验员就不能在教研室里办公呀,也没有规定,说实验员不能到教室给学生上课呀。
上班后的刘能教学水平一般,倒是和学生称兄道弟。学校对老师教学评价,有一项指标,就是学生对老师的教学水平打分。每学期结束,刘能都能获得的学生的高分评价,他自己给自己打趣,说自己得的都是感情分。
教学水平不见增长,刘能的乒乓球水平可是突飞猛进。铁杆球友就是酷爱打乒乓球的张院长。张院长和别的学院的主要领导不同,他最不喜欢晚上加班开会,张院长告诉院办,没有特殊情况,不要在晚上安排会议,同志们白天已经很辛苦,不要搞车轮战术。
张院长在外面吃饭,也有规律,他自己叫做“三五工作法”,就是想喝酒表示的,那就三十分钟内喝完,过了半小时,那就没有酒了。开始吃饭,五十分钟内酒局结束。
晚上的时间,张院长用来干啥喃,那就是打乒乓球。这可是张院长雷打不动的爱好。特别是有传言说张院长有可能再进一步,从二级学院的院长提拔为学校的副校长的时候,张院长更是回避酒局,深居简出,晚上的时间都用来打乒乓球了。
张院长的铁杆球友就是刘能。刘能要是晚上有事,实在不能去打球,那就先给张院长联系好一位乒乓球的高手,陪着张院长完成热身开球后,再告辞忙活自己的事情。
传言的真谛就是越传越真,结果张院长真的升任副校长了。新来的院长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是按照张院长的思路,继续强化本科教学工作,几个动作里面,就包括把刘能的实验员编制调整为教师编制。
成了教师的刘能教学工作积极但不突出,别的老师琢磨着发论文、争取课题,刘能看到竞争激烈,就独辟蹊径,热衷于和企业打交道。
刘能带着学生主动联系企业,根据企业的需求,对着企业生产中发生的难点、堵点开展本科学生教学实习。说实话,也没有给企业解决多少实际问题,但是刘能和企业的好多部门的主管,还有老板、经理都成了朋友。
逐渐的,一些企业就把编制项目申请报告、可行性研究报告的工作委托给刘能干了。这些报告编制完成后,都需要政府部门进行审查、审批。
这样的几年忙活下来,随着刘能联系的企业越来越多,接的项目越来越多,刘能逐渐的变成行业专家了。
一些政府部门组织项目申请报告、可行性研究报告的专家审查会,就经常邀请刘能担任专家。刘能的名气在外面都比在学校里响亮了,妥妥的“墙内开花墙外香”。
后来,刘能都接到了区政府的聘书,成了政府顾问了。有人说起这个事,刘能就打哈哈,“我这个政府顾问,是光问不雇,油钱还得自己出呀。”
大家都看得出来,刘能也就是这样说说,油钱谁出大家不知道,反正刘能这些年也买房,也买车,明显的收入和需求并驾齐驱,量价同升。
有老师对刘能的做法提出意见,学院的领导也找刘能谈话,让刘能注意点影响。刘能就主动地联系企业参加学校的“毕业季招聘活动”,刘能还给领导提建议,开展“走进企业,走近生产”,要把教学活动更好的贴近生产和社会需求。
经过刘能的联系,本市的一家响当当的骨干企业安排了六辆大巴车进到学校里,专门停到我们二级学院的办公楼门前,接学院的师生到公司的厂区参观生产,大巴车的两边,挂着红色的打字条幅,一边是“走进企业,走近生产”,一边是“从教学中来,到生产中去”,车头的条幅:“某某公司热情邀请某某学院到厂参观指导”。
我们二级学院的院长在出发前现场讲话,强调了这次社会实践活动的意义。六辆大巴车到了公司总部,公司的大老板已经得到电话,提前在办公楼前等待了,公司老总做了欢迎致辞,介绍了公司的辉煌现状和美好未来,欢迎学院的领导和教师参观指导,欢迎同学们毕业后到公司展现青春才智。
学院院长和公司老板还一起为双方合建的教学基地挂牌揭幕,双方还签订了公司与学院的长期合作战略协议。
这次社会实践活动非常成功,不仅刊登在了学校的校报上,登上了公司的网站头条,而且因为这个公司是市里的骨干企业,学校也是当地的最高学府,当地的电视台当晚就进行了新闻播报。
这条新闻排在第三条。前面的两条,一条是省里一位领导到本地检查工作,一条是本地的市长召开专题会议,学院院长这还是第一次以主角的身份出现在新闻了,高兴地连着几天心情愉快。
据说,学校的一位领导还找过二级学院的院长,这么重要的活动不报告学校,没有学校的领导参加活动,这是一个工作失误,要是有学校领导参加活动,讲话揭幕,这就是学校教学改革的重要成果了。
院长把这个事告诉刘能后,刘能赶紧自我检讨,说自己考虑不足,“近视眼”的毛病没有改正,两只眼睛光盯着咱们学院了。
不过,刘能的“近视眼”很快就要治好了。听说,刘能要当上二级学院的副院长了。还有一种说法,可能更靠谱,说是刘能要被任命为大学“校企合作办公室”的副主任了,括弧:副处级,主持工作。
刘能,真的很能呀,不服不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