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表情漫不经心，唤出系统屏幕，眼神看着系统屏幕。
南烟芷眉头皱起，似乎察觉到周青并没有在看自己。
“你问心门那关，是如何过的？”
南烟芷再向前一步，居高临下，毫不客气地开口，语气中没有丝毫礼貌可言。
周青脑门处浮现系统屏幕，而此刻的系统屏幕，竟好巧不巧，正好和南烟芷的脸重合起来，于是他便忍不住想要发笑。
只见周青抿住嘴巴，肩膀颤抖了两下，说道：“你能稍微退一步么？”
南烟芷闻言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动弹。
系统屏幕直接穿透了南烟芷的脑门，正好在耳朵两侧延展开来。
就像美人鱼长出的两个鱼鳍，又像两只大大的招风耳，搭配上南烟芷严肃的脸，周青看了更想发笑。
于是他一边笑着，一边站起了身。
“或许你可以先解释一下你是怎么通过问心门的，我对这个也很感兴趣。”
南烟芷正色道：“自然是我心思无瑕，问心门拦不住我。”
周青点了点头，道：“我也是心思无瑕，问心门拦不住我。”
“……”
南烟芷沉默片刻，见得不到答案，转身便走，没有一丝留恋。
周青见状，倒是一愣，瞬间，脑海里闪过了什么。
“等等！”周青叫住南烟芷。
南烟芷停步，转过身道：“怎么？”
周青似笑非笑，上下打量了一下南烟芷，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或许这就是你能骗过问心门的原因。”
南烟芷面无表情。
“前些日子我察觉到我的眼睛出现了一些变化，以至于我能看到某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左前方那颗老树枝桠上的三颗鸟蛋，比如远处右边那个坐在地上的男子眼角的一颗眼屎，等等等等，有好多我原本看不清的，变得可以看见。”
周青竖起两根手指，食指和中指对着双眼指了指，然后收起中指，将剩下的那根食指对准了南烟芷，露出一个温良的笑容。
“甚至于，我眼中的你，和别人眼中的，似乎都不太一样。”
听到这，南烟芷面色微变，瞳孔一缩，不由地将手缩在了袖子内。
空气之中传来极为微弱的灵气波动，周青笑得更加灿烂了。
“问心门前有个叫王大炮的，告诉我你是男子。”
“资质营帐内的姜圣，也笃定地告诉我你是男子。”
“可我眼中的你，却是一个长得很不错的女子。”
“所以，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是男是女么？”
周青笑眯眯地盯着南烟芷，空气之中的灵气波动，变得越发明显。
不过他知道，在这个场合，南烟芷并不敢做什么，否则她女扮男装的意义，便会在她出手的一刻消失殆尽。
南烟芷一言不发，眼神死死地盯着周青的脸，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两人之间的对视，只剩下了似乎极为漫长的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嚣。
伴随着渐渐响起的窃窃私语，以及一些惊喜的呼声，整个广场上的人群都沸腾了起来。
入耳的，是一些人的惊讶与不可置信，其中还有不少带着喜意的喊声。
“考核结束了？”
“我们都通过了吗？”
“母亲，您看见了吗，儿子不用回去照看牛羊了！”
“大丈夫理当修仙问道！”
“不知道我会是哪个山峰子弟！”
喧嚣声打破了南烟芷和周青的之间的微妙沉默。
周青放眼望去，远处的群峰之间，披着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芒，金黄色海洋之中，竟飘来五道遮天蔽日的巨舟。
观其样式，与问心门前的巨舟一般无二。
而巨舟之上，悬挂的风帆各自写了或笔走龙蛇，或刻板僵硬，或锦绣繁华的张扬大字。
炼器、体道、音律、法道、杂役。
显然，这五道巨舟，分别代表了问道宗的五大山峰。
南烟芷头也不转，深深地看了一眼周青，转身离去。
周青耳边传来一声极细极微的声音：“莫要说出去……否则……拜托！”
传音入密？
这种高端技巧是能在练气期掌握的吗？
周青一愣，随后马上高声开口：“封口费呢？”
南烟芷转过头来，怒目圆睁。
于是又是一声传音入密：“莫要喊叫！若你能入问道宗，我会来找你！”
说罢，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周青挠了挠头。
他早就在想了，这身影闪一下就消失的秘术是什么，看起来似乎和他的廉价隐身术并不一样。
清光眼能看透她女扮男装的秘密，却看不透这点，着实可惜。
……
南烟芷身影出现在了人群中央，宛如汇入河流的水滴，毫不起眼。
只是她的神情变得格外难看。
谁能想到，她先前随意出声嘲讽的路人，竟然有能看透她秘术的本事。
无妄之灾！
南烟芷丝毫不认为这是自己的原因，只归结在了周青的身上。
若有机会的话，今后要趁早将这人除去，免得影响到那件事……
不由地，南烟芷脑海中冒出了这个念头，周身渐渐浮现出冰冷的杀意。
“咳咳！”
突然，人群前方传来的一声咳嗽声，将南烟芷的思绪瞬间拉了回来。
杀意顿时消失无踪。
“各位，咳咳……今日考核结束，方才听有些人说，你们都通过了问道宗考核。”
人群前方，站着一位面色苍白的男子，二十几岁上下的外貌，下巴留有青色的胡茬，此刻挠着头，眼神飘忽。
他轻声开口，声音却在法阵的传扬下传遍了广场。
“嗯，这是在乱说。”
轰！
听到这话，人群沸腾了。
“刚才是谁说都可进问道宗的？”
“前辈！那如何才算考核过关？”
“千万……佛祖保佑，护我进问道宗！”
“这！在下是否合格了？”
那男子没有看任何一人的眼神，只是低着头。
似乎地上有什么有趣事物让他挪不开眼睛，堂堂修仙者，竟有几分胆小猥琐的气息。
“啊这个，刚才大家应该都有考核，考官也有做评级的，嗯……我想想。”
“六道营帐之内，凡有甲乙评级，可入问道宗。”
“若六道营帐之内，皆仅有丙丁评级，那……着实可惜！”男子抬起头来，叹了口气，“不可入问道宗。”
这？！
众人震惊。
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甚至连考核的内容都未曾琢磨明白，许多人都是稀里糊涂地通过了所有考核，心中是半点把握也无。
谁能保证自己会有甲乙评级？
一时间，众人的脑海中都浮现出了方才测试的点点滴滴，越想，心中便越是没底。
而之前那在考核前想要如厕的李维，此刻更觉得憋不住尿了，扯住身边张林的袖子。
“张兄，我越发想如厕了……你可有把握？”
“这，自然是有的。”张林沉稳道。
李维看了眼张林的手，说道：“那你的手，为何又在抖？”
张林面色一变，将手藏了起来，说道：“在下兴奋不已。”
“唉……”李维咬牙。
“希望，能至少博个乙等来。”
不远处的南烟芷听闻这番对话，嗤笑一声。
“呵！”
所有营帐之内，她都表现得极好，魁首，已经是囊中之物！
而最远处的周青，此刻也抛开了脑中的谋算思绪，站直了身子，负起手，逐步走向人群。
“小小魁首，已是囊中之物！”
他同样自信。
巨舟之前站着的那猥琐男子，头更加低了下去。
“接下来，宣布各峰弟子归属，排名由末至首，一共一千一百二十四位。”
“听到号码的，请上前来。”
听到这话，法阵之内的人群霎时安静，广场上瞬间落针可闻。
此刻极为广袤的广场之上，可至少站了有一万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