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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老不正经的东西
    前院,许田芯在用棒槌捶打着几位叔叔的被罩。

    这给她累的。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奶奶在听到她说想给全家洗被罩时,会不不不的说你干不了,要是实在想洗,就洗自己的得了。

    又是为什么古装剧里的女人在浆洗衣服时要用棒槌,用手压根儿搓不动。

    也是直到去过叔叔们的屋里后,许田芯才深刻意识到,原来老许家是有食物链等级的。

    像她和她奶,虽说身下垫的也是稻草垫子上面铺炕席,但被罩起码是灰色粗棉布,还是整张的没几块补丁,这叫食物链最顶端。

    接下来二叔二婶的被罩是补丁较多的粗棉布。而且屋里有媳妇是不一样的,婶娘会将各种颜色的布头弄成菱形块,像极了各种拼图补到一起的被罩,花花绿绿的勉强也能看下去眼,这是第二梯队。

    而三叔和小叔,在这个家里却像个笑话。吃的最不好,用的最不好,想必家里养些鸡鸭才不会排倒数第一。

    许田芯拎拎已经发硬的被罩,面料毫不夸张地说,这就是现代用的麻袋片。

    只是比现代的麻袋稍稍薄一些,颜色不是黄色而是淡绿色。剩下在她眼中真没啥区别,就是装土豆子的麻袋。

    三叔和小叔的被罩刚一下水,就吸走半盆水,稍稍捶打两下,水面就浮起一层黑灰。

    许田芯看眼盆,给她洗泄气了,心想先泡会儿吧,她去拍打拍打枕头,先将全家枕头摆在院子里晒晒。

    而在许田芯忙忙碌碌又是晒枕头又是用丝瓜瓤刷洗席子时,直播间里有好多人在刷着评论问道:“就这么起早贪黑一直干活吗?”

    许田芯以为大家是在嫌弃她没奶奶话多无聊了,用手划拉一下空气点开页面,看看有没有背景音乐可以添加。

    有的,系统随机给的只有一首歌。

    是否播放嘻唰唰?

    “……”算了。

    但事实上,直播间众人并不是嫌弃无聊,而是好多女性看着看着就看不下去眼,纷纷刷动评论道:

    “这雇来的真是正儿八经的农家孩子,你看她手上那层皮都皴裂起纹了。”

    “她奶好像说小助理才十三虚岁吧,比我六十岁的手还不如。”

    “不知道为什么,看她奶干活只觉得解压,回忆回忆小时候就得了,但是看她这双小手伸出来却难受。我这日子还过得一地鸡毛呢,偏偏看不了人间疾苦。”

    “小助理,你能看见我们说话?你这正是换皮肤的好年纪,不能为流量挣钱不保养。听姐的,擦点护手霜,要不然冬天冻疮有你遭罪的。再常年累月这么下去,到时候你那双手想养都养不出来了。”

    “你那奶奶是亲的吗?”

    是。

    其实许田芯有抹油,洗完澡后,脸上就被她奶抹了一点农家熬制的白色猪油。

    炒菜不舍得放油却抹到脸上,穿越的这家还只剩点灌底油。

    许田芯觉得眼下这种情况就要面对现实,这个行为在古代农村实属没必要。

    奶却很不高兴地说,本来漂漂亮亮的孩子小脸不漂白,小嘴也不通红了,干干巴巴,一搓直掉死皮,再不用油润润那不完了吗,说着话就给她抹脸上。

    许田芯刚要解释她抹了,没想到小姐姐们又在评论区开始刷屏滚动,古法自制洗面奶、面霜、面膜、手霜,甚至还有牙膏的做法。

    她们兴致勃勃道:“明白了,你们不就为演出来的效果更像真的吗,那你干脆学古人用这些方法保养皮肤,正好帮我们试试到底好不好用。”

    其中有一位小姐姐贴出来,冬瓜肉用竹刀去皮切片,加水加白蜜加好酒熬煮调成膏,每晚稀释涂于面部,据说不出两年面白如脂。

    小姐姐还在好酒俩字那里打个问号,茅台?

    许田芯:卒。

    纯粮食酒都没有还茅台呢,目前她家耗子进来溜达一圈都得流泪走。再说这几样加一起,她抹的时候会舔两口。

    可许田芯心里却异常火热。

    一是这一刻真有被感动到。

    虽说昨晚奶奶还和她聊起,说那一声声家人们不是忽悠,往后直播间那头才是乡音乡情,那面等于才是真正的娘家人。和这里原住民聊不通的可以在直播间聊聊。

    但不知她是性情慢热,还是才直播两场的原因,反正并没有奶奶那么深的感受,甚至由于面对的是虚拟屏幕依旧有些生疏拘谨,每讲一句话都要琢磨琢磨。

    可这一瞬,许田芯有真真切切被各位大姐姐小姐姐们的热心肠感动到。似乎之前非常顾虑的,怕说实话会被当做故意卖惨在赚钱的心理压力放下不少。

    至于二嘛,她心头火热是因为:“姐姐们,你们谁方便帮我去查查杂……”

    杂交水稻只说出一个杂字,许田芯就感觉自己浑身好像起静电,噼里啪啦的响动外带救护车声也就算了,她的刘海竟然还自燃一半,一股糊巴味儿扑面二来。

    红字警报提示,不能有改变这个世界的东西出现。括弧,自用可以,但像粮食种出来你会只给自己吃吗,不给家里人?不往外卖?种子确保不会丢失一粒?一旦出现这些情况就将你种植的粮食全变成狗尾巴草。

    许田芯揪着烫卷毛的刘海气愤之极,那你就说呗,给她刘海烫成方便面算怎么回事。

    “奶?奶,你快帮我看看额头”,许田芯跑到后院就顿住脚,发现她奶正拉着脸,表情极为严肃。

    而墙那面扒墙头站着一位老汉。

    记忆中,这是隔壁邻居爷爷,郝奶奶的老伴儿。

    郝奶奶叫郝银花,自家奶奶叫郝香花。听这名字就知道,从娘家那面论起属于沾亲带故的叔伯姐妹。只不过这些年发生不少事,原本的亲戚小姐妹关系很差。

    可田芯记得,刚穿越那阵,属隔壁郝奶奶急救她奶最不嫌弃脏。奶醒来也没要一句谢字转头就走,倒像怕她奶知道帮过忙似的。

    “妹子,你急啥,我这不也没说啥。”

    “你还想说啥?还整个我姐臭轰的不像我,不像我啥,你要嘎哈?我银花姐啥样不也是和你过苦日子熬的?我看你跑哪喝几口猫尿都不说人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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