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晚上齐剑斌都跟着师傅小军送外卖。
九点四十的时候,齐剑斌从奶茶店讨了客户的奶茶走回小军面前。
“你先回去吧,明天早点过来,我教你申请、注册、接单,就算是正式上岗。”小军第三次催齐剑斌回去。
齐剑斌把手里的奶茶递给小军:“好吧,那我把电瓶车送回去。”
望着师傅骑车匆匆离去,齐剑斌才坐上电频车朝菜市场那边骑。
吃完饭,梁欣悦开车把苏琼送回小区大门口。
“对不起,当初不光让你牺牲感情,还放弃清华读师大,害得你现在又要重新吃苦。是姐太自私了,姐对不住你。”在苏琼推车门前,梁欣悦突然向妹妹道歉。
“没关系,谁让我俩是亲姐妹的呢。亲人就该互帮互助嘛。再说,如果四年前我去了清华,那就遇不到齐剑斌了。这样算起来我也不吃亏。
其实吧,得失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你见过这世上有几件事是两全其美的?所以姐,你就别再自责了,我走了昂。”苏琼拍了拍梁欣悦的胳膊,安慰完便推开车门。
目送姐姐车子渐驶渐远,苏琼才迈步朝小区里走。
想给齐剑斌打个电话,问问他试岗过关了没?
从斜挂包里掏出手机,就拨了齐剑斌号码。
把电频车送回外卖公司后,齐剑斌急匆匆的就往回赶。他要尽快去向张总辞职。
回去太晚怕张总离开公司,那就要等到明天才能找到他。
明天送外卖他根本就没时间办辞职的手续。
齐剑斌迈开两条大长腿,很快就走到了小区后门。
正赶路,装在裤兜里的手机突然想起了铃声。
掏出来看是苏琼来的电话,他心里不禁一热。迅速划开了接听键。
“怎么样?能适应吗?”电话刚接通,就听到了苏琼甜美的声音。
“能适应,这外卖生意还真挺好的,光晚上我就陪师傅跑了三十六单。可能是找到工作兴奋吧,第一次跟着跑这么多单竟然一点都不感觉累。”齐剑斌连忙回答。
就听电话里的苏琼又说:“你现在在哪?我想见你。”
齐剑斌心脏嘭的跳了一下:“我在后门……哦,已经进小区了。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在大门口这边,也刚进小区。还是我去找你吧,你就在休闲广场秋千那等我。”苏琼的语气不紧不慢。
齐剑斌听了无比欢喜:“好的,好的。”
这个时候,他把要去找张总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进小区后门右边两三百米处有个休闲广场,白天这里很热闹,有很多家长带着孩子在这里玩耍。
齐剑斌坐到成人秋千上,轻轻荡了起来。
此刻他的心情非常好,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没想到让他遇见了大好人,这么顺利就帮他找到了工作。
小军告诉他送外卖也是有基本工资的,全勤是三千块。
另外每笔订单还有提成。
每月配送的订单越多,提成也跟着增加再增加。
今天陪小军送单才知道,送外卖月入过万并非是虚吹。除白天的订单不算,单从晚饭到现在这几个小时,他就送了三十六单。
冬夏季配送费比较高,一单十五元,小军说他每单能拿到十块钱。光一个晚上,不,是几个小时小军就进账三百六十块钱。
再加上白天的,他一天至少要搞七八百块钱。虽然辛苦,但还是踏踏实实的干活挣钱稳当。
旁骛则殆,现在什么也不想,再苦再累他也得受着。因为眼前的温饱问题他必须得要解决。
正想着心思,苏琼突然站到了他面前:“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在你身后站着都没发现。”
“呃,嘿嘿,我在想我的运气还是不错的,一下就遇到了贵人,这么快就帮我找到了工作。我挺开心的”齐剑斌赶忙用脚止住秋千,憨笑着起身。
苏琼一耸肩膀:“这说明你是好人呗,好人有好报啊。”
“是吗?哈哈,那我以后就多多的做好事,争取做更好的好人,得更多的好报,然后再分一半给你。咋样?”齐剑斌一边开着玩笑,一只手抓着秋千链子不停的摇动。
苏琼迈步朝离秋千两米远的休闲椅走去:“嘴很甜哈,看样子你对送外卖这工作很满意呀?”
齐剑斌跟了过去:“嗯,很满意,今晚我就跟张总辞职,明天正式去那边上班。”
苏琼坐到椅子上:“辞职后公司肯定是不会让你在这住了,那你住哪?”
齐剑斌在苏琼身边坐了下来。两人的距离很近,他仿佛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发香味。
“哦……带我的那师傅答应先跟他挤一挤。等有人走,床位就让给我。这个你不用担心的。”怕苏琼担忧,齐剑斌急中生智,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苏琼信以为真:“那太好了,我就愁着你没地方住。等找好幼儿园我也辞职,最多这个月底。”
“离开公司你住哪儿呢?”齐剑斌又欢喜又发愁的问。
“住我姐那。”
“你还有一个姐?怎么没听你说过?”齐剑斌好奇的盯着苏琼。
“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去世了,我姐被送去姑姑家寄养,我被舅舅收养。我现在的爸爸其实是我亲舅舅。
我舅妈身体不好,不光不能出去干活挣钱,还要常年花钱看病吃药,所以家里的生活条件很不好。我姐怕我上不了学,十六岁离开姑姑家,去饭店洗碗挣钱接济我。
十九岁的时候,她跟几位阿姨一起来上海打工。我的学费一直都是靠着她来供的,可以说,没有她,我根本就上不了大学。”
“这也太不容易了。不过你不用怕,只要熬过这个月我就有工资拿了,以后你读研的学费我帮你攒。只要不怕吃苦,送外卖很挣钱的。”齐剑斌很是心疼。
“嗯,不管能不能实现,反正这话我听着舒服。”苏琼高兴地笑了。
她转过脸来望着齐剑斌:“我听你说过,你爸年轻的时候也在上海呆过。那你妈妈呢?她有没有来过上海?”
“当然有,我妈说她是在上海长大的。有一次出来找工作的时候差点被人骗卖到夜店去做那事。当时我爸在那个夜店干保安,碰巧把我妈给救了。后来我妈就赖上我爸,非要跟着我爸去大山里生活。嘿嘿,就有了我。”
“这么说你妈妈是上海人?”
“应该是吧,我从小就听妈妈讲上海的故事。所以我才一心想在上海找工作。”
苏琼听后忍不住地点着头,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道理,又好像是证实了些什么事情:“你家那大山一定很美,不然怎么可能留得住一个上海姑娘。我也想跟你一起去看看。”
“真的吗?啊哈,随时恭候您大驾光临。”齐剑斌一听这话,激动的从椅子上腾地站了起来。
然后左手放置小腹部,上身略微前倾,右手伸向苏琼,做出请的姿势。
望着快要伸到面前的手臂,苏琼很想如以前一样抓住这只胳膊,顺势爬上这人的背,让他背着。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极力克制住自己,强忍着冲动:“那也得先把辞职的事办了才行啊。”
齐剑斌立刻直起腰来,双脚迅速并拢,举起右手,行了一个军礼:“遵命。”
“嘁,还那么贫。”苏琼用手轻轻推了一下齐剑斌,并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嘿嘿,不知道为什么,在你跟前就忍不住想贫。”齐剑斌像个淘气的孩子,在苏琼跟前快乐地转悠着。
“快走吧。”苏琼从椅子上站起来拉着齐剑斌。
两个人说着笑着,朝公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