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嗟嗟烈祖！有秩斯祜。
申锡无疆，及尔斯所。
……”
祭文并不洪亮，却有力，清晰的传进现场每个人的耳中。
祭祀大典已经开始，八百诸侯所派遣的使者也在昨日全部抵达。
高高的祭坛上，商王只身站在顶端。
他面前有一件件体型巨大的礼器，以饕餮，夔龙为饰，气韵沉厚，都是非凡的宝物。
文武百官在祭坛之下叩拜，祭坛一侧有牛羊猪等牲畜制作的祭品，另一侧则是一个个奴隶被捆绑，跪在地上。
“汤孙奏假，绥我思成。
……”
商王静立。
祭坛下有修士以兽皮禽羽为装饰，艳丽而怪诞，在祭文和礼乐宏大而庄重的韵律里起舞。
那舞姿时而轻柔，时而狂热，不似人类的姿态。而且他们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知所云。
但是，随着他们的动作逐渐开始狂热，祭坛另一侧的一个个奴隶也开始迎接他们的命运。
被刽子手们开膛破肚，剖出心脏，放在一个个金属容器里。
与此同时，在场的文武百官，诸侯使节们也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出伤痕，将鲜血滴入他们身前的器皿。
“邦畿千里，维民所止。
肇域彼四海，四海来假，来假祁祁。
景员维河。殷受命咸宜，百禄是何。”
祭文读毕，礼乐声止。
祭坛下狂热的舞蹈也偃旗息鼓，他们跪伏在地，安静的不似活人，和片刻间的疯狂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商王拿起面前晶莹如玉，不知是什么动物的骨骼刻制成的祝文。
“嗡——”
巨大的礼器开始震动，阵阵嗡鸣传遍在场每一个的耳朵。
礼器上的饕餮，夔龙等饰纹仿佛活了过来。一时间祭坛上神禽异兽，霞光满天。
祭坛下，被盛放在器皿里的鲜血和心脏无火自焚，片刻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连灰烬都没有剩下。
从下方看，祭坛顶部突然如炸开一般。强烈的光芒绽放，一股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弥漫开来。
商王手里的骨器如被焚烧一般，一团火焰将其笼罩。一道道裂痕弥漫，晶莹的质感也变得有些焦化。
但商王的手却如感受不到火焰一般，他依旧稳稳的抓住骨器，手掌也没有半分被灼烧的痕迹。
而他身前的几座庞大的华美礼器已经消失无踪，化作了一头能吞噬天地的饕餮巨兽，一头声如雷鸣的巨大夔龙，一只翱翔苍穹的高贵玄鸟……
天生异象，道道祥云聚集，神禽异兽在九天盘旋，五色霞光照耀世间！
祭典到这里，才进行了一半。
此时张昊也在场，只不过隔着很远。
八百诸侯，他们带来的子弟们都可以参加祭典。
张昊跪在姜氏一众人群里，前面的祭词他也是从头听到尾。
“这祭祀的乐曲怎么这么…这么让人振聋发聩。”
他不远处的一个姜氏子弟开口说。
他求生欲很强的改口，他很想说很难听。
祭坛下，身着夸张怪异装饰的修士舞动身躯，跳着狂热的舞蹈。
姜涛开口了。
“怎么觉得这舞跳的阴森森的，让我不舒坦。”
他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看向不远处的张昊。
“闭嘴！”
一个长老低声道。
“你是被风吹的。这是国祭，商王亲自祭祀，自然是至阳至刚，休要胡说八道！”
另一位长老也跟着嘱咐：“高阶修士耳目聪慧，你这番话要是被听去，是要被治罪的，姜家都保不了你。”
姜涛当即沉默。
这时，巨大的嗡鸣声传来，回荡在众人耳畔，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传来。
之前还轻松攀谈的年轻人们立即噤声，一个个露出严肃的神情。
张昊此时也不免惊讶。
他抬头，他这个角度，看不到祭坛下一个个被开膛剖心的奴隶，也看不到高高的祭坛顶部安静伫立的商王。
他看到的，只有祭坛顶部一座座巨大的礼器。
有鼎，有尊，有盘……
他从中感受到了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直觉告诉他，他见过类似的东西！
随着那股令人莫名恐惧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强烈，他感觉心脏如同被一根锁链缠绕，变得越来越紧。
张昊深吸一口气，不再多看。
扭回了头，问身边的姜涛。
“关于这次祭祀，你知道多少？祭坛最上方的几件器具是什么？”
姜涛给了回复，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和他了解的相差不多，甚至有些地方还不如他了解。
他只好放弃询问。
但是此时他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即使他不抬头，不去看那一座座巨大的礼器，还是会受到那股莫名气息的影响。
他的后背开始流出冷汗，双拳不由自主的紧握。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毛骨悚然，心里生出想要逃离这里的念头。
他强行镇静下来，不去管身边人的反应。强行收敛思绪，使意识下沉。
他在内视。
此刻，丹田里也并不平静。元气海洋剧烈的翻涌，拍击着丹田小世界。
小世界里狂风大作，暴雨阵阵。河流改道，山川形变。
它正在变得动荡不安！
这是受他身体变化而引起的反应。
这座体内小世界，本质上，是张昊通过观摩连山，在金珠的帮助下，构建起的一个小天地。
这个小天地会受到张昊的影响而改变，每当他对世界有新的认识的时候，相应的就会作出变化。
本质而言，这座丹田小世界还是张昊丹田里的元气凝结而成，只不过形态有所改变。
张昊身体的变化会引起丹田小世界的变动，但反过来，如果张昊能平息丹田小世界动荡的变化，会对他体内狂暴无序的元气波动起到很好的稳定作用。
此刻，他竭尽所能，通过金珠来稳定小世界，调节小世界的气候，疏通河道，重塑地貌……
但这些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小世界的整个系统正在逐渐走向崩溃，只是这样的话，并不能彻底稳定住正在走向失控的事态。
他的元气还是混乱狂暴，甚至开始出现逆流的现象。这是要走火入魔的征兆！
在这场盛大的祭典上，在这无比庄重的场景下。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张昊正在经历一场极其严峻的危机！